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失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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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天還未亮,因為沒有感受到陽光的照射,沒有聽到屋外的人聲蟲鳴。我聽到身邊人細微的呼吸聲,他似乎是坐在了一邊。我半睜的眼因恐慌而瞪大,身體蜷縮起來,手死死地拽緊了覆在身上的薄被,身後劇痛讓我咬緊了牙。
    “這位公子,你……你是……誰?”他說話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慌張。
    我頭腦一陣發暈,先前都那樣了,現在怎麼還問我是誰。我咬緊了唇不想回答,拽著被子的手又握緊了一些。
    “昨晚在下被人下了藥,對公子做出非禮之事,還望公子見諒。”
    見諒?!這種事豈是能說原諒就原諒的。但是我還是執意沒有開口,至少確定他現下不會再傷害我,身體放鬆了些,但身後還是火辣辣地疼。
    “糟了。”他突然自言自語起來,“這想必是他們用的下流伎倆,此地不宜久留。”
    他說著,忽然將我身上薄被拉開,我光著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有些難受地抱緊了雙臂。
    “快跟我離開。”他話語變得急促,也不再以在下自稱,看來是真遇上什麼事了。然而我也沒打算理他,大不了就是一死,和先前的事相比,死又算得了什麼。
    他扔過來一些衣服,說道:“快穿上。”
    我想撐著身子起來,才動了一下,卻因為下身的劇痛而癱軟了下去。他興許是看不下去了,便拿過衣服很快幫我套上。
    “唔……”被他橫抱起的時候,還是疼得叫出了聲,這聲音,讓我異常地羞恥。
    他很快推開了門,抱著我穿過那家客棧的長廊。
    我聽到一間屋子裏傳出來可怕的聲音,他似乎也聽到了,在那屋子外停了片刻。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白養你這麼多年了!”這是我熟知的聲音,是那害我到如此地步的狠毒的老鴇。
    老鴇似乎又在虐待哪個姑娘,女子哭泣的聲音傳來:“媽媽,我知錯了,可是,蕭寒大人的房間裏真的有人……”
    “這是我特意給他安排的房間,怎麼可能會有錯!你倒是說說今天這筆賬該怎麼算!”
    他沒有再停下去,抱著我很快離開。
    他帶我上了馬車,馬蹄聲敲擊著地麵,車身不停搖晃著,每搖一次,我身上的疼痛便增加一分。他感覺到我的不適,忽然坐到我身邊,將我抱到了他的腿上,身體立時舒服了一些,但還是止不住地疼。
    “你,是哪裏人?我可以送你回家。”他顯然已經發現了我是個瞎子。
    本來一直都想要回家的,但是現在突然不想回去了。誰會相信這樣的我是慕家的少爺,一個瞎子,一個被踐踏過的瞎子,一個不潔的瞎子。這樣隻會讓本就不受待見的我地位變得更低吧。
    “我是妓院的人。”我的話音從未如此冰冷過。
    他似乎有些詫異:“可是你分明還是個……”
    之後的話他說不出口,我也不想聽,更不想解釋什麼。
    “現在的我,和那些人沒區別了,你可以送我回妓院。”我難受地將頭扭到一邊。
    他頓了一會兒,說道:“我帶你回去。”
    一句簡單的帶我回去,仿佛我已經成了他的人,他要如何便如何。我苦笑,還能如何呢,如今也隻能由著他了,因為我確實不願意回到妓院,那個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
    他與昨晚截然相反的態度,那溫柔而大氣的行事方式讓我很無奈。沒辦法怨他,卻又沒法對昨晚的事毫不介懷。
    頭有些發暈,身體感覺很不舒服,他抱著我,我在他懷裏沉沉地睡去。
    之後,在他給我清理身子的時候疼醒了過來,他一直一言不發,或許,他也是無奈又無辜的。
    日子又恢複到以前的安定,隻是已經不是在那寂靜的慕府了。而是在蕭府,京官蕭寒大人的府上。
    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勢力,但我知道他一定得罪了不少人,那日老鴇便是受人所托,欲加給他不清白的罪名,還好我走錯的房間,他們的計謀才沒能得逞。
    杞淵說過,官場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而蕭寒,就是來自那可怕的地方的可怕的人。
    身子很快好了,但是心裏卻從此多了一道傷痕,怎麼也無法痊愈。之後蕭寒會常來看我,但是我沒有再和他說過話。他之後便隻是來看上幾眼,問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的答案一如既往地不變。他也不再多說什麼,不再試圖問什麼。
    偶爾聽他歎息幾聲,我卻覺得很空洞。
    沒有杞淵的日子,我整日躺在床上,腦子裏空空的,想很多事情,到最後卻一樣都記不得。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
    那日蕭寒突然又進了我的屋子,我還是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沒有動。
    他漸漸走近了,一直走到我身邊,將我扶著坐起。
    “你幹什麼!”我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話,亦沒有抵觸。
    他將一個東西塞到我手裏,似乎是一根手杖。
    “我命人給你做了根手杖,你以後可以出去走走,一直待在屋子裏不好。”
    我握了握手裏的手杖,質感光滑冰涼,一定很漂亮。
    “多謝公子好意。”我冷冷地說道。
    “我說過了,你叫我蕭寒就可以。”他回答道,“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我沒有回他話,還坐在那裏,手裏握著手杖。他腳步很緩,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你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這是他第一次問我的名字。都說兩個人見麵一般會最先問對方的名字,但是我住在他家裏這麼久了,他卻一直到現在才問。而我,也從未問過他什麼。這是在是有些可笑。
    “慕血沁。”我低頭,握緊了那跟手杖。
    “慕血沁……很好的名字。”他低聲念著,我不知道他聽了這個可怕的名字為什麼會有這種感想。
    或許,他誤以為我的名字是慕雪沁,而不是慕血沁。
    事實如此。
    那時的他又怎會想到我有這麼一個可怕的名字。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再次邁動腳步,卻還是很快回了頭,“我可以叫你血沁麼?”
    “可以。”
    我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問的,一個稱呼而已,沒什麼重要的吧。
    他走了之後,我終於試著站了起來,腿很久不用力,突然用它們來撐起整個身子有些發酸發軟。我撐起手杖,減輕了腿上承受的一些力,感覺好多了。
    我敲擊著地麵一步一步摸索著走到了門邊。猶豫了一會,轉身走了回去。
    還是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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