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宮
    “公主，太子在裏頭。”葉兒欠身行禮，“等您好一會兒了。”
    玲瓏眨眨眼睛，這小孩子來做什麼。
    鳳兮卻揚揚手：“葉兒，你告訴他，皇後知道會不高興的，請他回去吧。”
    “可是，公主？”葉兒躊躇了一下，“是……”
    “葉兒，我隻不過現在誰都不想見，太子不會責罰你的。”
    “是。……”
    ……
    永明垂下頭，一步步走出去。
    為什麼不想見他呢？
    他明明沒有一絲一毫怪她的意思。
    隻是，莫名的希望更親近一點，希望她的蕭聲不要那樣的寂寞。
    希望，珍惜這個並不把他當太子看的人。
    可是，卻是那樣遠。
    雲都公主，九姐姐，真的恍若浮雲。
    ……
    鳳兮緩緩從柱後走出來。
    纖美的細指在小幾上扣了扣，若有所思，卻淡淡一笑，轉身。
    ……
    永福宮
    “父皇！”鳳兮直接走了進去，兩側的侍從知道康景帝如今對九公主的寵愛，便靜靜的退下去。“
    康景帝看著眼前言笑殷殷的人兒，不經意的也笑起來：“鳳兒也能來找朕？需要什麼嗎？”
    “隻有在有所求的時候才能來找父皇？”
    “說是什麼話。茶，是要你自己泡還是讓下人來？”
    “到外麵去吧！裏麵太悶，而且，我非常不喜歡永福宮的薰香，太甜膩，很不舒服。”
    “好。”康景帝站起來，“下棋？”
    鳳兮迷惘的打量了一下康景帝。
    康景帝失笑，他知道鳳兮驚訝什麼，的確一個帝王不是這樣的。甚至很少有一個父親這樣溫和的對待女兒，溫和的嬌縱。
    興許，是真的想補償她，興許真的希望她對自己的恨可以少一點。
    “喝酒！難不成父皇想把我也培養成五公主那樣‘斯文’？”
    “當然不是。”你已經很好了，你已經是上天給朕最好的禮物了。
    ……
    夜空，有酒。
    鳳兮其實酒量不錯，隻是輕易不喝。
    師父說，愛喝酒的人喜歡忘記事情，其實，愛喝酒的人為了忘記事情。
    她找康景帝喝酒隻是因為兩個人，很像。
    一樣偏冷的性情，一樣近乎固執……
    一樣的寂寞……
    總是沒有幾個人能走進內心……
    在各自的頂端，蹉跎。
    “鳳兒，說說你在江湖上的事？”
    鳳兮托著腮，寬大的衣袖滑下來，細白的皓腕一盤細細的金線柔軟的纏著：“哪有什麼好說的，和在皇宮中一樣就是要活下去。”
    “覺得辛苦麼？會不會怕？”
    “習慣了都一樣，隻是，更強就更安全。至於怕，父皇，六歲那年，我是親眼看母妃吊死的，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有殺念了。你說，我會怕麼？我已經不怕死了，死亡對我而言不過是走完一段路。”
    康景帝一愣，他也不明白在這個女兒麵前他總是隻能愣，隻能無奈，隻能沉默，隻能不明白……
    “父皇，若有人和我提親，不要答應。”
    “是誰向鳳兒提起這樣的事？”
    “洛王。”
    “你討厭他？”隱約的卻是高興的，即使洛王那般英俊優秀，鳳兒也看不上。
    “說不上討厭。”鳳兮從容的笑道，“隻是不相信。父皇，除了師父和蕭縱，其他男人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更不要說是喜歡了？”
    康景帝唇角的笑意凝住，她從來就不信。
    也是……
    是他的錯。
    倘若，倘若能回到過去，他一定要好好對梅妃，好好的嬌寵他的九公主。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不，要把整個天下也堆到她的腳下，天下珍寶任她頡取……
    隻換一句，她信……
    一時刻，誰都沒有再說話，寂夜如流水。
    可是，再靜的夜，隻要在皇室，也注定平靜不了。
    皇後幾日前被鳳兮那麼一下，短時間自然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可是，這絕對代表不了安慧。
    安慧嬌縱，卻也有頭腦，當下便趕到丞相府。
    蕭家，京城之望族。蕭恒，大宇之相。
    “外公，你怎麼看？”
    蕭恒皺著眉，歎了口氣：“當年，也是你母妃太固執了。梅妃沒有外戚，成不了氣候根本阻不了她稱後，她卻非要置梅妃於死地，如今留下了這麼個禍端啊！這樣吧！我會聯合一批大臣給雲都公主弄出點事情來，壓壓她，你且不要太擔心。”
    “外公，有沒有辦法讓她一輩子翻不了身的？”安慧挽著蕭恒的手臂，“我知道外公最好了，你就好好想想。”
    蕭恒點點她的額頭：“你這孩子。外公自然是什麼事情都為你們娘幾個謀劃了。現在啊！永明已經是太子，太明顯事不要鬧出來，否則讓人抓了把柄，蕭家就沒指望了。”
    “可是，那小賤人也太橫了。”
    “雲都公主武功很高，你母親已經輸了一局，要更小心才是。有些事還是老夫出麵好。丫頭，不要強出頭，太任信。寒離人不錯，也有頭腦，他若真心助你，定能事半功倍。”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你記得啊，好好教訓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