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兒的景取的差不多，但收獲不大，姚清又提出換別的地方試試，何知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其實並不符合甲方的取景要求，對此姚清沒有給出明確的回複。
    他們隻好原路返回，帶著一身寒氣推開辦公室的門，室內外溫差有點大，何知剛脫下外套還沒來得及打開空調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方才拍的照片已經叫人傳到了他的電腦裏，何知看來看去總覺得不滿意，他這人別的方麵就不願意將就，對待工作更是，看了半天還是決定重新取景。
    又把企劃的其他部分看了眼，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改了一遍，等他關掉工作頁麵的時候已經有點腰酸背痛的感覺了。
    7點多了，外麵天早就黑了下來，按了按眉心又覺得有些餓了，何知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肚子傳來聲音以示抗議，他失笑地站起身打算出門到對麵的便利店買點吃的，剛走出沒幾步手機便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
    “您好，是何先生嗎？您的外賣到了，您現在方便出來取一下嗎？”
    是外賣員的聲音，何知上一秒還在奇怪，難道自己失憶了？他不記得自己點過外賣，卻又在下一秒恍然大悟。
    手機顯示的時間是19：25，正好是他平常尺晚飯的時間，能把時間把握得這麼準確又熟知自己習慣的人，也就隻有還在山區拍戲的那位了。
    何知一時出神，外賣員又叫了幾聲“何先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著：“啊，放門口就好，我自己等下取就行，謝謝。”
    掛了電話，何知匆忙打開辦公室的門，一時忘記了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便步履匆忙又笑容滿麵的跑了出去。
    外麵的員工看見自家老板提著外賣塑料袋兒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還有些好奇。
    “我賭三毛錢，這肯定是嫂子惦記著老板工作忙才叫的外賣，信不信？”
    另一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說，“誒，那這可不叫外賣，這叫愛心餐！”
    “難道這就是有家室的快樂嗎？我也餓了……”
    與此同時，另一名單身男青年看著自己手裏中午剩下半個沒吃的麵包苦著一張臉。
    何知不知道外麵的動靜，打開盒子一看，眼睛都要亮上幾分，盒子裏裝著的是他們高中學校小巷裏的水煮魚，那家店和他喜歡吃的生煎一樣，生意超級火爆，每次從那兒過的時候都能看到排起的長隊。
    晏序曾經經常被他帶過去，那時候他還開玩笑說何知在品鑒美食這方麵是眼光一絕，他們當時隻能趁周末沒課的時候去吃，但何知又是個典型的早起困難戶，晏序就自己先去店裏點餐然後再返回約定好的地點等他，等兩個人回到店裏的時候剛好可以吃。
    他不禁慨歎自己和晏序心有靈犀，昨天傍晚何知才去逛了一圈，奈何天太冷他一看見隊伍那麼長，就隻好回來了。
    誰成想現在麵前就擺著現成的，先是拍了照給晏序發了過去，意思是讓他知道自己有在好好吃飯。
    然後又不知足地想發朋友圈，還沒等他進行到這一步，陸續又進來兩個外賣員的電話，出去一趟又帶回來一盒生煎和海鮮粥，兩大盒甜點，草莓和抹茶的。
    何知驚喜之餘又有些苦惱，這麼多他一個人怎麼吃的完啊？
    正想著晏序就發來了消息。
    【水煮魚我點的是微辣的，晚上不能吃口味太重的東西，海鮮粥和生煎是你喜歡的，可以多吃一點，早點下班回家，工作別太累。】
    何知長歎一聲手撐著下巴正發呆，下一秒對麵的視頻就過來了。
    晏序像是剛洗漱完的狀態，臉上的水漬都還沒有擦幹淨，額發稍顯淩亂，他周圍沒什麼人，像是戶外，何知看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白汽。
    於是他有些擔心，“冷不冷啊站在外麵，把臉上的水擦幹了再說話。”
    晏序照做，但擦臉的動作看得出來還是稍顯潦草，他問何知：“小何老師最近好好吃飯了嗎？”
    何知笑出聲來，他能不好好吃嗎？
    “整個工作室的夥食都快被你一個人承包了，我這三天兩頭的就收到新快遞，家裏都快放不下了。”
    “小何老師先吃飯吧，等會兒粥涼了就不好了。”晏序眼睛彎彎的，轉身時被燈光晃了一下，剛好照到他眼睛，亮亮的澄澈得似一潭清水。
    何知登時就舍不得掛電話，晏序看出來了便連忙解釋，“我不掛視頻，就看著你吃飯跟你聊聊天說會兒話。”
    於是他又開心起來，找了個紙盒把手機撐在自己麵前，好心情地打開所有食物的包裝。
    一邊拆筷子一邊說，“這麼多吃的，我覺得一個人解決不了，有點為難我的胃。”
    那一盒點心裏麵就有10個，他買了兩盒，何知一天光吃那個也吃不下。
    晏序換了個位置坐下來，“水煮魚是給你解饞的，少吃點，兩盒點心是給你的同事的，我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麼口味的，就照著你的喜好買的。”
    何知樂了，他有點羨慕起自己工作室的同事，他當初給人打工的時候可沒這麼好的待遇，夥食費都不用自己掏。
    何知先把點心給同事送了出去，那個啃麵包的男生差點就要流口水，同事說他也太誇張了。那人擺了擺手說：“你知道這個牌子的點心多貴嗎你？就這兩盒，得有小一千了，老板，你是這個！”
    說著給何知比了個豎著大拇指的手勢，周圍的人都湊過來，想看一看這是什麼用金子做的點心能賣這麼貴。
    何知遞東西的動作都變慢了，他在想自己現在後悔的話用什麼理由比較合適。
    當然，最後還是給了。
    何知回到辦公室看著屏幕裏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晏序都不知道說什麼，當他第n次把敗家這個詞往他身上套的時候，那邊的人指著天上寥寥無幾的星星輕聲說：“何知，我看到月亮的時候就很想你，總覺得我該在你一轉身一抬頭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何知的心髒像是被什麼軟乎乎的東西碰了一下。
    算了，敗家就敗家吧，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男朋友還能再敗家一點兒。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何知一點一點把粥喝完，生煎也一個不落地咽下去，至於水煮魚他已經沒有空餘的肚子可以寵幸了。
    水煮魚的包裝是保溫的，為了不浪費糧食，何知下班的時候又把它拿出去，這會兒外麵隻剩下三個人，這個夜宵倒是來得意料之外，三個人湊在一起說著話就把它吃完了。
    他們辦公室下班早，基本最遲9點就全員下班了，下車的時候他看見副駕駛上放著的玩偶，想起這是前幾天晏序遞回來的快遞，是一隻薩摩耶的大型玩偶。
    原來那隻小熊玩偶被晏序裝進了行李箱，他說這幾年習慣了把玩偶帶在身邊，誰知道去了之後他一直跟陳瑜擠在一起，當他看見晏序拿出那隻玩偶放在床上的時候驚訝得說不出話，晏序倒是一臉的風平浪靜，徑直掀開被子跟自己的玩偶夢周公去了。
    第二天一早再把小熊裝進行李箱。
    雖然晏序一直堅持自己是德牧，說那樣比較威風看起來比較能保護人，符合他的人設，但何知卻堅持他是一隻薩摩耶或者金毛，很可愛看得人心軟軟。
    即使晏序對這個說法保留質疑的態度，但最後還是很快妥協，在他不知道第幾次夢到何知之後，連夜下單了一隻薩摩耶玩偶遞回來，美其名曰：睹物思人。
    這隻玩偶在收到的當天就被何知放在了自己的副駕駛座位上，每次紅燈停車間隙他都要看一看這隻玩偶。
    每看一次就想起晏序一次，這麼說的話，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就算有時候堵車行進速度很慢，他也不會煩躁，甚至還會很孩子氣地跟玩偶聊天說話，即使他從來得不到回應。
    “來吧，今天就帶你回家吧，你爹地還要賺錢養家呢，你看不到他咯！”何知想起他們之前說好的要養一隻貓的約定，但現在隻有眼前這個小狗玩偶陪著他了。
    他把玩偶抱在懷裏上樓回家，客廳裏的燈被打開的瞬間何知生出一種錯覺，仿佛下一秒晏序就會從臥室裏跑出來抱他。
    他真的等了幾秒，但沒有人。
    認清現實的何知不僅嘲笑自己，怎麼越活越幼稚了？
    打開工作郵件確認了一邊明天的安排，確認無誤後他打算關掉，卻在這時候收到來自姚清的消息，何知點開一看，是一份新的通知，下周二的時候他們需要到臨城一趟，大約兩天就可以完成工作趕回來。
    他想了想下周二應該沒有什麼事可以空出來。
    房間裏靜悄悄的，他想確實應該養隻貓或者小狗，這樣也不會顯得太冷寂。
    手機再度響起的時候是賀喬發來的消息，這時候他剛從洗手間出來，賀喬他們明天早上啟程去英國，但現在這位賀先生似乎有點不在狀態。
    第一條來自37分鍾之前，透過文字和接連的問號何知也能感覺到好朋友的鬱悶。
    【你說為什麼啊？為什麼他要坐經濟艙？公司又不是不給報銷，再說了他自己一個人坐經濟艙算怎麼回事兒啊？把我一個人丟在商務艙幹什麼？】
    36分鍾前：
    【還有，他會不會又想著辭職？我跟你說我都不敢再跟他提這事兒，就怕他想起來，雖然說他答應我不提離職這事兒了，但我還是不太放心，我得找時間問一問。】
    30分鍾前：
    【祖宗你在不在啊？睡著了？】
    【不行，我得問問，不然我今晚估計要失眠。】
    再往下翻，是13分鍾前了。
    【搞清楚了，不是他訂的票，剛才就改了，我們現在是鄰座了！】
    【我還是沒問離職的事兒，過段時間再說吧，我現在可以睡覺了，你看見消息也別回我了，不然我明天有黑眼圈了怎麼辦。】
    何知看著這一條接一條情緒大不相同的消息，就算沒長腦子他也知道賀喬說的“他”是誰。
    明天起來給他打電話吧。
    抱著玩偶進了臥室，打開床頭小燈。
    在公司裏吃得飽飽的結果就是一回來就犯困，應付似的洗漱一番便躺下睡著了，懷裏還抱著那隻薩摩耶，代替晏序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