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月份了，也該下雨了，可這天氣，冷是冷了，雨卻一點兒也沒下，這可怎麼辦啊？”卓母一臉擔憂。
    “總不能年年風調雨順，總會輪到咱們災荒的，不是我們，就是其他地方，災難就是個輪回，誰也躲不掉。”
    卓奶奶一臉平靜地說。
    “娘，難道每年都有災荒的地方嗎？”
    “這是自然，你待在這小小天地，不曾見過外麵的世界，自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災難發生。你爹說過，如果一個地方一直順順利利，那是別人在替這個地方受災受難，這可是罪孽深重的事情。所以啊，你也不要一直期望年年風調雨順，一旦我們這兒風調雨順了，其他地方就要遭受災難了，老天爺是公平的，災難總會發生，卻不是在同一個地方，而是在世界各地循環。”
    “爹還說過這種話？”
    卓奶奶點頭，“嗯。”
    “我們都是看天吃飯的，這要是發生一次災難，就要餓肚子了，總不能一直餓著肚子吧？那怎麼辦啦？地裏的糧食，每年都不夠吃的。根本存不住。”
    “這不正是農民要考慮的事情？總想著看天吃飯，遲早餓死。”
    “可不看天吃飯，要怎麼辦？我們種地的就是得看天吃飯啊？”
    卓奶奶搖頭，“種地的看天吃飯，但我們是人，人就要做好準備，豐收年多存糧食，平時不種地也不要指望著老天爺，自己多去找找活幹。農閑可不是人人都能上工的。”
    農忙有四次，一旦所有田地都種下去了，看管的人都是輪著來的，這樣每一次都有人休息，休息的時候很多人都是真正的休息，而不是去思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種地太累了，累得讓人忘記了思考。
    尤其是南方的土不似沙土，土質比較黏，太陽一曬就凝固，幹了後硬邦邦的，要種地就得重新一塊塊敲碎才能種地。
    所以他們經常會在下雨天後鋤田種地。
    尤其是春種的季節，水庫裏的水位不夠，隻能等下雨。
    下一場雨，水庫滿了，田也濕潤了，軟軟的，鋤地的時候才沒有那麼辛苦那麼累。
    三石村小組是整個大隊最小的一個村莊，人口也是最少的，一百人不到，所以隻分配了不到70畝的地，種地真不算辛苦。
    而且這些田地當中，一半是冬天剛剛耕種過稻穀的，現在不能耕，為了不傷田，在這個化肥無法普及各村各戶的年代，一年最多能耕種一次水稻，耕種過的田地就需要留著，等到下一季度才種稻子。
    多出來的幾十畝地都是種植一些能肥田的農作物，比如大豆，綠豆，缸豆，蠶豆，豬屎豆等，這一切都要看上麵怎麼安排，更需要哪些農作物，他們就種植哪些農作物。
    剩下的一些在山中的田地，組織上是允許村民們自己種植自己吃的農作物的，這部分山地不肥，種不出好的農作物，又不允許種植其他經濟作物，最後看出產不高，就不收稅了，算作農民自留地，但每家不得超過兩畝自留地，大部分人在這上麵種植番薯，番薯飽肚子，稻子不夠吃就可以吃番薯。隻是山裏的田地不肥，種出來的番薯一般，時間很長，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養豬才種的，其他時候還不如種黃豆。
    “娘說的是。前幾天大隊長開會，說今年要種黃豆。我也想在自留地上種植五分地的黃豆，剩下的種番薯，娘，你覺得怎樣？”
    “這些，你去安排就行。”
    “好。”
    卓彥聽不太懂母親和奶奶的話。
    大哥去上班，姐姐嫁了人，家裏就剩他和母親，和奶奶。
    奶奶在家帶娃，母親去上工。
    因為村長族長的幫忙，母親終於不用再做鍘刀的工，反而隻負責了兩畝地，隻要完成這兩畝地的耕種，剩下的時間就是母親自己的自由時間。
    她幹活勤快，力氣又大，跟村裏人的關係也好，總能找到人幫忙，因此卓母的工作輕鬆了許多。
    就是大隊長那邊沒什麼動靜，卓彥甚至有種羅大隊長已經放棄的錯覺。
    然而，等到他們偶然撞見，又總能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因此讓卓彥感覺很不安，總覺得羅家在憋什麼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