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遺棄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9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那劍是從杞淵背後刺過來的,我料定他反應沒那麼快,立時便衝了出去欲將他拉到一邊。
誰知他反應卻並不比我慢,霎時間不知是扔出了什麼東西,那人一聲呻吟,似乎已經蹲在了地上不能動彈。
當他看到我的時候,是驚訝的。
“血沁?你怎麼在這裏?”他問。
“杞淵,發生什麼事了?”我沒有回答,卻是抬頭問他。
他比我要高上許多,我抬頭同他說話,並不是為了能看到他,而是想讓他看到我。
事實上他同我說話的時候,也總是看著我的。
“你趕快離開。”他的話如同命令一般。
我不解:“為什麼?杞淵,不能讓我和你一起麵對嗎?”
“公子,傳聞你不肯回去,是因為在京城有了心上人,莫非,這位便是您的心上人?”方才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再次傳來,卻顯得十分無力了。
“放肆!”杞淵怒道:“我的事什麼時候輪的上你這個下人來管了!”
又是一聲呻吟傳來,那人想必已經咽了氣。
我剛有些發愣,杞淵忽而轉向我,語氣似寒冬之冰:“你現在立刻回去。”
“杞淵……”我有些委屈。
發生了那麼多事,他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再見他,想向他訴苦,可是他卻是這樣的態度。我有些不敢相信,站在我身前的人,真的是杞淵麼。
“杞淵……”我搖著他的手臂,道:“我們回去吧。”
然而他卻還是用那冰冷的語氣道:“我不可能回去了。”
“為什麼?”我不解地抬著頭,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臂。
然而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會狠狠地將我的手甩開。若不是他那麼用力地甩開我,我的手又怎會那麼劇烈地在空中顫抖。
“不要以為我幫過你幾次就會永遠守在你身邊,你也不想想,有誰會願意一直守著一個瞎了眼的廢人!”
從他口中每吐出的一個字都猶如尖刀刺在我的心上,一次,又一次,再一次。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我的心似乎已經滿目瘡痍,淩亂不堪了。
“杞淵……你不要開玩笑,我……你……我們回去吧,要不,你帶我走,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我努力忘記他剛剛的話,鼓起勇氣又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然而,結果卻是再一次被他甩開。那空蕩蕩的手臂,在空中回蕩。
“我沒有閑心跟你開玩笑,我受夠了跟你一起的無趣生活,從此我杞淵跟你再無半點關係,你聽明白了麼!”
我此刻的心似乎有些麻木了,但還是似乎有東西堵在了胸口,說不出的難受。
他從我身前走過,重重地擦過我的肩。
我猛然轉身,在他身後將他緊緊地抱住。此刻的我隻有一個想法,我不可以失去杞淵,不可以失去他。
“不要走。”我低沉的聲音近乎哀求。
他隻是頓了一頓,一揮手間,我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這個人,真是我的杞淵麼,真的是在那片嬉笑中握緊我的手帶我遠離人群的杞淵麼,真的是在我落難的時候保護我的杞淵麼,是那個溫柔地對我說話,溫柔地對我笑的那個溫柔的杞淵麼。
散落在空氣中的淡淡的,似蘭花的香味提醒我,那人,就是杞淵。
我咬著唇起身,還想要繼續挽回,即使知道自己是那樣地無力。然而卻在前去的時候,被人環住了肩。
“這位公子,如此玩弄他人的感情,是否有些無恥了?”
這個聲音……
“蕭寒?”我側過身轉向他。他將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
“方才還死死抱著我不肯放手,現下已經被別人擁入懷中,看來,玩弄他人感情的人,似乎不是我呢。”杞淵的聲音又比方才冷了幾分。
“不是這樣的杞淵……”我慌忙辯解。
“不是這樣是怎樣呢?”蕭寒的話音從我耳邊擦過,“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我們的關係難道還不夠親密嗎?”
“那正好。”杞淵忽然變得淡然的聲音讓我很難受,他卻用那種語音接著道,“不妨礙兩位繼續親熱了,我先走了。”
“杞淵——”
他的腳步聲傳來,我的話卻沒有說完。連最後叫他的名字的聲音也被封在了喉嚨裏,蕭寒似乎是故意不讓我叫出聲,在那個時候吻了我。
我掙紮著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隻能聽著杞淵的腳步越來越遠,腳步聲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
當我的身體終於軟了下來,開始認命般地接受杞淵已經離我而去這個事實的時候,蕭寒將我抱了起來,我沒有動,還是像之前一樣最終屈服於他。
我想,就算他沒有抱我起來,我的腿也不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了吧。我這個無用的人,無用的瞎子,離開了他就是一個廢物,比廢物還不如。
“把眼睛閉上吧。”路上,蕭寒突然對我說。
“為什麼。”我將眼睛睜得更大了,即使很酸澀,即使什麼也看不到。
“我不想看到你這種絕望的眼神。”蕭寒說得很平淡。
“絕望……”
本來想繼續說些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了。現在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我閉上了眼。方才一直沒有落下的眼淚,在此刻順著眼角一滴一滴滑落了,滑過我的臉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發出嗒嗒的聲響。
下了馬車他拉著我的手進府,我突然站著不想動。
“怎麼了?”他問。
我將頭轉到一邊,不讓他看到我的臉:“我……”
頓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說出來。有些我想知道原因的事,他不一定說得清楚。我想我和他都是在朦朦朧朧地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這樣的關係讓我覺得很混亂。而我,又為什麼要跟著他走。
“走吧。”他沒有再問,隻是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我跟在他身後。
從小伴隨著我的黑,此刻黑得那麼嚴實,竟沒有一絲縫隙,讓我喘不過氣。如果說在遇到杞淵之前我是無助的,那麼現在的我,該絕望了吧。
可是卻依然這麼苟活於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活下來。
夜裏,我聽到屋外的蟲鳴,很是空曠,而我的心裏,很空洞。前所未有的空洞,空洞到感覺不到心的存在。
我走了出去,那陣蘭花的幽香再次彌漫在我身邊,繞過我的鼻尖。那是一種無法淡去的憂傷。
杞淵一直跟在我身邊,一刻也未曾離開。我在屋外站了一會兒,很快又走了回去。
“有紙筆麼?”我問他。
不想問他為什麼一直留在這裏。但是終於還是跟他說話了。沉默很久的兩個人,終於打破了寂靜。
“有。”他說著,走到一邊去取了筆墨紙硯。在這屋裏住了那麼久,我甚至從來都未知這屋裏還有它們的存在。
“你會寫字?”他問。
“他教的。”我淡淡地說。
“你很愛他。”他平靜地說了這句話,沒有絲毫覺得異樣。
我無力地坐在桌子邊,道:“也許吧。”
他將筆遞過來,放到我手上,“我不想問什麼,若是你願意說,我便願意聽。”
我沉默了許久,將筆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床走去。
“我困了。”我坐在了床上。
“我陪你。”他也走了過來。
“隨你。”
他伸手替我解去了外衫,我忽而推開他的手,道:“你幹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他軟軟的聲音,讓人無法提起防備。
而且,我也不想再防備什麼了。累了。
他將我放躺在床上,頭枕著他的手臂。我貼著他的胸口入眠,那平穩而有力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地傳來,像是催眠曲一般。我就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睡去的前一刻想起,這一天,我被杞淵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