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麒最近挺也挺忙的，也怪他當初清閑得太久，重回朝堂要熟悉的東西很多，再者，當初老侯爺交出去的兵權，他想收回來。當年的事情他隱約知道，蕭家露了麵，背後的人恐怕是皇上吧！
    就在楚麒一個腦袋兩個大的時候，小廝敲敲門：“公子，雲都公主來了府上。”
    楚麒提聽，正要踏出書房，腳步頓了頓：“這會來，還真是奇跡了。”
    邊上的小廝笑道：“雲都公主能來是天大的麵子啊，不過公主可不是一個還的，還跟了個年輕的公子。”
    “公子？”楚麒暗暗思量，應該不是蕭縱才對，他在數裏前就離京；若是林素，府裏的人都見過……
    進了廳，固然是一眼就瞧見了鳳兮，而和她笑的人卻是清冥。似乎是說到了些有趣的事情，鳳兮掩著唇小聲的笑著，極少見她那樣開懷的樣子。
    楚麒虛咳了幾聲，待兩個人都回過神來方迎上去：“不知道兩位貴客大駕光臨，未曾遠迎，真是罪過。”
    “得了，少來這一套，你是什麼德行，也不是沒見過。”鳳兮笑道，“你是不是也要我同你客氣上幾句？”
    “不敢，不敢！”
    “清冥，你可別見怪，今兒個我也是挑了個好日子的。聽說京城裏頭，楚麒可是慣會玩的，若是他做向導那是最好不過了。楚麒，你可有空？”
    “有空！”楚麒做無奈狀，“專門就等著公主你呢！能為公主效勞，那可是天大的麵子啊！”
    “清冥，你意下如何呢？”
    清冥心裏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也未顯現出來：“那就有勞了。”
    ……
    京城有美人湖，湖上不乏各式的畫舫，正式泊船遊湖的好時節，擺開了棋局，燙了好酒，一邊還支了一張上好的古琴。
    “怎麼著！”鳳兮指了指，“楚小侯爺是想打發誰去哪兒彈呢？這船上也不留幾個歌女。”
    楚麒是真委屈了，他哪裏敢啊！其他的不說，就這洛王也能吞了他：“罷罷，小的可不敢指望公主，還是小的為二位鳴琴。”
    鳳兮卻已經坐在那張古琴前，手輕輕撫過琴麵。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我母親很喜歡古琴，可惜我怎麼學也學不好，總不得其中的妙處。你們可知道為什麼？”
    楚麒和清冥對看一眼，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
    “我的師父對我很好，他總希望我能用上最好的。所以，他也是延請名師教我，他教得很用心，最後他依舊泛起了我。他說，古琴是用以教化民心，至善至純。可惜，我天賦雖高，心中有雜念，體味不了古琴的真意。其實，世間又有幾個人做得到心無旁騖呢！”鳳兮抿抿唇，“說這些做什麼，走，清冥，我們去下一局，這就留了楚麒發揮了。”
    鳳兮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等發覺了，也似乎無意力挽狂浪，就這麼一敗塗地，直至投子認輸，也是一臉淡淡的模樣，剛出宮時的笑影已失了蹤影。
    “鳳兮，隻要與你母親有關的事，你總會走神。”清冥挑出其中的黑子，“有沒有說過，你走神的時候眼睛特別的好看？”
    “是麼？清冥你真會說笑。”
    “真的，鳳兮你方才好像想起了些很溫暖的事情，我忍不住去想，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為了走神。臉上是淡淡的，眼眸中卻有微微光芒。”清冥稍稍頓了片刻，“我特別怕你被那老和尚打動，也是因為這個。鳳兮，你最溫暖的時候在回憶過去。其實，鳳兮，你也幸福，你方才說的師父，總希望給你最好的。我，希望可以一直站在你身邊。你看，那小侯爺，雖然嬉皮笑臉，也是靠得住的。還有，你的父親，康景帝，雖然，因為他，你沒有了母親，一度無人庇護。可是，你長大了，你如今有一顆他傷害不了的心。”
    “我知道，我想過忘記仇恨，全心全意的為了現在生活。可是，每每我那麼想，我總會被噩夢驚醒。母親被吊的模樣，我那溫柔善良的母親啊，對我哭，她好怕，好寂寞，好恨……我也怕，如果我不努力一點，我身邊關心我的人，也會想母親一樣孤獨的，冤枉的被殺死。我想笑笑，卻總像戴了假麵具，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琴音驟然停了下來，楚麒歎了口氣：“你們兩個說些什麼呢！枉我這麼的幸苦。好了，喝酒，喝酒。最是不錯的桃花釀，可不能便宜了你們。”
    楚麒正走過來，一支勁弩刺穿了窗戶，擦過他飛揚的烏發，筆直的射向端坐在桌旁的鳳兮。就連清冥也沒有反應過來，鳳兮眸光一閃，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離魂鎖頃刻絞碎了駑箭，而身形已經逼到窗前，指間一牽，纖細的金線彈出窗外。潔白的窗紙瞬時綻開了點點絢爛的血花。
    聽得外頭極輕的一聲呻吟。鳳兮的手緩緩垂了下去，收回的離魂鎖上沾染了斑駁的血跡。
    魯齊說過，隻有夠快，才能把對自己的傷害減輕到最小。然而，最快的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