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犯罪又不得不克製，何知恍惚中覺得自己好似遊走在危險的邊緣，他想停下來，然而晏序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他的理智最大的威脅。
    兩個人駐留在玄關處，不進不退，晏序難以自抑，何知攻城掠池。
    “沒幹嘛，就碰碰你。”良久，身後的人終於給出答案，隻是這答案未免有點不太誠實，他想要的可不止是觸碰，何知對晏序的貪心永遠不會滿足。
    “就隻是碰我？你這樣子可不太像。”晏序一眼看穿，他似乎並不急於索要一個答案，此刻的晏序像極了循循善誘的老師，而何知一向是三好學生。
    “我說了，你就會同意嗎？”
    他的何知變聰明了，晏序竟然有些欣慰，何知的學習能力一如既往的出色，他不答反問把問題拋給了晏序，兩個人的距離不退反進，何知又往他這邊湊了湊，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在狹小的門關處被無限放大，透過單薄的衣服往晏序的身體裏、骨血裏拚命地鑽，一路暢通無阻。
    “說說看，說不定呢，萬一我真的能給你。”晏序的衣服下擺被何知攥在手裏，慢慢變皺，直到他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何知的氣息。
    你來我往，不相上下。
    事實上，他們沒有任何的交鋒，沒有一個人是為了在這件事上占據上風成為贏家才廢話了這麼久，隻是在對方麵前，廢話總是那麼多，或許那根本不是廢話，是情話才對。
    “你給得起，晏序，隻有你能給得起。”何知開始叫他的名字，一寸寸拉近二人的距離，他把自己的臉靠在晏序的背上，隔著衣服來回蹭，幅度很小很小。
    他說，晏序，這世上隻有你能給得起，隻有你。
    如果說黑暗讓二人的視覺被剝奪，那麼與此同時兩個人的心跳也在失控，像是踩著鼓點一樣，倔強而狼狽地跳動著。
    眼前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都不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他是離弦的箭，沒有回頭路也不想回頭，晏序才是他想到達的靶心，隻是他並不想刺穿對方，他想擁抱晏序，擁抱自己的箭靶，多荒謬的想法，偏偏讓晏序心動不已。
    何知仰起頭，他看見了月亮。
    月亮不在窗外，月亮在他懷裏。
    心越跳越快，像是高速路上的超速車輛亮起了紅燈，何知對晏序的愛意和心動開始告急，原本攥著人衣服下擺的手像是在顫栗，悄悄地移到了晏序精瘦的腰上，又不安分地摸了摸，何知的手心像是成為了他擅長使用的畫筆，一分一寸地描繪著晏序皮膚上的肌肉紋理，他把晏序的身體當成了畫板。
    畫板向來是他這個藝術生不能缺少的作畫工具，晏序更是不能沒有的存在，這兩者在此刻徹底融為一體。
    不，晏序不是什麼畫板，何知想：
    晏序該是他的繆斯。
    藝術生和他的繆斯，才是絕配。
    晏序差點就要忍不住問何知：設計師先生，你在釣我嗎？
    隻是他很快又意識到，何知從不會這些，也不會想要釣他，他們之間不談欲擒故縱，隻談我也愛你。
    愛與誠，才是他們該談論的，也是他們應當雙手奉上的東西。
    “你不是問我，我想要什麼嗎。”
    “如果我說我什麼都不要，你信嗎？”晏序暗自慨歎，這哪裏算告白？何知分明就是在折磨他才是，直到晏序心裏的警戒線一撤再撤，直到他的心沒有可以再淪陷的地方，直到何知開口說愛，這場折磨才能勉強告終。
    就在晏序抵擋不住想要舉起雙手投降的前一秒，何知終於開口，讓他的戰敗節點推遲了些。
    “我自己都不信，我才沒有那麼大度，我很貪心的，尤其是對著你的時候。”
    “那，我們小何老師到底想要什麼？”
    晏序偏了偏頭，有點想要知道何知的臉會不會很紅，他也清楚，這是他投降的預兆，隻是他在抵死掙紮，壞心思地想聽何知說出那句他想聽的話，想了很久很久的話。
    後背傳來一陣熱氣，何知在深呼吸，或者說他在害羞。
    “你。”隻有一個簡單的音節，卻能讓晏序呼吸一窒，他渾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感，所有的神經都開始緊繃，心口升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我在這裏啊？”
    明知故問。
    他的小朋友似乎沒那麼容易滿足，更準確一點來說，他在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容易滿足，想要更近一步，想聽到更多。
    “可是不夠，”何知不想再待在他的背後，這個位置讓他根本看不清晏序的臉，這讓他很不滿意。
    輕輕一掰，晏序就被轉了過來，他根本沒心思掙紮。
    “什麼不夠？嗯？”哪裏有這麼惡劣的小朋友？他根本就是大反派才對！何知搭在晏序胳膊上的手開始往他的臉上滑動，在這個臉紅心跳的過程中還不忘重新為晏序定位。
    在他的手觸碰到晏序的臉的前一秒，被人攔住去路，晏序不讓他碰，至少現在不可以，他在跟他討價還價，晏序想換一句話，籌碼是他的全部。
    “說清楚小何老師，我聽不懂。”握著他的手，掌心滾燙，讓何知覺得自己像是在篝火旁，即使他並不需要取暖。
    “想要你，想讓你抱我，想讓你吻我，讓你每天起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晚上睡覺之前看到的人，和你說晚安的人都要是我。”
    何知徹底放棄那些羞澀，他輕輕鬆鬆地拜托了晏序對自己那隻手的禁錮，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晏序隨著他的動作順從地彎下身子，看著這人踮起腳湊到距離距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這些都要是我，也隻能是我。”像是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清楚，他又補充道。
    他幾乎不用做任何動作就能看到何知的唇瓣，時時刻刻都吸引著他吻上去的地方，毫無招架之力，還有何知輕顫的睫毛。
    怎麼辦，晏序想讓那睫毛被眼淚浸濕，肯定很漂亮。
    他好過分，晏序這樣想，卻還是忍不住想象何知被他欺負到哭出來的樣子，每一幀都讓他想傾盡所有來換。
    “這麼霸道啊？不許我找別人？”晏序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下聲音中的笑意隻有他自己知道。這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何知在他懷裏發顫，隻有一下，足以讓晏序後悔。
    “嗯，不許。”
    我不該這麼逗他的，他開始反思認錯。
    腰被收得更緊，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一丁點空隙了。
    “不會有別人，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隻有你。”晏序將何知的頭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部，語調放得很輕很輕，像是在哄小朋友入睡一樣有耐心。
    “何知，我有你，已經很知足了。沒人能和你比，誰都不能。”他開始往天平上放更多的砝碼，隻是這砝碼不是給自己的，他全數都給了何知，他想讓他安心。
    “我的何知，獨一無二。”
    “我唯一想要到達的地方，是你的身邊。”
    “唯一想要永久擁有的，是你的愛，我隻想成為你的愛人，你的港灣，你的庇護。”
    “我的何知，我隻愛你。”
    淚水浸濕胸膛的衣服，何知的睫毛也確實被弄濕了，看起來他是以另一種方式讓晏序得償所願了。隻不過晏序並不開心，他是愧疚而心疼的。
    “我們，不要分開了，再也不要了……”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喜極而泣，何知的眼淚疾風驟雨一般從眼眶裏湧出來，他抱著晏序的力度就像是洪水中抱著一根浮木求生的人。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心中一痛，帶著痛苦和喜悅的眼淚一同落下，晏序甚少落淚，因為何知在他身邊，因為何知說愛他了。
    至此，所有的悲傷統統成為過往雲煙，一直以來想要到達的彼岸早已經觸手可及。
    何知被晏序放到玄關處的櫃台上，欺身靠近擦掉何知臉上的淚痕，帶著些不忍說：“我們小何老師哪來這麼多眼淚？我欺負你了嗎？”
    何知的眼睛還是濕潤的，連忙搖搖頭，晏序擦不完他的眼淚，何知帶著滿足的笑繼續哭，他伸出手勾住晏序的脖頸，晏序順從地往他身邊靠近，然後他聽見何知帶著期待的嗓音問他：
    “那我們這是和好了嗎？”
    “你覺得呢？”晏序摟住設計師的腰往自己懷裏送，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憐惜的吻，“我隻親我男朋友，那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小何老師。”
    何知盯著他泛著水光的眼睛傻笑著連連點頭，“嗯！”
    “晏序，我好想你。”何知把頭埋在晏序的胸膛，聲音放的又輕又低。他覺得自己的六魂七魄、喜怒哀樂直到這一刻才恢複完全，他終於可以做回原原本本的何知，在晏序身邊被他愛著的何知，真正回來啦。
    晏序感覺到他的不安，他知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什麼，隻能把人抱得更緊，他們分開了太久太久，不能再忍受片刻的分離。
    “不哭了，寶寶，我們不哭了。”晏序不斷地安慰著縮成一團的何知，他的語言如此貧乏，隻想著止住何知的眼淚。
    何知抽泣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直到慢慢停下，他還是覺得不夠，於是仰起頭攔著晏序讓他別開燈，這樣才方便他做壞事。
    “那你親親我，我就不哭了，好不好。”何知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開始為自己謀取一個戰利品，晏序的親吻和擁抱就是他的戰利品，他的唯一所圖。
    “好。”他求之不得。
    晏序顯然低估了何知的野心，他先是在何知的唇上落下一枚淺淺的吻，剛撤離了恐怕還不到一毫米的距離就被何知又拽了回去，一改剛才柔柔弱弱的模樣，雙手拽著晏序腰上的衣服不放，呼吸中帶著幾分急促貼著他的唇瓣又咬又舔。
    晏序極少見到他這個樣子，於是起了幾分幼稚的逗弄心思，他極力克製著自己想要反客為主的衝動，稍稍退開些距離，要吻不吻的讓何知很著急，又要上手把人拽回來。
    “小何老師喜歡和我接吻嗎？”他攔著何知伸出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何知眼睛裏都是迷茫和不耐，這人怎麼回事兒？到底給不給親啊？
    “怎麼不說話？是不喜歡嗎？”晏序放輕聲音，何知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點癢。
    晏序說完這句話就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垂眼盯著何知看，睫毛低垂著掩住了眸光中的情緒，於是何知錯過了他翻騰的情緒。
    “喜歡，我喜歡的，你近一點，我親不到。”何知真有點急了，語調不穩上半身晃來晃去地要拉晏序。
    “何知，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要不要來我懷裏。”晏序張開雙臂展開一個大大方方的擁抱，他在等何知自己到他懷裏。
    何知哪還管得了這麼多，他隻知道晏序對自己張開雙手，他隻想抱他。於是腳尖著地的一瞬間晏序迅速把人抱了起來，何知雙腳又離開地麵勾著晏序的腰，跟他接吻。
    繼續那個被中途叫停的吻。
    晏序不再控製自己的力度，他親得那麼急切仿佛下一秒何知就會憑空消失一樣，跟他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珍貴無比。
    “嗯，咬得太重了，”何知隱約嚐到一點疼痛，繼而口腔裏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兒，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嘴唇大概率被晏序咬破了，隻是他的掙紮太過微弱，在晏序聽來比起掙紮這更像是何知在跟他調/情。
    晏序似乎在他的唇瓣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何知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如同溺水似的，他隻好輕輕捶打著晏序的胸口表示自己快窒息了。
    晏序看懂了，於是他轉移陣地，在何知修長而白皙的脖子上繼續，隻是他的情緒根本控製不住，快要咬下去的前一秒才恍惚想到：不能在這裏留痕跡，因此他開始往下移，直到停在何知的鎖骨處，吸出一點紅痕，直到何知的身上出現了自己留下的痕跡，晏序這才覺得心安，望著那一點紅色他愈發覺得口幹舌燥。
    晏序愣神掙紮的空隙引起何知的不滿，他不明白晏序為什麼忽然停下來，也沒想到他為什麼不願意在自己的脖頸處種下那抹紅色。
    人類失而複得也會患得患失，他們兩個現在就是這樣，總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會憑空消失，這想法很荒謬但也很強烈。
    晏序在他的鎖骨處咬了一下，把人放下來抵在牆角處大口呼吸，整個過程都沒有抬起頭，他一直貼著何知鎖骨處那塊皮膚，於是那一小塊細嫩的肌膚染上緋紅。
    “為什麼……這裏，沒有……”何知吃力地抬頭想要一個答案，晏序沒說話，他在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他的沉默讓何知愈發不安。
    “晏序，這裏”他開始著急……，帶著些微弱的哭腔，急迫地要讓晏序在別人看得到的地方留下吻、痕。
    “會被看見的，你不怕？”晏序明白了他的意思，枕著他的肩膀對上何知不甚清明的眼眸，以何知的臉皮之薄，他擔心何知會生氣。
    “才不會，你幫幫我，晏序，晏序……”何知身體發軟，隻會重複著叫晏序的名字，企圖讓對方心軟，成全自己的願望。
    晏序眼底的顏色被何知一聲聲的呼喚染得更深，他終於放棄掙紮。輕輕地把何知的臉掰向外側，在他細長的脖頸一側留下紅色，這下何知終於安心，那點兒不安被這個吻完全撫平。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相擁著坐在沙發上，暖黃色的燈光很應景，何知趴在晏序懷裏手指滑過他臉上的輪廓，一點一點心滿意足。
    “晏序。”
    “嗯？”晏序怕他掉下去，一直在收緊手上的力氣，何知一點也不覺得疼，甚至想讓晏序再抱得緊一點。
    “還是好想你。”明明你就在我身邊，可我還是很想你。
    “我們會來日方長的，我的小何老師。”晏序親了親何知，發現這人沒心沒肺地自己先睡著了，呼吸勻稱。
    他忍不住輕笑一聲，用氣音警告已經睡著的人，沒有半點威懾力：“小沒良心的，不許再跑掉了。”
    晏序也有點困了，正想閉眼休息，聽見懷裏傳來一句模糊的回應，不知道是不是何知在睡夢中聽見了他的話：
    “嗯，不會了，你別趕我走就行……”
    他才不會，他又不傻。

    作者閑話：

    我是怎麼寫這麼……的？離譜啊！
    自己沒有戀愛談沒關係，我的孩子必須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