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花自飄零水自流  第一百零十章 事發的前奏。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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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依然朦朧。
    禦顏站在朦朧的月色下。
    他的身子挺立。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地。
    月光下,他原本英俊的麵容已顯得有些蒼白。
    他的臉上此刻麵無表情。
    他那雙原本犀利的眼睛透過茫茫地夜色。
    此刻,他周身都散發出一種煞氣。
    一種讓人忍不住覺得冷,覺得窒息的煞氣。
    身後的將士被禦顏突然散發出的寒冷的煞氣震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他們終於聽到那個人冷冷地開口道,“把人給我帶來。”
    禦顏此刻的眼裏帶著寒意。
    他的臉上也冰冷的麵無表情。
    然後他就那麼冷冷地望著走過來的人。
    這個人被兩個士兵押著。
    更確切的說,是被兩個士兵拖著。
    然後,他們慢慢地走到了禦顏的麵前。
    這個人很瘦。
    而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也並不好。
    因為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已沒有一處完整樣子。
    任何一個人,在守衛森嚴的軍隊裏,想要逃出,都一定要付出點代價的。
    顯然這個人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他全身上下已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他身上,至少已有六九五十四處刀傷。
    他能夠活著,實在已不容易。
    他居然還能夠抬起眼睛,和禦顏對視,就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當禦顏望見這個人的臉的時候,他的眼裏幾乎已冒出了火光。
    然後他冷聲道,“你是誰?”
    那人突然笑了。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出來。
    膽子實在也不小。
    身邊的將領都已捏了一把汗。
    為這個膽大包天的刺客。
    那人大笑著。
    可是他那雙眼睛卻一動不動的望著禦顏。
    禦顏冷著臉望著大笑的刺客,突然道,“是誰派你來的?你是疆國的奸細?”
    這種時候,正是兩軍交戰的時候。
    難免會有奸細混進來。
    所以,禦顏不得不作此猜想。
    那人原本停住了笑,可是聽了禦顏這句話,他又忍不住開始笑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喜歡笑的人。
    可是他笑起來並不好看。
    因為身體的疼痛已讓他的眉忍不住皺了起來。
    所以這時候,他笑起來的模樣有些猙獰,有些扭曲,有些可怖。
    然後他終於不笑了。
    他靜靜地望著禦顏,然後他開口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他靜靜地開口。
    已看不出剛剛癲狂的摸樣。
    禦顏的眼睛,落在這人骨瘦如柴的身體上。
    然後他的眉忍不住皺了起來。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那麼靜靜地望著那個刺客。
    然後他突然揮了揮手,道,“放他走。”
    這個號令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已有人忍不住開口道,“皇上,大將軍他……”
    可是,他剩下的話已在禦顏冰冷的視線中消失。
    那個刺客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夠活著走出去。
    所以,他微微楞了一下。
    他的眼睛裏,含著不可置信。
    隨後,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苦笑。
    原本押著他的士兵已經在禦顏的示意下放開了手。
    原本圍著他的重重屏障也已在禦顏的示意下消失了蹤跡。
    那個刺客望著禦顏。
    突然歎了一口氣。
    禦顏已不再看他。
    他已轉過身,向著帳營的方向走了去。
    直到他的視線消失在刺客的視線裏。
    那個骨瘦如柴的身影才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緩緩地朝著遠處走去。
    那個人轉過身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
    ——
    燈火通明的主將帳營。
    此刻寂靜一片。
    禦顏坐在那張軟椅上。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張臥榻。
    此刻那上麵正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麵色蒼白的幾乎透明。
    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
    他好像已陷入了熟睡中。
    禦顏望著這人的眼裏,突然含著某種隱隱的痛。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
    所以他那雙好看的眉,緊緊地皺著。
    “大將軍的傷勢怎麼樣了?”禦顏沉思道。
    被提及的軍醫全身一震,抬手望著禦顏沉重的麵容,諾諾道,“回皇上,原本將軍身上就有舊疾加上……”抬眼觀察了禦顏的臉上,方才斟酌著道,“加上這些日子的連日勞累,將軍的舊疾已複發了……加之,今晚的刺客的那一劍……恐怕……”
    “恐怕什麼……”禦顏突然冷冷開口道。
    軍醫聽了這話,心裏一震,方才戰戰兢兢道,“臣定當竭盡全力,保將軍安慰……”
    禦顏聽了,冷聲道,“如果他醒不了,你也不用再活著了。”
    那軍醫一聽這話,三魂嚇得去了六鬥半,忙顫顫巍巍地退了下去。
    通明的火光照在禦顏鐵青地臉上。
    此刻,他那張原本英俊的臉已布滿了愁容。
    他望著臥榻上那人那張蒼白地近乎透明的容顏。
    然後,他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輕輕扶上那張蒼白的臉上。
    廷之……廷之,你這苦肉計也作為未免太真了些。
    廷之……廷之,你當真當朕沒有心麼?
    廷之……廷之,你當真當朕不懂你的良苦用心麼?
    “廷之……廷之,我發誓,如果你敢睡下去,我就敢講那人五馬分屍,碎屍萬段……我一定要讓他永世難超生……”
    那雙眼睛依然緊閉。
    仿佛聽不見禦顏的喃喃自語。
    禦顏忍不住冷哼一聲,道,“你當真我不敢麼,你姑且試一試,朕是敢還是不敢”
    窗外是一片寂靜。
    床上的人依然在沉睡。
    禦顏突然有些頹敗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恐懼。
    他的記憶好想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趙挺之被疆國俘虜。
    那一次,他以為他死了。
    他瘋了一般的派人前去查找。
    可是,除了一具具屍體,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那時候,他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時朝中還不穩,加之又大敗。
    國中,軍力,財力屆是空匱。
    所以,他選擇了忍辱和疆國簽訂了和平合約。
    此後,三年的時間,他重振朝綱。
    發展軍隊。
    填充財力。
    直到他擁有足夠的軍力,可以大舉進攻疆國的時候。
    趙挺之卻又突然回來了。
    他居然沒有死。
    他當初居然被白玉王俘虜。
    受弩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當他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已待滿了全身的傷。
    當時,當他在那間破舊而髒亂的屋子裏找到全身是傷的趙挺之的時候,禦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呼吸的。
    又是如何壓抑住內心的狂亂的。
    那之後,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趙挺之無法從那個噩夢裏走出來。
    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已經變了。
    甚至,禦顏已經找不到他曾經的影子。
    那個曾經風發絕代的男人。
    曾經叱吒戰場的男人。
    那時候,他發誓要為趙挺之報仇。
    他發誓,一定要踏平疆國。
    可是之後發生的那起震驚朝野的‘嗜君世間’當他們原本短暫的幸福破碎。
    之後長達五年的相互折磨和冷戰已將兩人都弄的精疲力竭。
    曾經禦顏恨趙挺之。
    恨他的隱瞞,恨他的柔弱,恨他的寬懷。
    他曾經想要狠狠地折磨他。
    他用這個理由將他困在宮廷,困在自己的身邊。
    他不斷不斷的用各種方法折磨他。
    將這樣一個風華的男人折磨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苦,內心的痛,和他內心的無奈。
    五年的時間,他們已將彼此折磨的夠了。
    所以,望見此刻陷入昏迷的趙挺之,禦顏心裏突然閃過一絲恐懼。
    八年前的那種恐懼突然彌布在他的心裏。
    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突然圍繞著他。
    正在這時,原本安靜的賬營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然後,原本放下的厚重的布簾突然被人掀起了一角。
    接著禦顏聽到一個聲音道,“臭叫花子…誰讓你出手打暈他的…”
    接著,聽到另一個聲音道,“禿驢和尚,明明是你模樣太嚇人,將別人嚇暈了去,卻來怪我。”
    當聽到這兩個聲音的時候,禦顏臉上突然一喜。
    對了,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救活他。
    那麼一定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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