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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粘連
我每一秒鍾都在後悔,離開了你。
那男人告訴我,他們那段時間曾不斷地爭吵,一次比一次激烈,毫不讓步地爭吵。
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為了誰給予誰的多少。
可不論爭吵多少次,他們都沒有能夠分開。
也許恨有多少,也代表著愛有多少,沒有了相互的癡纏,也就沒有了互相的憎恨吧。
女的十二歲就跟了他,實在是分不開了,他已經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是一種習慣,是呼吸的空氣。
如果有一個人,已經和你糾結粘連在了一起,他的消失,你真的能承受麼?
把自己的人生交給那個人,就算他再不珍惜,你真的有勇氣奪回嗎?
如果你有勇氣奪回,你敢直視生活的麵目全非嗎?
所以那個女人活得太緊張太緊張,一件小事可以讓她失控,一句話也能逼著她抓狂。
她很迷惘。
她不停地試探,她每天聞他的衣褲,她偷聽他每一個電話,她扮作其他的女人給他發簡訊。。。。。。她在尋找什麼答案?
那個答案,她能不能承受?
可是,我們總是習慣於尋找那些我們根本就無法承受的東西。
男人說決定離開女的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話:我累了。
女人痛哭,癲狂,尖叫,咒罵。
她拉著男人的手,她掐著男人的手,她抓著男人的手,她不停地說對不起,她咬牙切齒地詛咒他。
愛已覆水。
要明白這一句話,還要經曆怎樣的掙紮?
女人的手拉得太過用力,男人掙脫的時候感到一絲刺痛,好象被她吸住了一樣。
男人發現手上血肉模糊,女人掩麵倒在了地上,她哭泣,流出來的卻也是血。
分手的地方是一個荒涼的地方,也許分手的地方總是荒涼的地方。
夜風輕吹,樹影搖曳。
男人心中一動,抱住了女人。
這樣的愛,誰也走不出去了吧。
你是為了什麼,還抓住了那個人?
是為了賭注一樣孤苦伶仃的命運,還是為了,多年前隻屬於他的如癡如醉的微笑。
男人感覺到有一種力量,緊緊地,把他和女人的皮膚粘連在了一起。
女人帶著幸福的笑容,垂下了手,男人這才注意到,她剛在掩麵哭泣的時候,皮膚的怪異沾力,讓女人把自己的臉剝了下來。
我臉色蒼白地冷笑,你編這個故事是想我相信那女孩子不是被你殺害的嗎?
麵對我的質問,男人並沒有反駁,甚至連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他看著窗外,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這才看見他的右手。
男人的右手上粘連著一片已經萎縮的表皮,上麵還連著一些女人的毛發。。。
12。雙蕊
你相信嗎?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花,叫做雙蕊,凡是把它吃掉的人,就能看到幸福。
這是一個很荒謬的傳說,但是對許多人來說,他們寧願相信。
那個女人也對這樣的傳說深信不疑。
從他被那個男人搶回家裏以後。
她是自願的,自願被搶了回來,自願和男人上床,自願像牛像馬一樣被他奴役,自願每天遭到遍體鱗傷的毒打。
一切,都是自願的。
其實我們在這個世界裏的諸般苦難很多都是自願來的。
至少,也是自願的選擇的。
她在這以前,是個很幸福的女人。
除了愛情她什麼都擁有。
金錢,地位,名譽,美貌。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她一定是神的女兒。
那男人是她家的仇人,是來複仇的。
當女人第一眼看見他的身影的時候。
她的命運就改變了。
那是一個太孤獨太孤獨的身影罷。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不管他的眼神多堅強,不管他多敏捷,多鎮定,你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明白他很孤獨。
女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她是神的女兒,她生活在幸福的國度裏。
她在想自己如果能夠做點什麼也許這個男人就不再痛苦。
於是,男人不敵,撲了過來,或者,那女人迎了上去。
接下來的日子像噩夢一樣。
在噩夢一樣的日子裏女人一下子就老了許多歲。
那男人不會跟他說一句話,他隻會在女人身上發泄,他罵她,他打她,他咬她。
帶著所有的仇恨。
然後他會躲在牆角研究他的複仇計劃,然後他會躲在牆角偷偷地哭泣。
女人咬住了唇,她始終堅信,她的憐憫不屬於自己,而屬於這個男人。
後來她聽說了雙蕊的故事。
那時候她已經不再是公主,她衣衫襤褸,胡亂挽著頭發,身體開始肥胖,說話粗聲粗氣。
她被救回家的時候他的家裏人都不認識她了。
沒關係,這個世界上還有雙蕊。
有人獻上了雙蕊。
純白的花,純得無法玷汙,也對,純潔的東西都是幸福的。
一支花,真的可以改變命運嗎?
不要懷疑,有時候一句話也能。
於是女人又回到了幸福的生活。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立刻明白雙蕊也能扭轉那個可悲的男人的命數。
她又悄悄回到了那男人躲藏的肮髒小屋。
她握著雙蕊,很小心地,害怕一用力就握碎了他的幸福。
男人不在,鍋裏的水沸騰著。
那些飄渺的水汽就像我們無法預測的人生。
女人望著鍋裏的水,水的倒影裏她在微笑。
接著隻要把雙蕊放進水裏。
多麼簡單,幸福。
遠離所有的苦難和悲傷。
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男人的刀從後麵插進了她的脖子。
她聽見了男人的聲音:我早就防範著你這個臭*子!!!,我早就知道你會有想下毒害我的一天!!!”
女人啊啊地呻吟著,卻不能說出話來,鮮血滴在了煮著水的小破鍋裏麵。女人倒下的時候突然想起雙蕊花還捏在自己手上。
13。閃靈
你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害怕黑夜的嗎?
就是你殺了她那天起。
你殺了她,卻忘記了把她的屍體埋在哪裏了。
從此,你發現身邊有許多怪事發生了。
你早上起來洗漱的時候,發現衛生間有許多她的發絲。
你總是聽見有人為你收拾餐具,回過頭卻什麼也看不見。
她的照片總是出現在你的桌上。
到了晚上,恐懼更是包圍著你。
寫字台下麵常常傳來她的哭聲,窗戶上看見模糊的臉,有時候甚至看見她滿臉是血從床底下鑽出來。
你是個孤僻的人,她被你殺死以後就一個人生活著。
你不夠勇敢,每天晚上必須點著燈才能入睡。
你曾多麼害怕失去她,現在卻多麼害怕她出現。
你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每一個轉身,可能,都會有一雙絕望的眼睛凝望。
究竟,她的屍體在哪裏?
終於有一天,你低頭洗臉的時候想了起來。
那一天,你就站在這洗手池邊,小心地洗著手上的血跡。
你吃掉了她,因為你相信這樣她才永遠不會離開你。
現在你不能承受的,是她永不止的怨恨,還是無法自拔的失去感?
你不敢抬起頭看自己,你害怕,因為現在,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如果你抬起頭就看到她了。
如果你抬起頭就看到她了。
14。爬行
妻子再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開始爬行。
她爬行的方式很怪,全身像受到什麼重壓一樣匍匐著,然後脊背用力地向上頂。
她遊走在家的每個角落,無聲地,從我第一次出手打她開始,她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這些年我對她不好,她也對我不好,可是兩個難以相處的人卻相處了這麼多年。
這很奇怪,有時候水火不容的兩人總是拖拖拉拉地糾纏一生,而相親相愛的一對卻不能長相廝守。
她是個很好強的人,她對我是帶著歧視的。
可是當她為了我第一次墮胎以後,這樣的情況變完全相反了。
於是我看著她,我明白,這個人其實很自卑。
她害怕,害怕我會拋棄她,但是她不願讓我發現如果被我發現,好象就徹底交出了自己。
我抓住了這點,對她惡劣著。
我羞辱她,我譏笑她,她克製著全身顫抖但是一言不發。
終於我出手打了她。
她倒在了地上,我連忙上去看看她是不是被我打死了。
她卻開始了爬行。
她的頭仰得高高地,用高傲的眼神看著我。
她的眼神激怒了我,我一腳蹬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歪倒了在旁邊,可不一會兒,又以爬行的姿勢出現在我的麵前。
從那一次,我常常打她,她不還手,不說話,繼續爬行著在家裏生活著。
每次我看見她以那種奇怪的方式爬行,然後抬起頭,用很平靜的眼神看著,我的脊背就一陣寒冷。
終於有一天回家,她緩緩從臥室爬出看著我的時候。
我靜靜地走到了她的麵前。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
歲月為什麼會挑選我們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警察來了以後,我麵無表情地站在走廊裏。
你確定你太太死的時候你不在家嗎?警察問。
我冷笑,我不怕他發現我並不難過,因為我製作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當然,我就在這走廊的盡頭發現她的屍體的。
我向後揚揚手。
這時我看見。
妻子向壁虎一樣在牆壁上爬行著,她被扭斷的脖子上晃晃悠悠地掛著頭顱,睜著無言的眼睛,朝著我默默地窺探。
15。停止
那女人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裸地倒在手術台上。
她全身無法動彈,可是視線清晰,意識清醒。
女人的胸腔被精密的外科手術打開,卻不會導致死亡。
一麵鏡子用適當的角度橫在她的身邊,這樣,她可以親眼看見自己正在跳動的心髒。
我的導師輕輕地走了上去,親吻著女人的額頭。
我遞上去一把鑷子。
導師握著鑷子,女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銀色的光停頓在自己的冠狀動脈上,淚流滿麵。
當那女人終於死於心肌梗塞的時候,我的導師疲憊地走向角落,低聲嗚咽著。
我愛憐地走到他麵前,吻去他臉上傷心的淚水。
他是我的導師,我的主人,我的偶像。
一個最敏感最脆弱也最強大的男人。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
每一次,那些女人都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生命停止。
有的是被切除腎髒,有的是被破壞肺部。
導師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利目睹自己生命的終結。
她們都愛過導師,可是最後都停止了對他的愛。
既然都是離別,我們完全有理由自己來結束這一切。
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來陪伴你這一生吧。
我說。
我愛你。
他絕望地搖搖頭說:對不起,我的孩子,我不能愛你,因為我不能承受你的離開。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說。
從來不會,以後永遠都不會。
可是,我們的相愛,總會因為時間而停止的。
沒有辦法,再強大的人也無法戰勝時間。
我輕輕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說:總有辦法的。
當我再一次回到我們的密室前的時候,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
有人告訴我,警察包圍了這裏。
當他們要逮捕我的導師的時候,他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炸藥。
每個人都覺得他是畏罪自殺。
可是,隻有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突然結束自己,這樣他生命中剩下的愛著我的時間,永遠都不會停止。
隻有死亡,能取代時間。
後來我隱姓埋名,過著簡單的生活。
周圍的人來人往,我再也不太留意。
導師告訴了我一個道理。
思念會被時間取代,而時間又被死亡取代。
和許多人的眼裏看見的恰恰相反,因為他們太懦弱。
永恒的果實,就是給最勇敢的人采摘的。
我還是常常悄悄來到密室的廢墟外,對我來說這裏沒有回憶,隻有幸福。
因為時間,停止在了我們相愛的時候。
人們傳說這裏曾經出現過一個變態連環殺手,可對我來說,這裏隻不過是埋葬了一個導師,一個主人,一個偶像,一個太害怕去想念的靈魂。
16。銷魂
我能感覺到,丈夫已經漸漸走出了我們的生活。
仔細想一想,當時真的不應該那樣對他。
他的事業一度很不順心。
盛氣淩人的上司,勾心鬥角的同事,再加上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工作。
讓一個本是健談開朗的人,變得沉默孤僻。
我也曾想過盡一個妻子的責任,好好地幫助他。
他總是拒絕我的好意,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做一些小的工藝品。
於是慢慢我也學會了和別人一樣冷眼看著他。
我的耐心,是在他終於開始連續幾天不回家的時候用盡的。
冷戰,吵鬧,吵鬧,冷戰。
丈夫就從那時候開始越來越遠離家庭,回到家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如癡如醉。
甚至每次他回到家,輕手輕腳,偷偷摸摸,臉上還帶著輕鬆得意的表情。
我總是問:你到哪裏去了?
他總是回答:在某某朋友那裏。
這就算是給了交待一個交待。
後來,就算我才從那個某某朋友那裏回來,他還是告訴我他和那個人在一起。
作為一個女人,我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最後,我的忍耐到了極限,我跟蹤了他,來到了一個普通的酒店。
服務員告訴我他已經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606號。
普通的房間。
有彩電,熱水器,雙人床,沒有空調。
四月暖春,我知道打開了門,這個季節就結束了。
還是沒有辦法一定要打開的啊!
就像我們漫漫人生的許多結束,人們總是安慰自己那是上天安排的,其實大多都是我們自己無可奈何不得不去結束的結束。
房間裏,煙霧彌漫,我的丈夫蜷縮在角落。
我冷笑說你想不到罷。
丈夫卻不吃驚。
他的聲線鎮定而且溫和。
你等等,我和他們聊聊便過來。
我聽到他說。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陰暗的房間裏還有許多人影。
走近一看,卻都是粗糙而僵硬的木偶。
木偶的臉上都簡陋地畫著五官,可我還是能分辨出,那是丈夫的親戚,朋友,同事,還有我。丈夫正用禮貌的口吻和他們交談著,他的臉顯得愉悅和滿足。
他還不時看看那長得像我的木偶。
一些陽光從微風吹動的窗簾灑了進來,照在丈夫和木偶們身上。
他和模樣像我的那個木偶對視了一眼,表情是那樣的溫柔和感傷。
17。公主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為你的公主,你能不能,當然地愛我?
家人常常警惕地對我說,別太理會弟弟,他腦子有問題。
這個弟弟是很小的時候被揀回來的。
我們不好不壞地養活著他。
他很內向,矮矮胖胖,斯斯文文,白白淨淨,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垂著眼皮。
和女友暫時分開回到老家居住的幾天,我發現弟弟經常鼻青臉腫地回家。
我更驚訝的是家裏的人居然每次都不聞不問。
直到有一天,有一群人竟然在家門口打他,他被當場扒個精光,露出了裏麵女人的內衣褲,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
出於再平常不過的正義感,我趕走了那些羞辱他的人,弟弟赤裸地倒在泥地裏不停顫抖,他的臉上,卻顯出平生以來從沒有過的幸福的光芒。
我很理解地安慰他,他卻乘這個時候提出了一個可笑的要求,他求我陪他一次,就一次,去買那些可笑的女人衣服。
整件事情裏,最可笑的是我的憐憫,一時的心軟竟然讓我答應了他得寸進尺的要求。
我很快就後悔了。
他帶我來到一家很大型的內衣店,似乎是我給了他很大的勇氣,他興奮地滿臉通紅,他旁若無人地挑選,他放開喉嚨砍價,他甚至拿起那些胸罩內褲在我麵前比比劃劃。
他問:好看麼?好看麼?
一個人的尷尬很容易會變成憤怒,我在旁人異樣的眼神下理解到了這點。
好看,我冷笑說,你真像個公主。
人群嘲笑的聲音像潮水一樣把我們包圍在中央。
弟弟卻沒有領悟到我話語裏的諷刺,他幸福地快要暈了過去,原本暗淡的眼眸變得明亮。
一個醜陋的身影,站在內衣店的門口,在人群輕蔑的眼神中,嘴裏隻重複著一個句子:
你真像個公主,你真像個公主。
後來在閑聊中,一個長輩告訴我弟弟得了絕症,可能活不過一個星期了。
這孩子沒著沒落的一生,臨走前,我們還是滿足他一個願望罷,長輩說。
我的同情已經耗盡,我望著怯生生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弟弟,問:你的願望是什麼?最新款的丁字褲?
他不在意我的嘲諷,激動地像條肥狗一樣說:我想做你的公主,一天也好。
我看著那張肥胖的臉,忍不住一陣惡心。
我的善良還不至於允許我陪著一頭愛穿女人衣服的變態豬一起發瘋。
好啊。
我壓抑住想痛毆他的衝動,明天,你做我的公主,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夜,我和女友通電話。
我想明天一早就離開,你來車站接我。
我說。
我開始厭惡這個地方了。
匡當,有東西落在地上。
我回過頭,弟弟站在身後。
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那麼絕望。
我真的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對一個常常被傷害的人,似乎繼續再傷害他,我們也心安理得。
滾開,醜八怪!我惡毒地說,她才是我的公主!
我故意用了最傷害他的句子。
他沒有生氣,可能他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權利生氣。
隻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車站,陰霾的天空。
等了許久,女友還是沒有來,電話也無法接通,我在焦急中突然被一陣恐懼的尖叫吸引。
一個人來到我的麵前。
一個滿臉是血的人來到了我的麵前。
肥胖的身軀,肮髒染血的公主裙,
血是從他的臉上流下來的,看不清楚五官,上麵用粗線縫著一張東西,一張人皮,我女友的臉皮。
也許是痛苦,也許是笨拙,那張臉皮被他肥胖的臉繃得變形。
我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我,我現在是你的公主了麼?
弟弟用血肉模糊的臉對著我,他的眼裏,閃動著傷心的淚光。
18。巷
每次經過小巷的時候,女友都忍不住向那邊張望。
那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巷,兩側都是高大的建築物旁的圍牆。
這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小巷,可是,你和我存在的理由是否又合理呢?
這條小巷,是女友的前任男友死去的地方,那個男人被人割斷喉嚨,跪在那裏一夜才被發現。我曾相信自己是個很包容的人,即使對愛情也是這樣。
我允許了她。
允許了她每一次在我麵前祭奠不屬於我的愛情。
可我不能忍受的是,每一次我們吵架以後女友總會失蹤,然後我會在小巷的附近找到她。
我相信換了誰也無法忍受。
如果愛著一個人,卻明白永遠無法完全占據她的心,甚至永遠活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裏,誰能坦然接受呢?朋友聽說以後,都勸我離開她,離開一個走不出去的女人。
可是,如果真的輕鬆到說離開就可以離開,那麼誰還會為感情煩惱呢?
我們終於大吵了一架,然後她又消失了。
我又來到了那個小巷前,我覺得自己很可憐。
小巷在我的麵前,黑暗不知延伸到何處,很像我們的愛情,那麼普通,卻吞噬掉整個世界。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不敢走進去,可是今天,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就像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不管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誰能預見有一天,我們的相聚和別離。小巷很深,不知道延伸到哪裏,走了一會兒,就再也沒有一絲光線。
我扶著牆壁,上麵爬滿了青苔,一種腐敗的味道。
突然,我碰到了牆壁,我開始以為,已經走到了頭,可是,伸手一摸之後我才發現不對勁了。四麵都變成了牆壁。
在黑暗中,沒有一點亮光,我呼喚著女友的名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管我伸手到哪個方向,摸到的都是牆壁。
走不出去了麼?
就像我們許多的悲傷和絕望。
我感覺到恐懼,這時候手機響了,我想起自己還帶著電話,連忙接通。
是女友打來的。
你在哪裏?!我問。
還是那裏。
她的語氣有點抱歉。
我也在那裏,我急切地說,我今天走進小巷裏出不來了!
什麼小巷?
女友很詫異地說。
就是你以前男朋友死掉的小巷!
我吼了出來。
他就指著牆壁死在路邊,女友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那裏哪有什麼小巷?
19。戲子
他是我的戀人,一個出色的戲子。
他的演技爐火純青,眾生都為之傾倒。
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步伐,都傳神地呈現著劇中人亦喜亦悲的靈魂。
早些年的時候,他過得不太好。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憨厚和幹脆的毛頭小子。
我們總擠在一間不足三十坪的小屋裏,艱難地幸福著。
命運總是愛開這樣的玩笑,當你終於走過一段自己覺得難以承受的時光的時候,你總會發現,那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光。
所以如果現在我可以選擇,我寧可永遠停留在那些貧窮但是充滿希望的時間裏。
可是那個時候,辛苦的生活之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能夠成功的戲子的舞台不是在銀幕上,而是在生活中。
他開始笑。
對著每個人,不管喜歡不喜歡那個人,不管自己開心不開心。
不管在什麼樣的場合。
他都變成每個人最真摯最充實的朋友,或者狗。
本來演技出眾的他,迅速得到了成功,登上了他夢寐以求的舞台。
你,在笑的時候,是真的開心嗎?
我擔憂地問過他。
他笑了笑,說:開始的時候,盡管我很不開心還是一直笑著,開心也笑著,慢慢到了後來,我笑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開心不開心了。
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抱住他,問:那你說你愛我好嗎?
他低下頭,我看著他。
我愛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帶著動人的表情,深情的眼神,磁性的聲音。
我卻忽然很悲哀。
當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是不是也不知道真的愛不愛我了?
因為你是一個戲子,你就注定會失去真實的表情。
我推開了他,發瘋一樣地跑得遠遠的。
不久以後,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他的新聞。
他和另外一個女星站在一起,記者們用最曖昧的語氣拷問著他們,他反駁著。
可是他的眼裏,還是帶著世上最溫柔的微笑。
我把我們以前的照片全部倒在客廳的地上。
那裏麵,他一直都保持著那個溫柔的微笑。
我曾以為,那是這個悲慘的人間唯一也是僅僅留給我的全部安慰。
假的,都是假的,溫柔的微笑,緊緊的擁抱,感動的淚水,
我打電話給他,他馬上就趕了過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神色。
我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看到一地的照片碎片臉色蒼白。
正當他要抬起頭的時候,我把一瓶強腐蝕性的液體潑到了他英俊的臉上。
一陣白煙和惡臭,在他的慘叫中,泡沫一樣的血水順著迅速腫脹變形的臉龐流了下來,我麵無表情地狂笑。他跪了下來,朝著我的方向,用恐怖的臉對著我。
我愛你,他說,用含糊不清的語調。
我愛你,我愛你。
沒有了任何表情,沒有了任何語氣。
我愛你,就是我愛你。
就像以前的那個時候一樣,任表情再怎樣改變也無法轉換的短短對白。
我愛你。
城市的夜幕緩緩落下,萬家燈火,麵無表情的看著兩個小小配角的慘淡收場。
20。曖昧
我們兩人是在朋友的一次聚會上認識的。
那時候,我在我的妻子旁邊,說話謹慎而呆板。
但是妻子未留意時和她私下的對白,卻顯得過分親切。
那時候,我就常常想,她和我的關係會非同尋常的。
認識不久我們就開始互發簡訊,然後我們去吃消夜,然後我們去看電影,然後我們照大頭貼。像戀人一樣,隻是,我們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親吻,還留在各自的人左右。
但就算是這樣程度的交往,也顯得那麼曖昧。
你愛我麼?
我問她,她總是微笑著,卻不回答,用手按住我的嘴唇。
她的手,纖細又冰冷。
傻瓜,她說,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常常發現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哀傷。
你真的覺得,永遠都沒有必要說出來嗎?
可能是對我有些抱歉,雖然她還是沒有說過愛我,可是對我的態度更加熱情。
隻要是我的事情,她會第一個站出來幫忙,在聚會上,她總是和我坐在一起,我遇到的高興的事情,她顯得比我還要高興。
當那些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的時候,我的心裏卻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
她還是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她愛著我的時候,我們其實還是保持著可憐的朋友關係,沒有越過雷池半步。
她是不是在耍我?我突然有一種可怕的念頭。
然後我匆忙地找到了她,大聲問:你說,你到底愛我嗎?
今天,我們一定要說清楚這樣的關係,算什麼。
她還是不說話,把我的頭攬在她的懷裏,我可以聽見她的心跳。
這難道,僅僅是朋友之間的安撫麼?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她說。
不,我倔強地說,我要你說你愛我。
一句話,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看著我,又是那種悲傷的眼神。
我愛你,她頓了半天終於說,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如此的淒涼和絕望。
也許我和她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我容易衝動,於是我就回了家,閃電般和妻子離了婚。
離婚以後我什麼都沒有要,我想我需要的隻是自由。
隻要可以自由地愛一個人,新的生活就開始了。
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削蘋果。
我離婚了,我故意淡淡地說。
哦,她淡淡地回答。
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我說。
她放下手中的蘋果,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為什麼要在一起?
對呀,我們為什麼要在一起?
我像受了重擊一樣,搖搖晃晃差點站立不穩。
你不是說愛我嗎?我說。
和你離婚有關係嗎?她說。
其實你不愛我對不對?我說。
對,不愛。她說。
可是你上一次還說過愛我!我說。
說的時候可能愛,說完了就不愛了。她平靜地說。
想一想你以前遇到過的那麼多人,當你說愛誰的時候,哪一次不是這樣斬釘截鐵,最後還不是遠遠離開?
我覺得精神恍惚,全身的血液被抽空了。
現在的我,算不算一無所有了?
你再這樣說,我就殺了你!!!
我狂吼,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可悲。
我不愛你了,她的聲音冷冷的,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
每一刀都帶著我一句聲嘶力竭的我愛你。
眼淚,和暗紅的血沫混合在了一起。
可漸漸地,
我感覺有些無力,頭腦變得空白,腦海中的一些感覺消失了。
我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微弱,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
我麵無表情看著她痙攣的身體,那女人躺在染紅的沙發上居然還有最後的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不繼續?
她含糊的聲音伴著血腥從嘴裏流出。
我也不愛你了。
我輕輕地說。
女人笑了,用濕滑的手我住了我的手。
我們是同類,我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一天,我緊緊握著那個被我殺害的女人的手,直到她徹底死去。
徹底死去的,還有我們不能說出口的愛情。
我們這樣的愛情,說出口的時候,就一定會結束。
因為我們是同類,是一種人,需要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對我們來說,太過殘忍的總是結束,所以最好一生一世都隻停留在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