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篇 第三十三章 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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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市中心,名叫“毀”的酒吧,一度頗負盛名。
女孩素色的衣裙,隱沒在躁動的人群裏。與那些衣著時髦妝容妖冶的女子不同,卻也因此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如此衣著,在這樣的地方倒成了異類。
女孩徑自找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坐下,舉手投足之間一派自若,仿佛進這樣的地方是熟門熟路的——其實,唐檸跟著魏孜悠他們去過這樣的地方還真是不少,不過也隻限於假期,一旦接近開學,魏孜悠對她是令行禁止,不準她往那些地兒跑。
唐檸來這兒也隻是應了蘭滎他們的邀,看他們首場演出。找了個托兒,跟唐老爺扯了個彌天大謊就跑了出來。這個熱鬧的酒吧她竟沒有來過,名字是聽說過的,學校裏的學姐們對這個地方很是向往。據說是每一個月酒吧都會有一場十分轟動的擂台賽,贏的個人或樂隊可以在擂台駐場,直到被下一個人或樂隊打敗為止。
那是唐檸生平經曆過最盛大的一場視聽盛宴。那時她聽見的極致,以至於在很多年以後都找不到任何一場演唱會或者表演將其取代。
那群年輕的家夥,在台上,妝容很淡很優雅,漂亮得無法無天。他們出現在震耳欲聾的搖滾聲裏,在氤氳著糜爛扭擺著的淩亂人影裏,異常明豔。Gabriel一頭閃耀的金發,操縱著架子鼓,架勢十足,蘭滎手裏則抱著一把貝司。裴諄站在電子琴前,仿佛一如既往的安靜,卻又多了一份狂野。音樂緩緩響起的時候,喧囂聲竟然一點一點地消退。
完全是時下流行的音樂,被大街小巷傳唱得泛濫,早已沒有任何新鮮感的歌曲。他們,卻能把這樣的音樂演繹出另一番風格。裴諄半眯著眼,聲音妖冶而美好,像是一根根帶著魔力的絲線,拉扯著每個聽者的心髒,隨著聲線的起伏,產生不同的情緒。
從來沒有一間這樣的酒吧,不隻純粹流轉著柔緩低訴的鋼琴曲,抑或回響著繁複躁動的慢搖舞曲。這一個擂台,仿佛是特意賦予年輕的人們真正釋放熱情的天堂。
台下的人呼喊著他們的名字,這個樂隊,叫Heaven。
唐檸被領到後台見到他們,男孩們在安靜地卸妝,外麵的人仍對著空曠的舞台高喊著“安可”。
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酒吧後門溜出去,到大排檔吃宵夜。唐檸走在他們中間,依舊是那幾個聒噪的男孩子跟她一路搭著話,周到而細致的照顧,不讓唐檸覺得尷尬。
圍著一張大圓桌子坐開,老板似乎對這群少年極為熟識,甫進門便迎上來招呼。點菜的時候Gabriel探過腦袋,問唐檸喜歡吃些什麼。唐檸笑笑說了隨意。心裏有些訝異,這幫子在國外長大的少年們竟對中式的食物頗為喜愛。
“唐檸,”蘭滎淺淺地叫了一聲,“我們今天的表演怎麼樣?”
唐檸想了想,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表達,艱澀地吐出話:“比起跳街舞,有趣很多。”
有趣?蘭滎怔了,顯然被這不倫不類嚇得不輕。
Gabriel正在喝水,聽畢,沒來得及咽下去卡在喉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倒是裴諄破天荒地露出了些許笑意,嗯,是唐檸從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看出來的。這人平時就冷漠,這個時侯他的嘴角當然也不會有任何明顯的弧度。但眼裏卻盈滿了明亮的光芒,和唐檸以前看過的專注和散漫都不一樣。
“唐檸,你這麼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呀?”Gabriel爽快,直截了當地問出問題。
“好。”唐檸也斬釘截鐵地答,“其實我是找不到貼切的話來形容。”
“是,……震撼。”唐檸想了想說。末了補充:“比我看過的任何一場演唱會都要迷人。”
幾個男孩聽畢釋然,仿佛前麵得到觀眾那沸騰的肯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而是得到唐檸的認可。
那晚唐檸與這群少年相談甚歡。而裴諄的話還是很少,自顧自地在那兒坐著,聽身邊那幾個沒完沒了地說話。唐檸想,她總是忍不住要看向他。這個男孩哪怕是吃東西的時候,都比別人要來得好看。可她並不避忌讓裴諄知道,望向他時,目光堅定和熱烈,不緊不慢,甚至要停留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收回來。
吃完宵夜出來,一群人七七八八地走著,唐檸和裴諄碰巧落在人群後麵。兩人自然而然地走近,唐檸那刻覺得裴諄這人也不算難以接近,隻是比起別人來得安靜,又或者他自己偏好這樣的清冷。唐檸歪過腦袋看他。
這時總算是看清他嘴角揚起的弧度。裴諄也歪過頭,兩人視線交接,他說:“我以為你總會有看夠的那一刻。”分明是揶揄的口氣,讓唐檸頓時失笑。完全是驚喜的成分,這個人竟然也會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她並沒有因為他的發現而失措,反而假裝委屈地說:“我看了你這麼久,就隻盼著你能發現了,怎麼現下才知道呢?”
裴諄挑眉,深深地看著她,卻一語不發。
唐檸也不說話,兩人慢慢地往前走。
道別前唐檸對他說,裴諄,那首安靜,唱的太孤單了。
那首歌,是裴諄收場的時候唱的。一個人,一道光束,一台鋼琴,照在他的黑色襯衫上麵。優雅的手指纏繞上緩慢而憂傷的音符。最後是那聲音,寂寂地,輕輕地,卻能唱進人的心底。
轉身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身影恍惚地搖曳了一下。隻是一下下,像是錯覺。
政府大院那棵高大的樹,因月光的映照而籠罩下一大片陰影。
唯一不同的是,那片昏暗下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男人寬闊的背脊靠在樹幹上,雙腿交疊,手放在口袋裏,一如既往的從容姿勢。但眼裏的陰鶩卻出賣了內心動亂的情緒。
價值不菲的黑色跑車大剌剌地停在一旁,唐檸遠遠望去,便一眼認出了是魏孜悠的車。心裏不由得一顫,快步走了過去。
“魏孜悠,”唐檸停在他跟前,輕喚了聲,“你不是,才去歐洲麼。”
魏孜悠向來是行蹤飄忽的,常年在國內外頻繁地走動,有時候好像很悠閑,不用念書不用工作,但忙碌起來,也有消失過幾個月的時候。不過,魏孜悠要去哪裏,跟他走得最近的林西越都跟唐檸八卦個不停,所以他去哪裏,唐檸大致上也都會知道。
“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玩得很高興。”魏孜悠站直身子,一雙冷厲的眸子在漆黑中直直地看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