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第十三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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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晴朗縈繞在枝頭,濃重了流溢的四月顏色,陽光自碧空中傾灑而下,送來陣陣暖意。遙望純白的梨花臨風綻放,玉色花蕊芬芳,春風吹拂而過,花瓣飄搖,帶著馨香紛飛,暗香浮動。
    夏涵汐看著款款靜立樹下的那個鵝黃身影,女子伸出纖長嫩白的手接住一枚花瓣,微微揚起頭,顧盼生姿,裙角隨風而舞,讓她看起來更為輕盈逸然,仿佛就要融入那片極致的美景之中。
    一隻大手毫無預警地闖入視線之中,夏涵汐不滿地皺眉,眼光流轉看向蕭君辰,語氣不善道:“幹嗎?”
    蕭君辰嘖嘖嘴,上上下下將夏涵汐打量了好一番才答道:“看不出啊,夏小妹你居然有這種特殊嗜好。”
    “啊?”被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夏涵汐挑眉看著他,等著下文。
    “不然你幹嗎老盯著洛家小姐看呀,沒見旁邊就有一風華正茂的美男子在嗎。”蕭君辰壞笑著揶揄道。
    夏涵汐撇撇嘴不去理會他,心中暗暗記下了洛芷綾的模樣。
    夏靈兒見到蕭君辰如此模樣,頓時燃起妒火,蕭君辰對著她向來都是彬彬有禮,卻又疏遠的,對著夏涵汐竟然自然隨心如斯,垂在身側的雙拳慢慢握緊,她將手中的小葡萄送進嘴裏,眯起眼看向遠處的人,開始考慮先前所言的提議。
    各家小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麵帶羞澀,與大膽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眸內波光流轉,帶著魅惑與嬌柔。
    上官允在皇後左邊的椅子上坐下,今日的他以玉冠束發,耳旁垂下兩條明黃色的緞帶,麵上含笑,與上官浩哲相似的容顏中多了幾分溫潤,少了幾分英氣,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皇後貌似無意地垂眸看著眼前的女子們,半晌才說道:“今日百花宴雖名為賞花,實際上是為我兒選妃所做的預熱,若無心此事,自是可當普通的皇家宴,無需拘束。”
    對於如此公式化的發言興趣缺缺,夏涵汐瞟了一眼眾人目光集中之處,弓起身子偷偷地溜了。蕭君辰好笑地看著她這一舉動,倒也不去拆穿,隻是待那身影過了轉角後,才不緊不慢地起身追了出去。
    禦花園的西麵有一潭湖水,被青蔥翠綠的茂密林枝所遮掩,映著頂上那片澄澈的蒼穹,好一副人間美景。
    夏涵汐在湖邊蹲下,饒有興趣地看著橙色的金魚擺著尾巴,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探入湖水中,冰涼的觸感隨即傳來,波瀾不驚的水麵湧起一陣漣漪,原本悠閑自得的金魚們似是受了驚,大批大批地向著另一邊遊去。
    蕭君辰在夏涵汐的身後停下腳步,見到她如此孩童般的舉動不由得啞然失笑。一陣春風吹過,粉色的桃花瓣不知從何處悠悠而來,隨風旋舞,最後落在了夏涵汐的發間。蕭君辰伸手去取,驚覺到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在心頭,修長的指腹掠過發簪,徘徊在青絲之間。忽然對上那清澈的眼眸,蕭君辰竟第一次在女子麵前有些手足無措了。
    夏涵汐頗為奇怪地看著蕭君辰,直到那夾著一瓣桃花的左手放下,才對他剛才的動作了然。臉頰不知不覺間有些微燙,她不自在地瞥開視線,再次垂眸看著湖裏的魚群,心卻是再也無法如之前那般平靜了。
    清咳一聲順便整理了情緒,蕭君辰在夏涵汐身旁蹲下,笑嘻嘻地說道:“夏小妹還真是好興致,園裏那麼多佳人的表演不看,反倒跑這兒來偷閑。”
    “各府千金都是身懷絕技,我就不待在那裏自找刺激受了。”夏涵汐無所謂地聳聳肩,自嘲道。
    “嗯,很好”蕭君辰突然站起身,一手按在她的腦袋上揉啊揉,“有自知之明就是好孩子!”
    夏涵汐毫不猶豫地一掌打開他的爪子,嗔道:“誰是孩子啊!”
    於是當夏靈兒尾隨而來時,見到的就是兩人有說有笑的場麵,硬是壓下心中的妒忌,臉上擠出一個溫婉的笑意,走上前道:“我說四妹跑哪兒去了,原來是在這裏呀。”
    訕笑著點了點頭,夏涵汐抿唇思量著該用什麼借口擺脫這尷尬境地,誰都看得出來夏靈兒一直跟著她的目的就是蕭君辰,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眸光流轉看向一旁的蕭君辰,他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總之自從夏靈兒出現後,幾乎沒有正眼瞧過她。
    腳邊跑過一隻灰色的兔子,夏涵汐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聽到前方隱約傳來一聲驚呼:“小心——!”一支長箭倏地從密葉間竄出,直直飛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動作。
    眼見著長箭好似就要刺中蕭君辰,夏涵汐一咬牙,用力地將他往另一邊推去,卻不想被對方拉住了雙手,睜開眼對上一雙帶笑的眸子,幽深不見底,仿佛帶著魅惑人心的力量,讓夏涵汐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夏靈兒也被這一幕所驚呆,晚了夏涵汐一步跑向蕭君辰,見她落進他的懷裏,頓覺眼前一幕刺眼,借著前傾的勢頭,雙手使勁一拖,將還未站穩的夏涵汐拽出蕭君辰懷抱的同時往旁邊的湖裏倒去。她自然不會傻到站在那裏等著蕭君辰發難,腳下微微使力,跟著夏涵汐翻下水去。
    蕭君辰隻覺懷中的溫暖離去,眼睜睜地看著夏涵汐落入水中,片刻後反應過來立即跳了下去。不知情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湖水並不算深,卻不曉之中究竟淹死了多少亡魂。
    起初的愣神被冰冷的湖水全部澆滅,夏涵汐撲騰了幾下後恍然憶起自己會遊泳一事,便也不再慌張,定了定心神就打算往岸邊的遊。
    此時蕭君辰已到了她的身邊,好容易鬆了口氣,將夏涵汐拉進懷裏,他顧不得其他,輕吻她的額頭,低聲一遍遍重複:“沒事了,沒事了……”
    一邊的夏靈兒見了心底不是滋味,無奈她並不識水性,隻覺自己的身子不住地下沉,邊拍打著水麵邊叫道:“救命啊——!救命!”
    雖然對於這位二姐,夏涵汐並沒有多少好印象,但還不至於見死不救的地步,她抬頭看向蕭君辰:“你去救二姐吧,我會遊水,不用擔心。”
    冷冷地看了夏靈兒一眼,蕭君辰漠然地甩下一句:“自然會有人救她”,而後便抱著夏涵汐上了岸邊。
    身為“罪魁禍首”的小灰兔早已被人牢牢地揪著耳朵抓在手裏,手上仍拿著長弓,上官逽向著蕭君辰與夏涵汐抱拳道:“害得二位如此實在是抱歉,我並未料到會如此。”
    蕭君辰看似並不想計較,加之對方的身份也容不得他計較,便點了點頭說:“十殿下無心之失,君辰與涵汐都能理解,隻是這春深時分風仍是凜冽,可否向十殿下借個地方?”
    上官逽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回首對著身後的宮人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先前的驚慌逐漸煙消雲散,夏涵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蕭君辰抱著走了好一段路,掙紮著想要讓他放下自己,反倒惹得對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蕭君辰難得地斂起了嬉笑的模樣,臉上仍是掩不住的擔憂:“乖,別動,馬上就到了。”
    無奈地蜷縮在他的懷裏,濕透了的衣衫擋不住微熱的體溫,夏涵汐隻覺自己的臉似要燒起來一般,燙得不可方言。
    換上了另一套衣衫,走到房間門口時,夏涵汐竟有些猶豫了。直到現在還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指尖依舊殘留著那人的體溫,如此的悸動是從未有過的,究竟該如何應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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