因為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也不知之前昏睡了多久沒吃東西，在地上坐了不久肚子就叫了起來。“真是沒用！”我歪著頭自罵。
    就這樣一直等了很久，等到快要靠著門睡著，終於聽到了腳步聲，之後是開門的聲音，有一邊的門被推開，我靠在門的另一邊。
    “血沁，你怎麼在這裏。”他似乎很驚訝，衝到桌子邊放下了什麼東西，然後又過來將我抱回了床上，我已經無力再反抗，隻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半躺在床上，他去桌子邊拿了東西，估計是什麼吃的，然後走了回來坐在了床邊。
    “來，吃點東西。”
    一個勺子落在了我唇邊。本來很餓，但是為了那沒用的自尊心就是沒有開口。
    “鬧了鬧了，吃點東西吧。”他繼續說道。我還是沒有理他。
    “是我不好，不該扔下你一個人的，我以後會好好陪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他在我耳邊低語。
    上一次聽到這種話，是蕭寒在無花閣喂我藥的時候。這兩個場景，還真是相似。當初聽到蕭寒的話還感動得要死，結果發現也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現在還想用這種話來感動我，似乎已經太難。
    “血沁。”他已經把勺子放回了碗裏，手又在我臉上撫摸，我還是一動不動，他突然將臉貼了上來，嚇了我一跳。“不要這樣，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很難受，血沁。”
    他說得好像他真的難受似地，我似笑非笑道：“我一個瞎子能有什麼眼神，難道是我樣子太奇怪嚇著你了？”
    “血沁！”他單手將我一把擁入懷，他的力道像是要讓我斷骨損筋。
    之後他什麼也沒說，我也一直沉默著。這死寂足以讓我將存在這些年所有可怕的回憶全部翻出，在腦子裏浮現一遍。
    這樣持續了很久，最後他一聲不吭地放開我，我從他手裏接過碗，麵無表情地吃掉碗裏已經發涼的粥。
    “這裏還有些糕點，我就放在床邊，你餓了就吃。我等會會派人過來守著你，你有事就叫他。”他說著起身離去。我還是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這一次，是真的迷茫了，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或許我會選擇安心留在他身邊，但如今的我怎麼也沒有辦法安下心來，終究是把自己變成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之後沒有再來，我也漸漸冷靜。心是靜了下來，可是卻無法原諒帶給我傷痛的人。一直想起的是杞淵在那天離我遠去，還有蕭寒在那個晚上對我說的那些情話，既然答應我的事，為什麼不做到。
    可是杞淵沒有義務一直陪著我，蕭寒也隻是在盡他自己的本職，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麼錯，可偏偏就這樣傷害了我。難道像我這種人，生來便是由他們傷害的麼。或許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們眼前。
    後來送飯過來的人不是杞淵，我能聽得出他的腳步聲，剛勁有力，動作幅度也較大，這個人之前應該是跟我回過麵的，杞淵派他來安置我，還真是委屈他了。而他也委實不願見我，把飯菜放在桌子上就風一般地準備離開。
    我跑過去在他關門之前拉住了門，道：“讓我走！”
    “大人說過不能讓你離開這間屋子。”藺末冷冷地丟出一句話。
    我怒道：“你們這是想幹什麼？軟禁我？想看我的笑話麼！我為什麼要被你們關在這個鬼地方！”
    “你不要不識好歹！”他怒火比我燒得更勝，“大人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回來還收留了你，你在這個時候還在鬧，我真是不明白你是哪點吸引了他讓他對你如此癡迷！”
    “癡迷，哈哈，他要是對我癡迷還會扔下我跟你回這太原府安心當他的府尹？既然已經決定丟下我不管了，這次又何必冒著生命危險來窩藏朝廷要犯，不打擾，我先走了！”我用力想將門拉開，卻怎麼也拉不動，他是習武之人，我怎麼也拚不過他，但還是不甘心，還在用力拉門。
    “夠了！”他突然把門放開，我身子不穩跌倒在地，尷尬得不敢抬頭，他還在諷刺著，“像你這樣的人留在他身邊也是禍害，門開了，你倒是走啊，我看你能走多遠，除了這張勾引人的臉你還有什麼！作為一個男人總是要靠別人來保護你不覺得羞恥麼！”
    他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啪的一聲脆響傳來，氣氛頓時凝結。
    “放肆！”杞淵不知是什麼時候走過來將我扶起，說話聲音淩厲至極。“我讓你來照顧他你就是這麼照顧的？枉我將你當做心腹，藺末，你太讓我失望了！”
    藺末在一旁淒涼地笑了兩聲，道：“屬下鬥膽說一句，這樣的人，留在您身邊也隻會成為您的負擔，屬下實在不願見大人因貪戀美色迷失自我誤了大事。”
    又是啪的一聲響。
    “你給我退下！”第一次見到杞淵這麼凶狠的樣子，我也站在一邊不敢動不敢說話。
    藺末此刻卻絲毫不惱怒，隻是悵然道：“屬下告退。”
    杞淵也站在原地許久，等我已經完全聽不見藺末的腳步聲的時候，他才轉向我，說：“有些事，我是不得已才那麼做，但我知道我曾傷害我你，所以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現在能好好活著，看著你難過，我會比你更難過。你知道麼，血沁。”
    他的手又伸了過來，我毫不猶豫地躲開了。
    “不知道。”語氣還是硬的，心卻怎麼也硬不了，“和你在一起，我很難安心，因為我不知道明天醒來你是否還在我身邊，今天說得好好的話，明天說不定就變了。我真的，不敢再相信你，杞淵。”說出最後一句話，心如同被錐子刺痛，喉嚨裏也開始哽咽，眼睛卻是幹澀的。
    我還能相信誰，每當我要交出感情的時候，那個人便會棄我而去，為什麼他們總是那麼善變。溫柔守護我的他，和狠心丟棄我的他，那一個才是真的，我看不清，也不想再試圖看清。
    他沉默了一陣才緩緩走過來將我抱在了懷裏，此刻，他的懷抱不再像以前那樣是我的依靠，盡管那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因為，已經失去了那份信任。
    “血沁，我不會再離開你的，相信我，永遠不會。”
    我沒有反抗，靜靜地倒在他的懷裏，僵硬地笑了笑，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早已經愛上你。就在你愛上我的時候。”
    心再次被刺痛，那錐子卻停留在心房不肯離去，一直攪動著，像是要將整顆心搗碎，讓它變得麻木，直到失去所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