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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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聽到此,哪還顧得上林北涯再說什麼,抓著他胳膊忙不迭問道,“這來旺還在王府麼?他弟弟可還活著?”
“自然還活著。我看了他病症,回來跟我娘謊稱得病的是個朋友,讓我娘斟酌著開了方子。後來又替他兄弟買了藥送去家裏,來福服了藥果然日漸好轉,我因好奇,便抓著他問大牢裏什麼樣、當年餘國舅壞事又是怎生回事,他也一一講與我聽。要說這些事,皇上便是再禁言,坊間卻早已流傳開去,哪裏又禁的住!”
凡塵心中大喜。來旺的弟弟臨時被派在牢裏送飯,結果出了意外,沒幾日就離開了,所以無論高維還夏侯桐都還不曾查到他頭上,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知有這麼個人。現在這消息倒先落在他手裏,豈不就叫做“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五兒,你務必要幫我見見來旺他兄弟,我有要緊事問他!”凡塵此時就好像在黑夜裏摸索的人看到了一盞燈,扯著林北涯就往外走,“你幫我這個忙,我回來重重謝你!”
“哎……你等等!”林北涯拉著凡塵站下,不滿地瞪著他,“你急什麼啊,就算要找來福,也不用說走就走吧……”
“這事很急,等不得!”
“等不得也得等!你也不想想,過去了那麼久,我哪裏還記得來旺家住在什麼地方,要去也得來旺帶我們去,但來旺現在在王府……”
凡塵聽了,略一思索,道,“這樣吧,你讓阿政偷偷把來旺從角門喚出來,我們找個地方等他不就行了。”
林北涯拗不過,隻好答應。
三人就此出了府。
太陽快落山了,外麵雖沒有風,卻十分幹冷,阿政才從暖和屋子裏出來,這下凍得直縮脖子,不住地往手上嗬氣,心裏把凡塵數落了一溜夠,因為他知道此行肯定又是凡塵的主意。
行到岔路口,林北涯和凡塵找了個茶樓進去等,讓阿政回王府找來旺。
茶館裏人不多,他們等了近半個時辰,阿政匆匆回來了,鼻子耳朵凍得通紅,身後還跟著個胖子,想必就是來旺了。凡塵細細打量,見來旺身形臃腫,肚子大得像扣了口鍋一般,身上衣服也滿是油花,倒真是個大廚的模樣,臉上紅光滿麵,卻不大看得出年紀,估摸應該在四十上下。
來旺走到林北涯跟前施了一禮,笑道,“公子,阿政說您找小人有事?”
“來旺,你兄弟來福現在怎樣了?可還在京城麼?”
“在,在!蒙公子惦記著。”一提起自家兄弟,來旺臉上笑意更濃,眉飛色舞地說道,“前年小人在槐樹街盤了個不大的鋪麵,由我屋裏婆娘看著賣些鹵味、燒臘之類,來福在跟前算賬收錢,他到底是讀過幾年書的。”
“哦,這麼說你們搬家了,不在原來那處住了?”林北涯忙問。
“對,原來那房子太舊了,小人手裏也攢了些銀兩,所以……”
來旺站在那兒哇啦哇啦說個不停,凡塵不禁皺起了眉頭,在後麵悄悄抻了抻林北涯的衣袖,林北涯會意,趕緊打斷來旺,“那個……來旺,你能不能帶我們去你家見見來福,我們有些事想問問他。”
“哦,那沒問題!爺請隨我來。”來旺忙答應著,他倒也有些眼色,所以並不問是什麼事,趕在頭前走出了茶館。
邁出茶館大門的一瞬間,凡塵看到道路對麵似有人影閃過,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但是憑直覺他覺得那似乎是個熟人,想要再仔細看時,除了路邊賣羊雜湯的老頭和那正在喝湯的大漢,哪還有其他人……
林北涯等人已走在了前麵,凡塵加快腳步跟上,一麵繼續向對麵張望,卻再看不到什麼,隻好作罷。
槐樹街是城裏有名的買賣街,東西雖不見有多貴重,勝在種類齊全,大到車馬騾轎,小到針頭線腦,在這街上都能找著。
一路走,一路聽著來旺和林北涯閑聊,凡塵也了解了個大概,原來來旺以前是開飯館的,家境尚好,因此才趁著牢裏人手不夠這個機會,上下打點,想為兄弟在衙門裏謀份差事,哪料到天降橫禍,來福被馬踩傷,不僅丟了差事,還讓來旺賠盡積蓄,飯館也轉手他人,才治好了來福的傷,雖說落下殘疾,到底撿了條命。
如今過去了十幾年,來旺在王府當廚子,手中又積下了些薄產,他在王府待得久了,且與上下人等相處十分融洽,不舍得離開,於是幹脆盤下槐樹街的小鋪麵是想為兄弟今後的生活做個打算。
一般的買賣街均是前店後宅,也就是臨街門臉開店做生意,後麵房子住人,槐樹街也不例外,此時天色將晚,大部分店鋪都已打烊上板,關了店門,空氣裏隱約漂來飯菜的香味。阿政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來旺見了,便說既然你們還沒吃飯,不如我順路買些酒肉回去,整治幾樣小菜,讓公子爺嚐嚐我們小門小戶的吃食,說著抬手一指前麵,“過了那布莊就到了……咦?”
順著手指的方向,來旺看到自家所在的小巷口圍了好些人,正交頭接耳議論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凡塵也看到了,心裏忽然一動,暗道“不好”,立刻搶先衝了過去……
來旺家裏果然出事了,來福死了!
見兄弟直挺挺倒在床上,早沒了氣息,來旺眼睛都紅了,一把抓過縮在牆角的女人大聲吼道,“老子在外麵拚死拚活賺錢,讓你在家好好照看咱兄弟,你這婆娘是怎麼看的?!來福他腿不好你不知道嗎,竟然放他一個人在家!”說著掄起胳膊照女人臉上就是一巴掌。女人立刻由小聲啜泣變為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嚷,“我不過是去鄰居家找柱兒回來吃飯,他小孩子貪玩,不肯走,誰知道耽擱了這會子,來福就出了事!嗚嗚……”
屋裏正亂著,外麵有人喊,“讓開讓開,差官大哥來了!”
平白死了人,自然要報官。可是兩個身穿皂色官衣的衙役並一名仵作來了之後查問半天,最後竟說不清人到底是怎麼死的!隻因來福身上既找不到半點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更無與人動手廝打的痕跡,就連屋子裏的東西都擺得好好的,根本看不出有外人來過。
但來旺一口咬定,來福除了不能行走之外,身體一向很好,絕不可能突然就死了!來旺女人也說,她出門之前來福還好好的……
官差也無法,隻得說先回去上報老爺知道,備下案再慢慢細查。
來旺家裏出了這等事情,林北涯也不好再說什麼,好言安慰了幾句,讓阿政留下來做個幫手,自己和凡塵便告辭出來。
從發現出事到最後離開,凡塵一直很沉默,看到來福安靜地躺在那裏,他下意識伸手入懷,摸了摸那張皺巴巴的紙片,如果這張紙不是在那晚被自己偷到手裏,現在恐怕上麵的人名又多了一個吧?不知道對方最終從來福嘴裏問出了什麼?
“凡塵,你是不是知道究竟什麼人害了來福?”林北涯一路上本來也都沉默不語,卻在快要走到府門前的時候問了一句。
凡塵沒有答話。
他知道麼?他隻不過是猜測罷了,到底是不是夏侯桐派人害死了來福他並不敢一言以蔽之,雖然在他看來這個可能性最大。
“是舅父嗎?是他派人做的?來福知道你所要查找的證據,所以舅父派人殺了他?是不是這樣?”林北涯繼續追問,真遇到了事情,他當然不會是凡塵口中喊的“傻瓜”。
“我想……大概……或許是吧。”凡塵無奈之下,含含糊糊應了一句。
林北涯再次沉默下來。
這天夜裏,凡塵又一次潛入錢叔住的院子,卻發現這裏一片漆黑,半點動靜也沒有,細細查了一圈後,發現錢叔好端端在房裏睡著。他不禁有些納罕,如果真的是夏侯桐指使人殺了來福,並確實從來福口中探聽到了什麼,那麼他們肯定會有所動作,不該如此平靜啊?還是說來福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等了片刻,他幹脆又去了夏侯桐的書房、藥房,最後轉到寢室,發現夏侯桐也已然安睡。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得讓他覺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