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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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海聽了哈哈笑起來,拍了拍柳河的肩膀,道:“你這孩子,要用銀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什麼還不還的,需要多少,我這便讓人去取,怎的和老夫還如此客氣?當年老夫和你義父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唉,可惜竟未能見上最後一麵……嗯,你是說九重這孩子要來麼?老夫印象中的他還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算起來都有快十年未見了……”
老少二人又聊了幾句,柳河見王春海略顯疲態,便告退出來。
正要往後院去,遠遠聽見有人喊他,隻見一名鏢師走到跟前,說大門口有人找他。
人正是孫鵬派來的,讓柳河去風月無邊走一趟。柳河聽了暗喜,心道才剛和王春海在房裏說起,這便有了結果。
這一次,柳河才邁進風月無邊的大門,孫鵬已等候在那裏,見了他也不多話,直接引他去了倚月樓。
依舊是上次來過的那間屋子,紅木大椅上卻隻坐了了顧小蟲一人,正自優哉品茶,聽到有人進來,他頭也不抬,隻揮了揮手。孫鵬便默不做聲地施了一禮,轉身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屋裏隻剩下顧小蟲和柳河。
柳河早已看到顧小蟲旁邊的方幾上放了一個大信封,料定自己要的答案就在其中,他想也不想,伸手便奔那信封而去。
手剛一伸出,便有一股勁風襲來,顧小蟲看似穩坐不動,右手兩指卻已疾點柳河陽池穴,柳河也不含糊,小臂自然而然彎曲,使出一招“搭弓射月”化解了來勢,身體已搶到近前,仍是直取那信封。
兩人一個站一個坐,電光火石之間竟對拆了三四招,隻聽顧小蟲哈哈一笑,突然站起身,冷不防探臂來抓,柳河急忙抽身,卻還是慢了一分,隻聽“嗤”的一聲響,衣袖被對方扯破寸許,她不禁大怒,“顧小蟲,你既讓我來此,又不肯將結果示之,到底要怎樣?”
顧小蟲則不慌不忙笑道:“柳兄弟果然是天龍幫的人,失敬失敬。”
柳河倒也不想隱瞞來曆,隻氣哼哼道:“廢話少說,我隻為上次那樁生意而來,卻不是同你攀交情來的。”
顧小蟲仍是笑:“柳兄弟既知道是生意,那尚有八千兩銀子未付,在下又豈能將結果奉上?”
顧小蟲一語提點,柳河這才醒悟剛才是自己情急之下過於孟浪,竟忘了銀子還沒付夠,不禁漲紅了臉,她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用力拍在案上,然後伸手道:“一手錢一手貨,拿來吧!”
顧小蟲收了銀票,笑吟吟將信封雙手遞上。
不過是輕飄飄的一隻信封,此刻被柳河托在掌中,卻覺得重逾千斤,讓她的心情也在這一瞬間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柳河是天龍幫老幫主韓鬆的弟子。
半年多前,天龍幫老幫主韓鬆身染重病,臥床不起,他將柳河叫到跟前,說出了一番話,這番話事關柳河的身世。
原來十八年前的夏天,韓鬆外出訪友,行至奉古縣萬良莊郊外,在一片林子遇到一位懷抱嬰兒,正四處亂走的婦人。那婦人見到韓鬆吃了一嚇,忽然發起瘋來,大聲嘶喊道,“別殺我,別殺我,孩子我不要了!不是我的……”韓鬆剛要過去好言撫慰,婦人竟猛地拋下懷中嬰兒,沒命地跑開。韓鬆忙接住孩子,再想去追那婦人,繈褓中的嬰孩已大聲啼哭起來。
韓鬆忙停下腳步細看,見這嬰兒不過三兩個月大,小臉上雖滿是淚痕,倒也玉雪可愛。說來奇怪,那嬰孩被他看著,竟漸漸止了哭聲,瞪著一雙黑葡萄珠似的眼睛與他對望,小嘴吧嗒吧嗒,似是餓了。韓鬆疼惜之心頓生,翻出水囊,喂那孩子喝了幾口水,四下裏再看,早人影不見。
後來他抱著孩子在附近村莊打聽了一下,卻沒有人家說丟了孩子,最終決定將其留在身邊,隻是這嬰孩的身世終究不知。
回到天龍幫總舵,夫人李氏對那女嬰也十分喜愛,二人見嬰兒脖子上掛了一枚金鎖片,一麵是“長命百歲”四個字,一麵刻著一株柳樹,下方是滔滔水紋,於是猜測孩子或許姓柳,便替她起名柳河。
因天龍幫上下皆為男人,韓鬆又疑柳河父母是被仇家所害,為隱蔽起見,便將柳河從小做男孩兒養,這個秘密除了韓鬆夫婦並兩個兒子以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柳河自小和兩位兄長一起讀書習武,玩耍嬉戲,便如男孩子一般,長大後也多做男裝打扮,因此就連顧小蟲都一時不察,被她糊弄過去。
柳河長到六歲時,正式在韓鬆膝下行了拜師禮,成為他的關門弟子。韓鬆待她又當女兒又當徒弟,甚至比對兩個兒子還要寵愛些。隻不過對於柳河的身世他卻從未提起,隻說她父母雙亡。
直到此番纏綿病榻,才將柳河叫到跟前說明內中隱情。
韓鬆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心裏明白,自己這一倒下並非普通疾病,乃是因受傷埋下多年的病根,一旦發作便凶多吉少。他將實情告之柳河,是希望她能查明自己身世,以及當年父母究竟為何人所害,若能報仇雪恨自然更好,就算不能,總也可以為父母立上牌位,早晚供奉,以盡孝道。
其實自從將柳河帶回天龍幫之後,韓鬆也曾不止一次派人去打探過她的身世,可惜總是無功而返。
後來他想到了蒼流。
隻不過若想從蒼流買消息,價格昂貴不說,還有很多苛刻的條件,其中有一條就是無論打探何事,蒼流不負責為客人保密,所打探出來的結果直接納入他們的消息庫,這一點讓很多人卻步,因為坊間已有傳言,說殺手組織暗流之所以從不失手,皆因為可從蒼流獲得很多消息。
但若隻是查身世,想來也沒太大關係。
韓鬆告訴柳河,自己的故交王春海在京城開鏢局,聽說曾與蒼流打過交道,她可去京城找他相助。
交待完這件事之後沒有多久,韓鬆果然不治,撒手西去。
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罷了,一旦有了目標,柳河自然心急難耐,守靈七日後便要動身去金陵。韓鬆的次子韓九重與柳河青梅竹馬,互有情意,本欲與她同往,但天龍幫易主,瑣事頗多,韓九重身為二幫主,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隻好讓柳河先行,說定自己隨後而至,二人在京城碰麵。
這一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柳河心裏一時因師父的亡故而悲痛萬分,一時又因自己未知的身世而急切不安。好在到了京城,順利找到四海鏢局,見了王春海,又在王春海的幫助下終於見到了顧小蟲……
如今過去了一月,她要的答案已擺在眼前,讓她的心情如何能平靜得了?就好比近鄉情怯,越是迫切想要知道的、看到的東西,越不敢一下子去麵對。
柳河平穩了一下呼吸,手指微顫,從信封裏抽出幾頁紙,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展開,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看完一遍之後她立刻又從頭看了第二遍,這次速度要慢了許多,好像在一字一句地斟酌。此時她的情緒已經平複下來,除了最開始的一絲觸動,那張標致的麵孔上波瀾不興,沉穩得幾乎不像一個才十八九歲的姑娘。就連在旁邊盯著她的顧小蟲都不得不在心裏有些佩服了。
也不知反反複複看了多少遍,柳河終於從那幾頁紙上抬起頭來,目光深幽如千年古井,仿佛將一切情緒都掩在其中。麵對顧小蟲玩味的表情,她隻是淡淡問道:“不知當年究竟是何人害了我爹娘?!”話音最後,終於還是帶了絲顫抖。
“這是另外一宗事情了。”顧小蟲在屋子裏踱著步,搖頭晃腦說道:“如果柳姑娘要繼續查……”
柳河臉色微變,“你怎知我是女子?”
顧小蟲笑:“柳姑娘不是說過,但凡世間發生的事就沒有我們蒼流查不出的,你的身世都擺在了麵前,何況其他?嗯,咱們接著談正事,柳姑娘若想追查當年元凶,我們需再簽另一份契約,而且查詢凶案的價格自然更高些,標價一萬五千兩紋銀,不過看在王總鏢頭麵上,我可以給你八折,算一萬二好了。怎樣,要不要繼續查?”
柳河瞪圓了眼睛看著顧小蟲,“你們……簡直是在搶錢!奸商!”
“不查的話也沒關係,來人,送……”
“等……等等!我又沒說不查!”看著顧小蟲那依舊溫和無害的笑容,柳河恨不得上去在他臉上踩一腳才解恨,偏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萬二就一萬二,不過我現在沒帶銀子!”
“那好辦,先簽契約,三日後柳姑娘送訂銀過來,我們開始著手調查。後麵的程序就都一樣了,隻是時間略長些,就三月為期,姑娘以為如何?”
“就依你所言。”柳河無奈地接過顧小蟲遞到麵前的素箋,心裏隻盼師兄快些帶了銀子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