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花自飄零水自流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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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燭燈照亮了火紅的新房。
自然也照亮了美人的臉。
隻是此刻,那張美麗的臉色卻有些蒼白。
油燈燃盡一半的時候,歐陽秀雪已不知在屋子裏轉了幾道圈。
燃燒的燭燈,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拖出長長地一條線。
歐陽秀雪總算已忍不住,然後她抬起頭,有些焦急的朝著屋外看。
屋外掛起的大紅燈籠,將整個山莊籠罩在一層紅色的光暈中。
歐陽秀雪身著那件大紅的新衣,然後她焦急地拉開門。
焦急地朝著屋外看去。
可是入眼,除了樹木和房屋,哪裏有半個人影。
歐陽秀雪忍不住皺眉,夫君已經出去了又莫約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一個時辰,她的心,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炙熱焦急的厲害。
所以,她終於忍不住打開了門,想要去看一看,沈崇宇去了哪裏?
今晚的月亮很亮。
所以行走在這寂靜的莊園,歐陽秀雪也並不覺得漆黑。
她可以看清這黑夜中的每一點光景。
然後,她不知不覺,歐陽秀雪又走到了那偏僻的院子。
自然,她也看見了那一片血跡。
這一次,歐陽秀雪沒有顫抖的癱軟在地上。
她的雙唇依然在顫抖。
可是她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如果雅兒那個鬼精靈的丫頭,看到自己因為一片血跡就嚇成這樣子,一定又會偷笑自己了。
這樣想著,歐陽秀雪又大著膽子向著庭院的更深處走了去。
其實她心裏還是很怕。
任何一個少女,在這樣寂靜的夜,走在這樣一個偏僻的院子,都會害怕。
何況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可是歐陽大小姐雖然害怕,但是她卻不會退縮。
這也是她不同於其他大家閨秀的特別之處。
所以她慢慢地朝著庭院深處走去。
“撕——”
“啊——”歐陽大小姐忍不住驚呼一聲。
歐陽大小姐轉過頭,卻發現自己的衣裙被樹枝給掛著了。
忍不住皺眉,然後,將衣裙從樹枝上解下來。
歐陽大小姐忍不住鬆了口氣。
然後她拍拍胸脯,道,“這個鬼院子,怎麼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樹枝,嗯,趕明兒一定讓下人來修剪修剪。”
這樣想著,歐陽大小姐已經不是那麼害怕了。
“唔——咩——”
“撲騰——”
寂靜的黑夜,突然傳來“撲騰”一聲,接著歐陽大小姐抬頭,就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東西站在樹頭。
下一刻,那個東西突然朝著歐陽大小姐飛撲了過來。
歐陽大小姐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她終於忍不住驚呼一聲,然後朝著前麵跑了去。
那一刻,她心裏已顧不得害怕,她隻知道發瘋似地往前跑。
然後,當她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已是到了一片竹林前。
剛剛那隻大黑鷹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茂密的竹林。
寂靜的黑夜。
不知為何,歐陽大小姐望著竹林深處,她的心裏突然跳動的厲害。
就好像這篇竹林裏有一個東西吸引著她。
然後她大步朝前,向著竹林深處走了去。
穿過茂密的竹林,歐陽秀雪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間竹屋。
簡單的竹屋,簡單的擺設。
歐陽大小姐此刻才如夢初醒。
她怎麼到了這裏來了?
也是到這時候,她心裏才有些害怕。
她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黑夜,遇上這樣的事,也可算是讓人害怕的。
“喂,有人嗎?”
歐陽大小姐忍不住大聲朝著竹屋喊道。
可是,回答她的隻有空氣中的風聲。
歐陽大小姐忍不住輕輕走上前,“喂”
她又叫了一聲。
可是回答她的,還是隻有寂靜的風聲。
手輕輕放在門邊。
門並沒有關。
所以歐陽秀雪大著膽子推開了門。
當門推開的時候,歐陽秀雪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子。
所以歐陽大小姐看見了屋子裏的擺設。
這隻是一間簡陋的屋子。
屋子裏的擺設也很簡單。
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床。
屋子裏並沒有人。
床上自然也沒有人。
歐陽秀雪忍不住吐了一口氣,道,“這是誰建的屋子?”
可是,當她轉過頭的時候,她卻突然愣住了。
然後她突然打不向著床邊走了去。
那一刻,月光照在那張漂亮但是卻蒼白的臉上。
同樣也照在了床上的那條紅色的鏈子上。
鏈子是簡單的鏈子。
紅色的,上麵掛著一枚玉。
可是望見這條鏈子的時候,歐陽秀雪全身卻在顫抖。
這條鏈子對她來說,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她記得,那年春天,他們下遊江南。
當時,路過一家廟宇,當時她和雅兒一起求了這條手鏈。
也是在那時候,她和雅兒結拜為姐妹,這條手鏈,就是她們給彼此的信物。
歐陽秀雪記得,當時自己親手將這條鏈子給雅兒戴上。
當時雅兒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那個總是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在那一刻,臉卻羞紅的厲害。
記得,當時自己還忍不住嘲笑了那古靈精怪的丫頭。
惹得那丫頭紅著臉瞪著自己。
歐陽秀雪顫抖著雙手,拾起了床上的手鏈。
雅兒——
雅兒——
心裏的不安更勝。
雙眼酸痛,眼淚也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
或許,女人都有所謂的自覺。
這是每個女人所特有的,歐陽大小姐也不例外。
或許在那一刻,她心中已有了預感。
那就是她此生的姐妹或許已經遇難。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將手鏈揣進懷裏。
然後她就那麼顫顫巍巍地走出了那件簡陋的竹屋。
留下一個蒼茫的背影。
銀白的月,照著少女有些孤獨的背影。
黑夜中,那抹紅色的身影突然是那麼刺眼。
歐陽秀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
眼淚一直忍不住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而她自己仿佛也已經失了神誌。
歐陽秀雪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雅兒的時候,她才十三歲。
當時她被那群壞人追趕,當遇上自己的時候,她已經餓的沒有了一絲力氣。
那時候,雅兒蓬頭垢麵的出現,攔住了自己的車輛,驚得自己都忍不住叫了出來。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落魄的人。
全身的衣服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樣子。
全身自然也是髒的沒法說,甚至連臉都已看不清了。
就是這樣一個不怕死的丫頭突然竄出來攔住他們的車輛的麼?
“帶我走。”
這是她聽到那個不怕死的人說的第一句話。
然後她就看見少女那雙清明但是卻倔強的眼神。
就是那個倔強的眼神,讓她最後忍不住將她帶在自己的身邊。
她記得,當時自己對父親說,“我要帶她走。”
歐陽和隻是靜靜地忘了她一眼。
他什麼也沒說,然後他抬頭,那雙犀利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個小女孩。
就在這時,她就聽見由遠及近的馬蹄聲。然後,她看到小女孩眼裏閃過一絲驚慌和擔憂。
望見那眼神,她突然有些不忍,所以她突然有些緊張的抬頭,望著自己的父親。
“我要帶她走。”
她一字一句向著自己父親道。
那一年雅兒十三歲,而她自己十四歲。
那是她第一次跟著自己的父親下江南,也是在那一年,她遇上了雅兒,因為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的倔強,她救了她。
很多次,她慶幸自己當時沒有丟下雅兒,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了雅兒突然變得歡快起來。
雅兒真是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她總是有稀奇古怪的法子使得自己高興。
所以她對雅兒是又疼又愛。
她心疼雅兒的身世,可是每次又會被雅兒氣的跳起腳來。
她簡直對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一點法子都沒有。
回憶起過去的事情,歐陽秀雪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那張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
她眼角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可是她的嘴角又上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契言抬起頭,就看又哭又笑的歐陽秀雪。
所以契言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當望見歐陽秀雪的時候,他的眼裏露出一絲錯愕。
當看到歐陽秀雪那一身鮮紅的衣服,他眼裏的錯愕變成憤怒。
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崇宇就是要為了這個女人離開自己,背叛自己。
所以他嘴角上揚,眼裏露出一絲陰狠。
那一刻,契言好像已經忘了,正是自己讓沈崇宇取歐陽秀雪的。
他也忘了,沈崇宇對自己來說,一向都是如奴隸一般的存在,他是自己謀反大計上的一個工具。
同時他也忘了,此刻他的心此刻的憤怒,正是因為他心裏愛著沈崇宇。
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該恨這個女人。
是這個女人,居然讓沈崇宇妄圖離開自己。
也是因為這個女人,一向對他忠心耿耿,說一不二的沈崇宇居然選擇背叛自己。
他很,他怨。
他的心裏已經裝滿了深深的恨和憤怒。
所以他忍不住冷冷地瞪著歐陽秀雪。
盯著又哭又笑,已經有些癲狂的女人。
歐陽秀雪自然也發現了自己麵前的陰影。
所以她停下來,抬起頭,就看見冷著臉望著自己的英俊男人。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她自然也不知道男人眼裏的憤怒是因為自己。
她現在隻是籠罩在自己的思緒裏。
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管別的人喜怒了。
所以她選擇側身,從契言身邊走過。
歐陽秀雪的無視自然也激怒了契言。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內心的絕望。
當發現這一切都是陰謀。
當發現自己以為自己將禦顏引入了自己布的局,卻不曾想自己一直都在局中。
而一直掌管局勢的不是自己而是禦顏。
那一刻,他心已涼。
何況,他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也一個個離開自己,背叛自己。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有多麼的絕望。
曾經他一直以為,他心裏愛著的人是趙挺之。
他一直以為,自己無情,無愛,無欲。
他一直照著歐陽戈教他的那麼做。
小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他要報仇,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所以他要殺了諸葛正南。
後來,他的心中不僅僅隻有仇恨了,還有野心。
慢慢的,接觸權利,他也想要擁有無上的權利。
因為那時候,他發現,他最愛的趙挺之愛著的,就是那個擁有最高權利的人。
所以他發誓,他要站在這個國家的最高位,手掌皇權。
他要讓自己強大,變成最強大的人,強大到足夠可以保護那個他想要保護的人。
也是他心裏唯一一個想要保護的人。
正是因為仇恨和野心蒙蔽了他的心。
所以他看不見自己身邊的人。
看不見一直在自己的身邊,任勞任怨,愛著自己的沈崇宇。
他一直隻懂得利用別人。
所以,不管是沈崇宇還是琴陵在他的心裏,都隻是讓他走上皇權之位的工具。
他向來就擅於利用別人。
他也很懂得逢場作戲。
隻是,他不知道,其實每個人最拿捏不準的就是自己的心。
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已經慢慢改麵。
他對趙挺之的愛,是他幼小的時候,心裏那段對美好的渴望。
因為趙挺之就是他冬日黑暗中的一線陽光。
他的出現,給了他溫暖,也給了他光明。
所以他依賴趙挺之。
他誤以為那是愛。
他心裏唯一的柔軟隻有趙挺之曾觸碰到。
所以他的心,永遠也之為趙挺之打開。
隻是他不知道,在無盡的歲月中,在朝夕相處中,他的心境已經慢慢改變。
隻是那時候,他的心被仇恨,被野心所占滿。
以至於,他已經沒有心思去管其他。
也是在沈崇宇最終選擇離開他的時候,他心思才突然頓開。
他曾經從沒有想過,沈崇宇會選擇離開他。
就算說有的人都會選擇離開他,但是他可以堅信,沈崇宇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從來不將沈崇宇的感受放在心裏。
他也一直以為,沈崇宇還是他以為的那個對他不離不棄,聽之任之的工具。
他知道,不管沈崇宇在江湖上多麼受人尊敬,在他麵前,他隻能是奴隸。
卑微的奢求他給予一點溫柔,一點賞賜的奴隸。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奴隸會說出離開自己的話。
所以當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他憤怒了。
隻是他也忽視了當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自己撕裂的心疼。
他向來就懂得遷怒。
他將那份怒意最終遷怒在了沈崇宇選擇離開他的歐陽秀雪身上。
他認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才會讓沈崇宇離開自己。
所以那一刻,他心裏突然生出恨意。
他要毀掉這個讓沈崇宇背叛自己的女人。
歐陽秀雪自然不知道自己危險的處境。
她自然也不知道,男人如野狼一般陰狠的視線裏,含著不可抵擋的怒意和殺氣。
所以她隻是側身,想要離開,卻被男人攔住了去路,所以他她忍不住皺眉,道,“你讓一下。”
歐陽大小姐也是養尊處優慣了,此時說話,不免有些強硬。
契言不說話,自然也沒有動。
歐陽大小姐皺著眉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男人冷冷地望著自己。
那雙墨綠的眼睛裏含著危險地嗜血的氣息。
自然也有憤怒。
歐陽秀雪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氛。
然後,他就聽到男人冷冷開口道,“你就是歐陽秀雪。”
還不帶歐陽秀雪開口,男人突然冷笑一聲。
這笑,突然讓歐陽秀雪想起了來自地獄的修羅。
她心裏突然有些緊張,自然也有些害怕。
可是她還是強迫自己抬起頭,強迫自己對上男人那雙發怒的眸子。
然後她開口道,“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裏?”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很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可是,這副架勢卻突然激怒了契言。
然後,他突然笑了。
他心裏越是憤怒,他臉上就越是小的燦爛。
然後他突然伸出手,那一刻,他的眼裏,也盛起了殺氣。
歐陽秀雪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然後她顫顫巍巍地道,“你要幹什麼?你好大的膽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過是一個不滿十八的少女,遇上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已失了往日的冷靜。
所以,她的眼裏已閃過一絲驚慌。
可是,望見少女眼裏的驚慌,契言嘴角上揚,閃過一絲嗜血的欲望。
這個女人,殺了這個女人。
這個讓對他最衷心的崇宇背叛自己的女人。
墨綠的眼眸已漸漸變成了紅色。
銀白的月光照的男人的麵容有些猙獰。
歐陽秀雪驚恐的望著麵容有些猙獰的男人。
她想要叫出聲來,可是她的喉嚨卻被一雙手給抓住。
她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
她想,自己或許就要這樣窒息而死了。
然後,她心裏的恐懼突然淡了。
她好像看到了雅兒,看到雅兒笑著朝自己揮手。
像以前那般,微笑著向自己道,“小姐,我在這裏。”
歐陽秀雪突然不怕了。
淚水順著潔白的麵頰流下。
銀白的月光照在這一片雪白上。
自然也照在了那兩行清淚上。
契言的眼睛一直望著歐陽秀雪。
他自然也發現了歐陽秀雪眼裏的變化。
所以,他心裏突然一震。
然後,他的背上突然抵上了一柄劍。
劍直指他的背。
“放了她。”
冷冷地聲音。
但是卻是那麼的熟悉。
契言突然苦笑一聲。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用劍直指他的是誰。
“崇宇,你對我用劍?”
他淡笑,可是他的眼裏,卻盛滿了憂傷和痛苦。
“放了她。”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話語再次想起。
背上劍的力道加大。
給人一種下一刻就會深入骨骼的錯覺。
契言苦笑一聲,然後他笑道,“好,好啊”
喉嚨突然掙脫束縛,鼻尖也突然竄進了空氣。
歐陽秀雪已忍不住到了下去。
沒有預想的堅硬的地麵,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抬頭,就對上那張熟悉的容顏。
那張她深深愛著的人的臉。
“夫君——”
那一刻,當被那人暖暖的懷抱抱著的時候,所有的委屈突然湧了上來。
再也忍不住,眼淚也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她突然緊緊抱著沈崇宇。
隻有這樣,她心裏的恐懼才會少一點。
望著懷裏顫抖的少女,沈崇宇眼裏突然露出了不舍和心疼。
所以他忍不住緩緩開口道,“我在這裏。”
契言一直冷冷地望著沈崇宇。
自然也冷冷地望著相擁的兩個人。
然後他冷笑一聲,道,“真是好恩愛的一對。”
沈崇宇抬起頭,望著契言。
那一刻,他的眼裏含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是愛,是恨,是怨,還是可憐?
在契言眼裏,這種情緒,是嘲諷,是不屑。
所以他心裏的怒意更盛。
想到剛剛他居然用劍直指自己。
為了那個女人。
這是讓他震怒的導火線。
所以,契言自然是氣急了,他想要給這人一點好看。
所以他忍不住上前,伸手捏住了沈崇宇的下顎。
如以前他常做的那樣,然後他冷冷道,“崇宇,你居然學會威脅我了?你說,我應該怎麼懲罰你?”
沈崇宇知道自己剛剛的做法自然是震怒了契言。
他也知道,依契言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當契言捏住自己的下顎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他要對自己做什麼,所以他的臉色突然白的厲害。
然後他開口道,“你先放了她。”
聽了這話,契言突然大笑出聲。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沈崇宇,然後他冷冷開口道,“你是害怕她知道了你的真麵目?還是害怕,她心裏麵如神人一般存在的夫君在男人身下承歡的摸樣?”
聽了這話,歐陽秀雪的臉色已白的厲害。
同樣慘白的還有沈崇宇。
他的臉色已經白的近乎透明。
然後他顫聲道,“你真要這麼對我?”
望見沈崇宇的樣子,契言心裏突然有些不舍。
其實,他也不一定非要用這樣恨的法子對他。
他知道他的崇宇驕傲,在沒人的時候,他可以對自己惟命是從,甚至幹什麼都可以。
但是如果在人前,他驕傲的自尊心一定不允許這樣做。
何況自己還是在那個女人的麵前這樣羞辱他。
他原本已經有些心軟,可是他的眼睛,卻突然看見兩個人緊握的手。
他突然想起剛剛兩人四目相對那眼裏的溫柔。
那溫柔刺痛了他的眼,自然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居然可以用那樣溫柔的眼神卻看著別人。
他心裏突然生出一絲恨意,所以他冷笑一聲,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對你仁慈嗎?”
崇宇啊,崇宇,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驕傲如你,為何非得逼我用這種方法折掉你的羽翼。
為何非得逼得我這樣殘忍的對你?
契言突然出手,將沈崇宇從歐陽秀雪手中拽過。
他武功本就高於沈崇宇,加之他此刻正是盛怒,力氣自然不會小。
沈崇宇怕他傷及歐陽秀雪也不敢亂來。
其實,那時候他心裏還懷有一絲僥幸,那就是念著往日的情分,契言或許不會那麼無情的對待他。
可是他錯了。
契言冷笑一聲,然後撕開了那件血紅的新浪禮服。
望見這模樣,歐陽秀雪已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讓人驚愕的場麵。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崇宇上半身已經全部袒露在了她的麵前。
月光照在那健康的皮膚上,
自然也照在了那上麵還沒有退卻的歡愉的印記。
歐陽秀雪大睜著眼,月光照在她此刻已經蒼白的厲害的臉,自然也照在了那眼裏的驚愕和恐懼中。
她雖然沒有經曆過情事,可是好歹也知道那樣的印記代表著什麼。
望見女人的反應,契言心裏突然有些愉悅,他的手指劃過胸前的那兩粒凸起,然後他笑道,“崇宇,看看,這些還是昨日留下的痕跡,在這月色下卻有著無盡的誘惑。你說,你的身體怎麼這麼的誘人,”
沈崇宇已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
長長地睫毛顫抖地厲害。
甚至他的身子也顫抖著厲害。
契言心裏突然有些不忍。
他的心又何嚐不痛,何嚐不疼,何嚐不苦。
沈崇宇重新睜開眼,然後他一動不動的望著契言。
此刻,那雙清明的眼睛裏含滿了絕望。
自然,還有恨意。
然後他冷冷開口道,“你最好別讓我活著,否則……”
契言心突然一顫。
他知道沈崇宇下麵要說的是什麼。
他們是天下最合拍的拍檔,他們之間自然也是有默契的。
他知道,當說這句話的時候,崇宇已經做了求死的決定。
所以他已低下頭,狠狠地吻在了那張唇上。
這甚至不能夠算是一個吻。
而是在撕咬。
他心裏害怕的厲害,隻有通過唇間的痛,以及那淡淡散開的血味,方才能夠讓他暫時忘記這一切。
忘記崇宇的背叛。
忘記崇宇眼裏的恨。
忘記他此刻這樣頹敗的處境。
契言突然推開沈崇宇,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沈崇宇。
“你想死?”
他震怒。,吼出。
月光下,嘴角流出的血跡那麼的刺眼,那麼的明顯。
口間充斥著血腥的味道。
契言望著沈崇宇。
望著他眼裏的那一片寒冷和恨意。
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寒冰裏。
他眼裏盛滿了痛苦。
崇宇啊崇宇,你到底有多恨我?
以至於你寧願咬舌自盡。
然後他突然笑。
在這月光下大笑。
老天爺,我契言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滾。”契言冷冷開口。
沈崇宇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嘴角眼紅的血液,是那麼耀眼。
然後他緩緩走向歐陽秀雪,拉著還是呆滯狀態的歐陽秀雪,消失在了契言的視線裏。
契言望著漸漸消失的人影。
他的眼裏,露出一種頹敗和悲傷。
當然,還有深深的痛苦。
他的心,如撕裂般的疼。
原來,被背叛,被丟棄,是這種滋味。
那種在他很小的時候的感覺又來了。
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他的母親蒼白的臉,已經那張蒼白的臉上燦爛的笑容。
同樣是紅得耀眼的衣服。
同樣是紅的耀眼的血液。
同樣是染滿鮮血的利劍。
“啊————”
契言突然仰天吼出。
這些壓在他心裏的恨,心裏的怨,心裏的苦,在那一刻,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他一直很堅強。
堅強的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脆弱。
甚至,當他親眼看見母親慘死的時候他也沒有哭。
因為他知道,眼淚從來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所以,他從不曾哭。
他幾乎已經要忘了,自己原本還能夠哭。
好像連老天也感覺到了他的痛苦。
天空居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有什麼順著眼角留下,慢慢落入泥土。
契言已經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淚,還是雨。
然後他渾渾噩噩,顫顫巍巍地向著前廳的方向走了去。
那裏,正有一件事等著他去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