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執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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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林北涯目不轉睛地看著凡塵,臉色漸漸有些發白,“這麼說,你……上次就是騙我的?上次……你脖子上的痕跡,根本不是在這裏弄的,是……另有其人對不對?”
凡塵頓住了,臉色也變了幾變,他這才想起自己上次因為脖子上的吻痕被林北涯發現,隨口編出的理由,可恨他竟忘得幹幹淨淨,一不小心自己揭穿了自己。其實,他現在大可以說是自己記錯了青樓的名字,把這個謊圓過去,可是不知怎的卻開不了口。
林北涯的下一句話更讓凡塵無言以對。
“那個人是……遠山公子,對不對?”
凡塵幹脆閉上雙眼,重新躺倒在床上,過了好半天,他才冷冷說道,“想不到你暗中派人調查我!”
“我怎麼可能去調查你!”林北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我不過是昨晚看你喝了酒之後出門,怕有什麼閃失,所以才跟在你後麵去了風月無邊!結果看到……其實我已經後悔了!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才好!”
如果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他也不用整晚無眠,也不用一直這麼胡思亂想,還偷偷跑出來借酒澆愁了。可惜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無論如何做不到不去介意。
可見真正的傻瓜是幸福的,裝傻卻是痛苦的。
又是好一陣沉默。
凡塵不說話,林北涯倒好象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偷偷拿眼看過去,見他一臉平靜地躺在那裏,雙手枕在腦後,隻是下意識咬緊了下唇,他唇上原本就有傷,這會兒又滲出血絲。林北涯看得心疼,忍不住說道,“凡塵,你別……我其實明白的,你這麼做是因為不得已,我隻是……一時想不開。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我希望無論發生了什麼,自己都可以和你分擔。”
凡塵忽然側身過來,雙臂摟緊林北涯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他懷裏。林北涯嚇一跳,正想拍拍他問他怎麼了,就聽到悶悶的聲音傳來,“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凡塵不想讓林北涯看到自己哭出來的樣子。
當聽到林北涯說“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可以分擔”的時候,一陣酸楚的感覺就那麼直衝上來,逼得他霎時濕了眼眶,緊接著一發不可收拾,眼淚遏製不住地湧上來,讓他隻想抱住身邊的人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怪不得昨晚這個傻瓜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自己,而是規規矩矩躺了一夜,這一夜他怕是半刻也不曾睡著吧?自己明明一早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卻不曾認認真真關注他的情緒,甚至連他什麼時候出門都不知道!
可就是這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傻瓜,給予了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和包容,無論自己做了什麼,他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卻沒有猜忌、沒有責問,僅憑一句“不得已”便化解一切。
甚至就連“不得已”這個理由,他都先一步替自己說了出來。
得此傾心以待,夫複何求。
伏在林北涯的懷抱中,凡塵讓淚水盡情傾瀉而出,雙肩難以克製地抖動不已,算了,那傻瓜看就看出來罷,在他麵前他還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林北涯抬起手來,在半空裏停了片刻,終於輕輕落在凡塵背上,一下一下拍著,就好像哄孩子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凡塵才漸漸平複下來,卻仍沒有抬頭,他在想如何對林北涯解釋紀遠山的事情。和盤托出麼?恐怕不妥,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紀遠山這個人身份複雜,行事詭秘,盡管林北涯是王府世子,若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保不齊紀遠山一樣會對他下手,這不可不防。所以本著安全起見,林北涯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至少不要知道得那麼詳細。
在心裏斟酌了一番,凡塵告訴林北涯,自己和紀遠山簽了契約,這個契約的起因就是他要報仇這件事,隻要報仇事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將一筆勾銷,從此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五兒,我要對付之人偏偏是你至親之人,這件事本來就是橫在我們二人之間的一道溝壑,我隻想盡快解決,但又不願一次次在你麵前提及,紀遠山這個人不僅武功極高,還心狠手辣,我怕他會對你不利,包括那個顧小蟲,亦非善類,所以我才將這中間細節瞞著你。現在你聽了,可還會怪我?”凡塵迎著林北涯的目光,他所說的話除了不夠詳盡,句句都是心中所想,神情自然也坦蕩。
林北涯看得明白,而且凡塵的解釋和他之前所想的十分契合,心裏尚存的一絲芥蒂都煙消雲散,不禁笑道,“我怎麼會怪你,之前也不曾……唔,好吧,之前有一點點,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理由的,隻是怪你不肯明說,哪怕你隻有一句話,告訴我不用多問,我都可以緘口不言,就算看到他對你……呃,那其實也不能怪你。”
聽到最後一句話,凡塵皺了皺眉,不知林北涯所指何事,腦中一轉念,驀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昏睡過去,莫非紀遠山做了什麼?心裏一急,忍不住便問道,“你看到他對我做什麼了?”
“我看到他……親你。”林北涯話音裏還是免不了泛酸。
凡塵卻鬆了口氣,還好,就說自己的身體不會這麼無感,如果紀遠山確實做了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即使是親吻,這傻瓜看了也不好受吧,剛才自己進房來看到別人親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五兒,你聽我說,”凡塵決定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就算我有求於他,也不會心甘情願任他為所欲為,我有分寸,昨日你看到的……嗯,我說過他武功深不可測,所以我懷疑他會一種類似‘攝魂術’之類的邪術,當時我不知怎麼被他……迷了心魄,陷入一片混沌當中,根本就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身體也完全不由自主,所以他才能趁機……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你是說……攝魂術?”林北涯蹙起眉頭思索著,他記得早年師父的確提到過有一種很邪門的功夫,可以在短時間內令人迷失心智,似乎便是什麼攝魂術。再回想當時自己在窗外所見,凡塵被紀遠山擋著,看不見臉,身子卻軟軟跌在那人懷裏……
“五兒,這事過於匪夷所思,你不信也屬正常,但我當時確是無知無覺。”攝魂術其實類似於現代人所說的催眠術,在二十一世紀尚且帶有幾分神秘色彩,更不用說古人了。凡塵見林北涯沉思不語,故此又加了一句。
不料林北涯卻道,“怎麼不信?我信,雖然我不了解攝魂術是怎麼一回事,但也曾聽說過。”他伸手過去,握住凡塵的手,“你肯告訴我這個,我……我很歡喜。”
十指相握的那一刻,凡塵真的體會到了那種心靈相通的感覺,他微微用力,將林北涯扯到自己身邊,溫柔地環住他的脖子,再溫柔地把雙唇貼上去……微涼的唇瓣在他的輕觸下變得溫暖、濕潤,他伸出舌尖一點點探進去,再一點點仔細描繪著,品味著,在這個並不算熱烈的親吻中,他真的嚐到了甘甜的滋味,他知道,甜蜜的感覺由心裏生出,才能體會在親吻當中,這種幾乎被他遺忘的甜蜜感覺,叫做/愛。
“傻瓜,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凡塵貼著林北涯的耳廓悄聲細語。
“什麼事?”
明顯地感覺到林北涯僵住的身體和發緊的聲音,凡塵在心裏歎了一聲,又有些想笑,他繼續貼著他的耳垂低語,“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僅喜歡你,還……愛著你。”
林北涯抱著凡塵,靠在他肩膀上,聲音軟軟的,還帶著幾分顫抖,“愛,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到了極致,就是愛?”
“是。”
“那麼,我也愛你,愛到了極致。”
兩人就這樣擁抱在一起,不知坐了多久,才慢慢分開,彼此相視一笑,便好像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凡塵輕聲念道,“五兒,此一生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一起,好不好?”
“好,這是你許給我的,你要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