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花自飄零水自流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父親?殺父仇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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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緩緩歎了口氣,道,“你來了。”
    緩緩有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來。
    直到這個人走到丈遠之外,老人才看出他的模樣。
    這是一個青年人。
    這個青年人有一張俊美的臉。
    青年人也有一雙好看的漆黑如墨的眼睛。
    此刻他的那雙眼睛正一動不動的望著老人。
    望著老人蒼白的麵容。
    然後,當他的視線落在那雙老人那雙已殘廢的雙腿的時候。
    可是他的眼裏,布滿了驚訝還有一絲痛苦。
    望見青年,老人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來了。”
    青年望著老人那雙殘廢的雙腿,良久,才冷冷開口道,“你早已知道我回來?”
    老人歎了口氣,道,“因為我了解你。”然後他抬起頭,望著青年緩緩道,“因為,我是你的父親,那個父親,會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
    當他說完這句話,青年眼裏的痛苦漸甚,然後他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他望著老人蒼白的臉,冷冷道,“誰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早在十八年前就已死了。”他望著老人,一字一句地道,“是被你殺死的。”
    清晨的風,突然吹起。
    老人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太厲害,太痛苦。
    所以青年的臉色已變了。
    他眼裏,一絲關切閃過。
    可是隨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所以,眼裏的關切減淡,消散。
    重新染上了冰霜。
    然後他就那麼冷冷地望著老人。
    望著老人已咳的變紅的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在終於不咳了。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來剛剛劇烈的咳嗽已讓他有些疲憊。
    然後隻聽他幽幽開口道,“原來你都知道?”
    青年冷哼一聲,道,“那時候我躲在後院裏,看著你的劍刺入我父親的胸腔裏。當時我咬著牙,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時候,他躲在暗處。
    要的嘴唇都流血了,愣是沒有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知道那個男人的冷酷。
    他也知道,如果讓那個男人知道他已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那個人一定不會讓他活著。
    所以,他繼續裝傻。
    他繼續認為那個和自己父親有著一樣容顏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親爹。
    可是,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暗暗告訴自己。
    他一定要努力習武,直到他可以和那個男人抗衡。
    知道他可以親手殺了那個男人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可是,突然某一天。
    那個男人卻突然猝死。
    這場意外,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時候,那屍體已經被毀的分辨不清楚了。
    他隻看見,那個屍體身上,掛著男人常年佩戴的那枚玉佩。
    男人最喜歡的那枚玉佩,常年都不離身的。
    所以開始,他也以為,那個屍體一定就是男人。
    可是後來,他發現,事情還是太過蹊蹺。
    所以之後他又將男人的屍體挖了出來。
    那時候,墳墓裏剩下的隻是一具白骨。
    就是這具白骨,讓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屍骨不對。
    屍骨的骨盆,外形寬大且矮,盆璧光滑,菲薄。
    而盆腔,寬而淺,呈圓桶狀。
    這屍體,明明是女人的屍體啊
    這個發現,讓他興奮萬分。
    這個秘密,說明,那個男人一定沒死。
    所以,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尋找男人的蹤跡。
    可是即便他動用魔教最緊密的關係網,也難以尋著男人的蹤跡。
    更重要的一點,他隱隱感覺到,隱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控魔教。
    所以,他開始慢慢放手,將手中的權力交給左襄卿。
    他座下有四使。
    而他真正信任的隻有兩個人。
    左襄卿和釋天。
    雷嘯天是司空望一手帶出來的,他對司空望自然是絕對的忠誠。
    正是因為他對司空望的忠誠,所以看著自己如此薑司空望一手創立的魔教放手他人,他自然是不滿和氣憤耳朵。
    所以最後,自己才能夠成功將他起的最後選擇從魔教退隱出去。
    “原來,那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老人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哀愁,隻聽他淡淡開口道,“其實,我本不想殺了他,你知道他是我的親兄弟啊。”
    他們是孿生的親兄弟。
    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
    他們甚至有著一摸一樣的容顏。
    隻是,他們卻有著不一樣的人生,不一樣的境遇。
    他驕傲,性格好強,所以他無法忍受平凡的生活。
    如他弟弟那樣平凡的度過一生。
    所以,他在十一歲那年,選擇離開家,獨自去江湖闖蕩。
    他忍受著別人的白眼,四處拜師,四處碰壁。
    他受盡了別人的白眼。
    他也受盡了這天下間的苦楚。
    他挨餓,受凍。
    最後終於有一個人願意收他為徒。
    那是一個髒老的乞丐。
    這個髒老的乞丐,還瘸了一條腿。
    願意收他為徒的就是這個瘸了條腿的老人。
    這個乞丐叫他習武。
    教他刀法。
    他跟著乞丐學習了六年時間。
    他天資甚高,加上學習又努力。
    是以,六年時光,他已卻完了乞丐畢生的武功。
    最後乞丐向著他道,“你已學完了我所有的武功,此後,我也沒有什麼能夠交給你的了。你走吧。”
    六年的相處,他和老乞丐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
    他舍不得,所以他道,“師父,我不會離開你的。”
    可是老乞丐卻厲聲道,“我當日收下你的時候,便對你說過,等到我已沒有東西教你的時候,便是你離開我的時候!如今,你還纏著我作甚麼?”說完老乞丐已不再看他,而是一瘸一拐的大步朝著遠處走了去。
    之後,他在江湖闖蕩,終於闖出了一片聲名。
    也是從那一刻,他才知道,教自己武功的那個老乞丐居然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耳朵‘天一老人’。
    而老乞丐曾經給自己的那把漆黑的刀。
    居然就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龍鱗刀。
    這把刀,也帶給了他無盡的挑戰。
    成名於江湖,難免會遇上各種各樣的挑釁。
    成名之前,他挑釁別人。
    成名之後,別人挑釁他。
    江湖上,從來就不缺少想要成名的少年。
    所以,他經藏會遇上前來挑戰他的少年。
    而他也重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
    他重來就很懂得瑕疵壁必報。
    所以他在江湖上有很多仇人。
    他雖然武功高強,可難免也有失手的時候,難免有中套的時候。
    那一次,他被人突襲。
    被人圍剿。
    他先是中了別人下的毒。
    之後,他憑著自己渾厚的內力逃到了江水邊。
    那時候,他不顧一切的跳進了碧綠的江水裏。
    三月的江水,依然寒冷刺骨。
    他以為自己會死。
    可是他卻沒有死。
    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然後,他遇上了那個儒雅而俊秀的男人。
    那一次相逢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記得。
    那一年的江南很美。
    那一年的江水也很美。
    在那一片碧江中有一艘很美很華麗的船。
    在那船艙上,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儒雅男子。
    將他從江裏撈起的,就是這個一身白衣的儒雅男子。
    當他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男子關心而溫暖的笑容。
    以及他低沉但是卻好聽的嗓音。
    你醒了?男子輕笑,你叫什麼名字?
    當時他被男子燦爛的笑幾乎晃暈了眼睛,一時竟然忘了回答。
    男子笑著道,“你莫不成失憶了?好,既然如此,那麼你變叫歐陽戈。如斜陽,如戈壁。”
    他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可是他卻沒有異議。
    對這個名字沒有異議。
    之後,他心甘情願跟在這個有著溫柔笑意的男人身邊。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這個救了自己的男人,居然就是當朝太子禦清。
    之後他忠心耿耿地跟在男人身邊,心甘的當他的貼身侍衛。
    他隻希望靜靜地守護者男人。
    一輩子做他的保票。
    看著他幸福,看著他娶妻,看著他登上九五之尊。
    可是,所有的意外都來得出乎人的預料。
    如果不是那場叛亂,他幾乎要忘了自己還有個孿生弟弟。
    自己還有一個親人。
    也是在他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是他的弟弟收留了他。
    那時候他的弟弟,已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有一個溫柔的妻子,一個可愛的兒子。
    那是一個多麼幸福美滿的家庭啊。
    可是那時候,他自己卻如敗犬一般,四處躲避,躲避著那個身在上位的人的追殺。
    他為什麼會殺了他的親弟弟?
    想起了那痛苦的回憶,老人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那個懦弱而膽小的弟弟,居然試圖向官府告密,試圖將自己交出去。
    官府的重金懸賞,難免會讓過慣了窮苦生活的弟媳動心。
    在愛妻的慫恿下,弟弟難免會起了背叛之心。
    何況,他們雖然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可是畢竟相處不長,要說感情,也並不見得就有多深厚。
    所以,最終他的親弟弟還是背叛了他,要將他交給官府。
    得知事情的真相,他氣恨交加,最終出手殺了那個貪財挑撥離間的女人。
    也是憤怒交加,錯手之間,他舉刀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鮮血湧出,鮮紅的血灑在他的臉上。
    這血,也澆滅了他內心的怒火。
    他鎮定下來,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居然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他無錯,悔恨。
    可是,卻也於事無補。
    然後他想起了弟弟的那個孩子。
    當他走出院落,就看到那個背著夕陽站立的孩子。
    孩子的眼睛清明。
    那孩子望著他,脆生生地道,“爹,抱抱~”
    孩子沒有哭,也沒有鬧。
    這一聲‘爹’,突然讓他的冰冷的心變得柔軟。
    所以他蹲下身,將孩子抱在了懷裏。
    他已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鮮血。
    他低頭在孩子白嫩的臉上吻了一下,道“跟爹走。”
    歐陽戈緩緩睜開眼,那雙眼睛望著司空霖。
    他那雙眼睛,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然後隻聽他緩緩開口道,“我一直都以你而驕傲,一直以來,我交給你的東西,你都學得很快。在你十二歲的時候,你就已能獨當一麵。十四歲,你已幾百了當時的劍聖薛陽武而成名江湖。十五歲,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中了蜀門的襲擊,身中劇毒,最後隻身前往潘岩穀找妙手聖君……一直以來,你都是最能夠隱忍的,我也一直以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
    這些都是擱在他心裏的真心話。
    他雖然殺了自己的弟弟,弟媳。
    可是他心裏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
    這個聰慧而懂得堅強的孩子。
    他是有心想要好好地培養他。
    他苦苦創立魔教,就是想要給他一點物質上的補償,畢竟他始終覺得,自己是愧對這個孩子的。
    可是,他好像忘了,自己正是這孩子的殺父仇人。
    這孩子的不幸,也是自己帶給他的。
    這些話,突然喚起了司空霖內心深處的記憶。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他的眼裏,也露出一絲恍惚。
    老人繼續緩緩開口道,“你恨我,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說到這裏,老人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說不出的悲傷。
    他的樣子也顯出孤獨和落寞。
    這是一個寂寞而孤獨的老人。
    清晨的迷霧中,孤獨的老人輕聲道,“那本就是我欠你的。”
    司空霖眼裏突然閃過一絲痛苦。
    他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可是他卻沒有拔劍。
    他的手背上已露出了青筋。
    可是他卻沒有動手,沒有拔劍。
    他那雙眼睛望著老人,望著迷霧中老人微微彎曲的背。
    以及老人蒼白的臉。
    “我一直想知道,是我的嗜血劍厲害,還是你的龍鱗刀厲害。”
    司空霖突然緩緩開口道。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老人的手。
    那雙蒼老而幹枯的手。
    他一直知道,歐陽戈的刀術無人能及。
    他的刀,已經他那把龍鱗刀。
    已成就了江湖的傳奇。
    曾經,他知道,自己如果要超越這個人,就一定要比別人用功努力百倍。
    他一直在努力。
    努力讓自己變強,努力讓自己可以和男人一較高低,為自己的爹娘報仇。
    他記得,無數次,看見自己練劍的時候,男人眼裏露出的那讚許的眼神。
    男人從不曾誇獎他。
    他從來就吝嗇於對他的表揚。
    他對他嚴厲。
    正是因為他的嚴厲,所以他才會有那樣的成就。
    十四歲,他擊敗了當時江湖的劍神薛陽武而成名於江湖。
    少年成名,讓他成為武林的傳奇。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他成名,他在江湖上也開始漸漸變得有名氣。
    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和男人一較高低了。
    可是,男人隻是輕輕地一招,便破了他的劍。
    男人沒有拔刀。
    他甚至連武器都沒有。
    僅僅一招,便破了他的劍招。
    他覺得頹敗,覺得絕望。
    那時候他和男人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
    所以他更加勤奮的練武。
    練武的道路自然是辛苦的。
    每一個成名的高手都經過無數次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
    這也是為什麼每一個高手一定比常人更加能夠接受災難的原因。
    因為,他們的心已經被訓練的很堅強。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和男人來一場比鬥。
    每一次,男人都不會拔刀。
    但是,男人攻破他的劍術所需要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
    司空霖記得,最後一次和男人比武的那一次。
    他終於拔刀了。
    刀劍相碰,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照亮了司空霖的眼睛。
    那一刻,他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
    這光芒同樣也照亮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裏,閃著驚訝和不可置信。
    當然更多的是驕傲和讚許。
    那一次,他雖然也一樣敗了。
    可是他卻出了七七四十九招。
    男人用了四十九招,才擊敗自己。
    如今,時隔數年。
    他的武功自然已不再如從前。
    他已變得強大。
    可是男人呢?
    望著男人頹敗而蒼老的模樣,以及他已經殘廢的雙腿。
    司空霖心裏突然有一絲失望。
    他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嗜血劍厲害還是男人的龍鱗刀厲害。
    可是,在看清歐陽戈模樣的時候。
    他心裏卻隻餘下失望。
    如今的男人和他映像之中的模樣實在相差太遠。
    也是那一刻,他才墓地發現,男人已經蒼老了。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和歲月抗衡。
    歲月總是會在人的身上流下痕跡。
    隻是這痕跡與人而言程度會不一樣。
    但是歲月留在歐陽戈身上的痕跡還是太過於明顯。
    此刻的他,顯然已不再是司空霖記憶中的那個高大的男人。
    他隻是一個被歲月摧殘了的老人。
    他的身體顯然也不再能和從前相比。
    所以司空霖臉上已露出一種失望。
    他的眼裏也已沒有了恨意。
    然後他突然動了。
    他的手突然動了。
    他抽出了手中的劍。
    那把嗜血的寶劍。
    歐陽戈望著那把劍。
    司空霖手中的那把劍。
    那把他曾經熟悉此刻卻已有些陌生的嗜血劍。
    然後他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
    等著司空霖的劍刺進他的胸腔?
    可是司空霖卻沒有舉劍,也沒有將劍刺入他的胸腔。
    他抽出了手中的劍。
    然後那把長劍,突然落入了歐陽戈前麵的泥土裏。
    劍落入泥土,沒有一點聲響。
    歐陽戈睜眼,就看見司空霖冰冷的眼眸。
    然後他聽到司空霖冷冷開口道,“你如今的模樣,已再不配我出手。”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轉過身向著叢林外走了去。
    清晨的迷霧已減淡。
    司空霖頎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歐陽戈的視線中。
    歐陽戈望著那個消失的人影,終於忍不住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那一刻,他麵上也露出一種老人的遲暮。
    然後他聽到一個人嬌笑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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