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困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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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公司這安排根本就不合理啊!憑什麼我跟宋遠明明參加的是同一檔節目,我的出鏡率就這麼低啊?他就是個新人,拿什麼跟我搶啊?!”
    某場綜藝活動後台,周述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經紀人也隻是說沒辦法,他在這檔綜藝裏的吸粉能力和熱度貢獻都比不上宋遠,這話一下就刺痛了周述的心,他幾乎忘記了控製自己的音量,朝電話裏吼著:
    “熱度熱度!就TM知道熱度,給他的鏡頭那麼多我哪來的熱度啊?真就TM的倒黴到家了,走了一個晏序來了一個宋遠,存心不讓我好過是吧?靠!”
    這麼大一大長串話吼完周述都覺得腦門疼,一想到中場休息之後還要回到拍攝內場對著一群人賠笑他就感到太陽穴的位置也隱隱作痛,晚上還要去應酬,那個磨了很久的代言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來,他真是快受不了了。
    “廢物!”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罵自己的團隊還是在罵自己,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工作人員叫他的聲音,提醒他要繼續進行節目的錄製了,周述又從善如流地換上了那副平和的模樣,步履從容地回到了內場。
    一路上他都在想如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見過那些光環,如若他的事業從一開始就是一潭死水,如若他身邊沒有一個跟他同期入行卻哪裏都要遠勝過自己的晏序,或許他也不會這麼狂熱。
    念及晏序在氣急敗壞之餘他忽然有些憐憫那個人,即使他的熱度和商務代言都比他多了數十倍不止可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說息影就息影?
    隻需要用一點點小小的手段就能在這個真假難辨的互聯網上占據優勢,再說了誰會真的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攤付大量的時間成本去尋求一個陌生人乃至是被賦予了大量負麵色彩的流量明星的正義呢?
    想到這裏他勾起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卻又在鏡頭掃過來的瞬間消失殆盡不見一點蹤影。
    這種心理在下播之後得知商務代言已經到手的那一刻徹底壓不住了,沒有了鏡頭的約束,周述愈發肆無忌憚。
    “想晏序啊晏序,看著自己辛苦打拚了這麼多年的成果付之一炬,隻能看著別的藝人拿下屬於自己的代言,你說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更難受呢?”
    周述對著手機發出一陣可悲的低笑聲。
    然而下一秒經紀人發來的短信卻讓他心生一陣惡寒,“代言雖然談妥了,但也還沒有正式簽訂合同,晚上的應酬還是要去,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也不是一定要勉強你。”
    正當他還在思量著“勉強”指的是什麼的時候,那邊發來幾個數字和一張照片,周述差點沒把這輩子的髒話都說出來,他咬緊牙關穩住身體,他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甚至把那張照片放大了好幾倍看。
    一張房卡和一句“KL酒店三樓309”
    這是因為自己也覺得不堪所以連酒店的名字也要用縮寫嗎?他悲憤地想,一個電話撥過去開口就問:“哥,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談個代言還要在那……過夜是不是?”
    他盡可能地給自己的語言潤色,好讓這話聽起來不那麼惡心。
    “我說了不勉強你,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的話,我們可以試著去談別的資源。”經紀人沉默幾秒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周述一下就聽懂了,這根本就不是在給他選擇,這是威逼利誘。
    他忍住要吐出來的yu望繼續發問:“我們現在除了這個,手裏還有其他可能談下來的差不多檔次的代言嗎?”
    對麵沒有回話,卻已經給了周述答案。
    “沒有。”像是自問自答一樣,周述幹脆自己給出了答案,或許是兩個字的答案太短暫,讓人聽不清他話裏的情緒。
    可笑的是,他這時候竟然還能分得出心思來想,晏序那個時候因為一張房卡在公司大鬧了一通的那件事兒,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在被半雪藏、交不起違約金甚至連個住處都沒有的情況下,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他從來都不曾有過要給自己找一個金、主的想法嗎?
    晏序能做到,那他周述是不是也能做到?
    他的心有一刻的動搖,但也就隻有那麼一小會兒的動搖而已,或許他比誰都要明白他不是晏序,那個人能做到的事情他或許這一生都做不到,不談能力與否,他隻是單純堅持不下來而已。
    周述關掉了房間裏的最後一盞燈,任憑自己困頓於黑夜,知道他再也走不出這個泥潭了。
    他這個人自私卑劣至極,將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歸結在別人身上,受不了苦卻又一直仰望著自己達不到的高度,怨天尤人卻又於盛名不成,既走不了坦蕩的通途也無法穿過遍布荊棘的小路,最後選擇了最讓自己難堪的那一條。
    “晏序不是說不讓你插手這件事嗎?你來找我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賀喬有些為難地看著何知,何知一進來他就心虛地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季風也被他支開了,倒也不是賀喬信不過他,可他就是莫名地緊張。
    季風離開之前瞟了他一眼最後這個悶葫蘆也還是什麼都沒說,隻不過關上門的力度有些大,賀喬不免有些頭疼,打算之後再跟他解釋。
    “我不是非要插手這件事,這段時間晏序一直待在家裏,劇組那邊也在幾天前殺青了,他連慶功宴都沒參加就回來了,可是一走到樓下就被埋伏了很久的狗仔拍到了。”說到這裏何知臉上的表情不由得變得煩躁起來。
    “那些人圍著他用閃光燈對著他步步緊逼的時候,我就站在樓上看著,看著他寸步難行、看著他被堵在那裏、看著他有口難言,賀喬,你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
    何知艱難地遞給他一個眼神,賀喬不知道要怎樣去形容這樣的何知,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安慰的話會如此蒼白而無力。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其實從媒體的角度來說他們左不過是為了挖出點黑料什麼的,要麼去找藝人的團隊要封口費,要麼就是對家存心要搞某個人發出的輿論信號。
    晏序對這些閉口不提,隻會在進門洗手消毒之後把何知擁在懷裏問他今天都做了什麼、有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晏序從來都不願意讓這些破事兒影響到何知的心情,他有意瞞著,何知也隻能配合他裝作不知道。
    真要把這件事情搬上明麵來說,晏序的確是動了手打了人的,但是何知還沒有公私分明到那個地步,在他看來晏序沒做錯什麼,他教訓的那些人都不能稱之為人,就是一群混賬而已。
    如果晏序的事業因此受到打擊的話那他才是要不顧一切代價和對方一較高下了,哪怕最後的結局是魚死網破他也在所不惜。
    沒人能在偏愛的人麵前百分之百的理智,晏序當時會出手教訓那些混混是這樣,何知為了晏序的事業不做妥協也是這樣。
    “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要跟頌聞合作,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見一個人。”何知起身打開窗戶,風進來的那一刻他終於從快要窒息的壓抑中喘過氣來。
    “你是說……許頌?”賀喬稍加思考就給出了答案,他望向何知單薄的背影,何知的沉默讓他了然於心,心裏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是覺得這件事是許頌做的?”賀喬放低聲音問道。
    “我不確定,以我對這個人的了解應該不是他直接經手的,但這事兒絕對跟他脫不了關係。”
    “晏序有一個跟他同期進公司的藝人叫周述,他的前東家就是頌聞,隻不過在頌聞的那幾年他隻是一個秘密練習生,最後還沒等到露麵的機會就自己從那兒滾蛋了,這個人跟晏序不對付,這兩個人都不簡單。”
    “秘密練習生?這玩意兒不是初舞台之前都不能露麵的嗎?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你是怎麼查到的?”賀喬簡直瞠目結舌,他覺得何知不去做狗仔可真是可惜了。
    “跟他們學的唄,互聯網上哪有百分百的隱私,順藤摸瓜慢慢查出來的。”何知這話說得不免多了幾分自嘲的意思。
    他曾經最討厭那些人為了謀取高額的利潤去瘋狂扒別人的隱私,可事到如今他也成為了這樣的人,或許原來那個隻和設計共生的何知真的要與他漸行漸遠了。
    何知偶爾也會慨歎,可是他不會後悔,任何有可能傷害到晏序的人和事他都不能輕易放過。現在的何知更像年少時守護著他的晏序,想要用自己的羽翼保護他愛的人。
    或許他一直都是這樣從未改變,他對這個世界沒什麼感情和留戀,他也自認為不是什麼大善人,能決定他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的隻有晏序。
    “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跟著你一起去呢?這件事兒許頌萬一不知道,我們兩個一起去的話豈不是要打草驚蛇了?回頭再想從他那知道點什麼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不會不知道,就算是打草驚蛇我們也不會一無所獲,我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何知的聲音瞬間冷淡下來,沒有人能要求一個人在自己的愛人被無端審判受盡委屈的時候還要保持著和煦的態度。
    何知也做不到。
    “嘖嘖嘖,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嬌氣鬼嗎?怎麼覺得你們兩口子做事風格越來越像了?”
    賀喬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是真的覺得何知現在的風格和處理事情的方法都在向晏序靠攏,他竟然分不清到底是以前那個大少爺更靠近何知真實的性格還是說他骨子裏本就是這樣的人。
    “有嗎?”何知聽著他那誇張的語氣攤開手真誠發問,他很喜歡別人把他和晏序放在一起,哪怕隻是在一句話裏同時出現也很好。
    “有,絕對有。”賀喬摸著下巴堅定地回答。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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