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母放下心，卓奶奶沒有，卓彥也沒有，卓大景更沒有。
    這一次，卓大景回來，詢問卓奶奶羅大隊長一家，以及羅門村一族有沒有人去過京城，或者是跟京城那邊的人有關係？
    哪怕是嫁過來的女士們也算了進去。
    “這可不好查，我的記憶裏並沒有類似的人。”卓奶奶說：“但不排除，在我們來之前，有這樣的人存在。更何況，羅氏一族祖祖輩輩在這裏，即便這幾代他們的姻親不在，上幾代，上上幾代……沒人說得清楚。”
    卓大景也知道，“奶奶，我總覺得羅家跟京城的聯係不簡單，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奶奶在家帶孩子，一定要多注意一些。”
    卓奶奶點頭，“這事我知道，你安心上班，家裏的事情我會看著的。奶奶我年紀大，腦子還沒生鏽。羅家動手一定有原因，說不定，就是因為跟京城的聯係，才讓他們起了娶青青的念頭。隻是究竟為什麼一定是青青，這個我是怎麼想也想不到。”
    卓大景也想不到，最後不了了之。
    卓彥就在一旁玩著小風車，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聽著奶奶和大哥的話，很高興。
    原來不是他一個人認為羅家在憋大招，他的奶奶和哥哥都很警惕。
    這樣就好，不然他一個孩子都不知道要怎麼提醒家裏人小心羅家，他們惡意並未消減。
    卓大景也能察覺到羅家的惡意，從他們主動爭取做大隊長的那一天起，就開始有的惡意。
    羅門村是整個大隊最大的一個村，整整幾百號人，就算兩村打起來也不是對手。
    羅門村比他們三石村的人多多了。
    這也是當時羅建軍能一直在大隊長的選拔上穩穩上升的原因。
    而且羅門村的人，男的幾乎都是姓羅，他們很排外，外姓人包括嫁過去的女士們，在羅門村的地位也非常低，重男輕女的問題很嚴重。
    就像是發生在羅大隊長的大兒子身上的問題，如果一個女人說自己隻喜歡女人，對男人沒興趣，他們隻會給這個女人兩種選擇，一是把這個女人嫁出去，管她喜不喜歡男人，男人是好是壞，隻要嫁出去收回彩禮錢就行。二就是把這個女人淹死，省的出來丟人現眼。
    但是羅良國已經玩死過好幾個人，羅家人還在護著他，為他考慮未來，讓他當上了民兵隊長。
    而且，已經死過人了，卓大景不相信羅氏一族的人完全不知情，可他們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越是愚昧的地方，越是這個樣子。
    這些人天生大男子主義，受到曆史糟粕的影響，重男輕女就罷了，偏生他們還把軍人的功勞都綁在自己身上，覺得他們男人就該跟軍人一樣高高在上，因為發生戰爭的時候都是男人在前。
    隻有真正的軍人知道，女人也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他們從不主張小看女人，更不主張不尊重女人，努力做到人人平等，真正走到人民群眾中去。
    而這些人，總是自以為是，覺得軍人可以高高在上。
    也因此，卓大景對羅氏一族的人都喜歡不起來。
    前來找他組成革命戰友的人，卓大景一聽是羅氏一族的，直接放棄了，除了跟羅氏一族的羅大隊長家有仇，也正是因為羅氏一族的為人比別的地方重男輕女都要厲害，出生在這個地方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響，哪怕女人也是一樣，更甚至，女人做的比男人還狠。
    即便有些女人出淤泥而不染，他也不去跟羅氏一族的人有牽連，免得日後不好調查羅家人。
    再者，他找對象是一輩子的事情，怎麼能賭這種少數的存在？
    “奶奶，如果姓羅的人都查不出什麼問題，那就查查這些女士們，有嫁進來的，也有嫁出去的羅姓女子，能查多少是多少。我現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隻能廣撒網了。”
    “我知道，我知道，能查的，我都會去查。”
    “謝謝奶奶。”
    卓大景跟奶奶提了這件事後，第二天又去砍柴挑水，回縣裏上班。
    卓奶奶開始抱著卓彥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們八卦，八卦著八卦著就八卦到了京城那邊，今天提一點，明天提一點，讓眾位奶奶八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京城那邊，久不久就給她提供點跟京城有關的消息。
    卓彥覺得奶奶真厲害。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用，這些跟京城有關的信息大多派不上用場，但奶奶不厭其煩，花的時間也很長，漸漸的，周圍的人都以這個話題為主，各種吹捧，比較，怎樣的都有。
    卓彥每天聽著，聽到了不少八卦。
    說有京城的知青下鄉，為了逃避勞動嫁給村裏的人，結果最後還不是跟她們一樣，整天幹地裏的活兒，滿臉看不上。
    也說有知青通過嫁人早早回城裏去了。
    還有誰誰誰家娶了哪裏來的知青，結果對方啥事兒不幹，攪得人家亂七八糟，總之，不管是回到城裏的，還是嫁到村裏的，都沒一句好話，有好話的，不再她們八卦的考慮範圍之內，甚至有很多八卦都是捏造的，根本不真實，就連卓彥都能聽出來，奶奶怎麼聽不出來，隻是說的人多了，就仿佛成了真的一樣。
    當然，卓奶奶也不止討論跟京城相關的八卦，那樣的話就太刻意了，肯定還會考慮其他事情。隻是著重點在京城，和羅門村身上。
    卓彥每天思考這些八卦的真實性，以求從中挑選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卓奶奶已經從眾多的八卦當中篩選出一些想要的信息。
    在卓大景又一次回來的時候，就說起了這件事。
    隻是她注意的方向和卓彥以及卓大景注意的方向都不一樣。
    一個從羅門村嫁出去的女人，曾與羅大隊長一家交好，並且嫁到了城裏去的女人，雖然跟京城沒什麼聯係，但對方喜歡求神拜佛，雖然都是偷偷地來，可總有一些老人知道對方的八卦，說著說著就說出來了，讓卓大景把對方列入重點調查對象。
    “求神拜佛？奶奶，這跟京城有什麼關係？”卓大景是怎麼也沒想到，求神拜佛這一點，也能成為奶奶的重點關注對象。
    卓奶奶說：“你不懂，但不要懷疑奶奶的直覺，隻是列入重點調查範疇，沒讓你不調查其他人，就當是奶奶想多了，你幫我打消奶奶的懷疑。”
    “也好，既然奶奶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去調查調查對方。”
    卓彥聽著也覺得奇怪。
    求神拜佛是什麼疑點嗎？
    疑點就是對方是在爺爺死後突然嫁到城裏去的，如今日子過得這麼好，卻還很虔誠地求神拜佛，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這些，奶奶就懷疑。
    對方肯定是信佛信神的。
    從態度上就能說明。
    唯一的疑點，在卓大景看來，就是對方在爺爺死後，成功嫁到城裏。但這也可能是巧合，但奶奶既然懷疑，那就好好查。
    卓奶奶隻在孩子們還小不記事的時候說過爺爺是神算這樣的話。
    一來是怕自己憋得慌，二來是因為這樣小的孩子不記事，說了也沒多大的影響。
    求神拜佛的確沒引起卓奶奶的懷疑。
    但從老太太們的八卦中，對方不僅信佛，還信道，了解的都知道，佛教和道教有本質上的差別，佛說來世，道重今生，對生死的態度上，還有修煉上都是不一樣的，信佛和信道可以互相尊重，真正信仰者不會兩個一起虔誠信仰，尤其是，不僅佛教和道教，對方還信很多很多虛無的神仙，宗教，雜七雜八完全不畏懼會不會發生衝突。
    所以對方就是一個外行人。
    一個普通的外行人求神拜佛經常性都是在需求的時候才會做。
    保佑不保佑的重要嗎？求得就是一個心安，還有一個奇跡。
    但對方日日如此，還長久堅持，還不曾思考過自己是否衝突。
    又因為自己丈夫是神算，所以卓奶奶對對方就多了幾分懷疑。
    不過這些，卓奶奶不好明說就是了。
    卓大景有了卓奶奶的提醒，列舉了幾個重點調查對象，速度就比以前快了很多，果然奶奶的懷疑沒錯。
    這個女人並不是真正的羅門村的人，而是一位從京城來的知青。
    隻是因為也姓羅，所以在羅門村沒被欺負得那麼狠。
    她跟羅大隊長一家交好，越是深入調查卓大景的懷疑就越多。
    羅家是通過這個羅知青跟京城送的信。
    有兩次引起了卓大景的注意。
    羅家隻送了三次信，第一次是爺爺發生意外的一個月前。
    第二次是父親意外死亡的一個月前。
    而第三次，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卓大景頓時坐起身來。
    羅家要對付卓家，會先從男人身上入手，卓家沒了男人，就隻剩下老弱婦孺，奶奶再怎麼厲害，腦子再怎麼好使，都抵不過人家的拳頭。
    母親力氣在大，也擋不住群毆。
    他有身份，還在縣委上班，還有組織關照，羅家不會輕易對他下手，而且他隻是瘸腿，不是斷腿，身上的軍人底子還是在的，每天也堅持鍛煉，絕不讓自己的身體因為退休而浪費，用來對付爺爺和父親那一套肯定無效。
    所以，想讓他出事，羅家勢必會付出代價，同時組織上也會派人來調查，到時候羅家藏得再好，也會留下蛛絲馬跡，這些條件，讓羅家對他會有忌憚，那他們也可以從旁的地方下手。
    現在，卓家還有另外一個男孩，那就是剛出生的弟弟。
    對他下手不容易，對弟弟下手就很簡單了。
    弟弟隻是個嬰兒，隻要大人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出事。
    尤其是，弟弟現在得全家的寵愛，一旦他出事，全家都會陷入低迷，再次陷入曾經爺爺去世，父親去世時的頹廢模樣。
    家裏好不容易緩過來，決不能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卓大景盯著眼前羅知青的資料，深吸口氣緩和了自己的情緒，重新坐了下來，不能衝動做事，一定要好好計劃，仔細查找，按照羅家人動手不留痕跡的手段，想必在做事前也會謹慎對待，那他就不能打草驚蛇，一定要抓住這個女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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