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秦故的話，幕越愣了一下，許久感覺不到的心跳聲此刻卻如此清晰。
    “什麼意思？”
    幕越抬頭看著秦故，希望他說出自己希望的那四個字。
    “你沒有忘記我，對嗎？”
    聽出幕越言語中的顫抖，再往他眼裏看去，是期冀，亦是堅定。
    “嗯。”
    秦故輕輕地、慢慢地嗯了一聲，笑著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
    看著他亮亮的眼睛頃刻間就流出了眼淚，秦故甚至還來不及為他擦淚，隻顧得上接住他撲上來的擁抱。
    秦故隻是笑著將他擁入自己懷中，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誰也沒說話，誰也沒鬆開。
    “你是個壞蛋。”
    抱夠了的幕越悶聲說道。
    秦故聞言，笑著把他拉了起來。
    “怎麼我成壞蛋了？當初不是你個小沒良心的丟下我，嗯？”
    沒人去擦拭幕越臉頰掛著的淚，幕越看著麵前秦故的臉，看著他的眼睛，揪著他的衣領慢慢地湊了上去。
    秦故也淡定地應和著，他捧住幕越的後腦，兩人都隻願沉浸在這一刻，忘記所有。
    許久許久，幕越微微喘著氣，臉也紅了起來，但眼睛還是亮亮的。
    “才沒有丟下你。”
    聽到幕越的話，秦故愣了愣，反應過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個弧度，隻是沒一會又壓下了。
    “那為什麼後來不來找我？”
    秦故幹脆在地上坐了下來，大有盤問到底的打算。
    幕越看著這人不肯罷休的樣，隻好紅著臉把自己那時候清奇的腦回路說了出來。
    “那我不是覺得，我不來找你，你和秦部長關係就能好一點嘛。”
    幕越說完就不敢看秦故，但等了很久也沒有什麼動靜，抬眼一看，秦故已經起身了，正盯著他看。
    “你可真是個笨蛋，腦子裏都想的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嗯？”
    秦故端詳了很久，也隻能無奈地笑了笑。
    “哼，那我那時候不是什麼也不懂嘛。”
    幕越雖然自己也覺得好笑，但還是傲嬌地為自己辯解。
    “好好好，不怪你。”
    “這還差不多，我們進去吧，我餓了，嘿嘿。”
    幕越走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拉著秦故就往屋裏走。
    秦故本來還笑著，但看到等在門口的秦武時，他整個人就緊繃了起來。
    感受到他的變化的幕越還詫異呢，一抬頭，也看見了秦武。
    幕越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為這個人痛苦了多久，自從得知那個消息，他就沒有一天不在難過。
    那天秦武說了什麼呢，說自己是他的兒子，斥責秦故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了，幕越是從那天知道這世界上不隻有人，還有機體，秦故就是秦武研發的最為滿意的機體，所以帶在身邊培養。
    隻是那天，自己和他一起玩耍，不慎讓自己著了涼。
    在床上醒來後，幕越來找秦故，正好聽見了這句話。
    說起來真的很戲劇，但幕越確實就正好聽見了。
    那時候，他等著秦武離開。
    掙紮了很久，他還是出現在了秦故麵前，把跪在地上的秦故扶起來，給他擦臉擦手。
    他們什麼話也沒說，隻是對視著，幕越深深地看著秦故的眼睛，看了最後一眼他就起身離開了。
    自那之後，他就和秦武說自己想搬出去住，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麵。
    不隻因為秦故，更因為秦武，這位他的生父。
    他那時候覺得自己像個英雄，成全了秦故和他。
    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所以他慢慢開始試探秦武的反應，直到。
    他進一步，秦武就退一步。
    幕越覺得就算自己問出了那個答案，他們也沒什麼關係了。
    淡淡地看了秦武一眼，幕越收回視線，帶著秦故從他身邊繞過，一句話也不曾說。
    秦故也沒說話，跟著幕越就一起走了。
    他不願意和這個人多待，也許很多事幕越不知道，但秦武卻沒有避著他。
    “幕越”，秦武開口喊住了幕越。
    幕越不知道該說什麼，幹脆就不出聲。
    “照顧好自己。”
    留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秦武先一步走進了屋子裏。
    在秦武經過時的時候，幕越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好像什麼東西要失去了。
    “想不通就別想了，以後還長著呢。”
    秦故手握上幕越的手腕，大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皮膚。
    溫熱的觸感讓幕越回了神，看著他抓住的自己的手，幕越表情微怔，問秦故道。
    “秦故，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的話語極輕，帶著一絲懷疑，秦故把幕越抱入懷中，讓他整個人都藏在自己的臂彎之下。
    “會的，我會陪著你。”
    不知道抱了多久，屋裏也始終沒有人來催促他們。
    進了屋子，幕越才發現這地方並不寬敞，不過五個人就顯得擁擠了。
    這不是他和秦故睡的那一間，這間更像一個活動的區域，沒有布置床，也沒有其他擺設，隻有一張木方桌擺在裏麵，四張長板凳，三張已經有人坐了，剩下一張板凳倒像是特意給他們留的。
    這些其實都挺平常的，讓幕越看呆眼的是居於上位的一名男子。和景一樣，也是穿著一身白，但他的臉幕越卻異常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皺著眉仔細打量，那人也任他看，雖然被看得眉頭都皺了起來也一句話沒說。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幕越苦惱自己為什麼想不起來，但他可以確信，一定見過坐著的這個人。
    聽到這話，那個男人才抬起了眼，看了一眼幕越，薄唇微張，話便從他的嘴裏說了出來。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聽到那人的話，幕越雖然疑惑，但也是壓在了心底，不再多問。
    沒人再開口說話，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氛。所有人都不說話，但那個人和秦故一樣悠閑，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而秦武卻是冷著一副臉，景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似乎，所有人都很平常，但偏偏不說話，像是在等待一個契機。
    幕越看向自己附近的秦故，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不解。
    秦故走過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握住他的手，笑著對他說。
    “幕越，要是以後沒了我，你一個人能好好活下去嗎？”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幕越警覺起來，兩眼看著秦故的眼睛，想從他的眼裏得出答案。
    秦故沒有回避，讓他看，感受到幕越逐漸收緊的手才低頭看了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說道。
    “沒什麼，本來不想和你說的，但是最後我還是反悔了。”
    “什麼？”
    幕越還想追問，卻被秦故打斷。
    “噓，你往門口看。”
    幕越將信將疑地順著秦故往門口看去，一抹流光從門縫裏滲了進來，像陽光照射下的灰塵一樣，持續了好一會兒，最終在眾人麵前化成一名女子的模樣。
    “迭代。”
    “文。”
    秦武眼神一刻都沒從她身上離開過，這個人的容貌、身形，他不會認錯的。
    慢慢地站起身，秦武就要朝她走去。
    “你看清楚，她可不是你口中的文。”
    迭代似笑非笑，也不攔著他。
    那女子也不理他，任他打量，但當他上手的時候可忍不了，怒視著他，罵道。
    “不想死就鬆手，我可不介意送你去見閻王。”
    幕越在一邊看著，不知道這女子什麼來曆，隻是拉起了秦故的手，還故意捏了捏，打算報剛剛他嚇自己的仇。
    秦故看他這樣，笑了笑，但是讓幕越沒想到的是，他直接親了上來，與幕越吻上去的輕柔不同，秦故吻得重，幕越隻好趁他換方向親的時候偷偷換口氣。
    也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親嘴，景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隻是最終還是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現在相信了？”
    迭代嘴角勾起弧度，臉上卻沒一點笑意，狐狸又變換回女子模樣，不願再與這個男人爭執，於是她向著迭代走去，秦武卻不願看著她離自己而去。
    “不，你就是她，就算你是狐狸，也不能再離開我。”
    這樣說著，秦武就向她衝了過去，一手拉住她，一手按下了拿在手中已久的按鈕。
    幕越剛被放開，還在大喘著氣，就看見秦故笑著把自己推開了。
    剛吸幾口空氣，幕越就覺得自己腦子宕機了，要不然反射弧怎麼這麼長。
    他看見爆炸從秦故那個地方向四處擴散，自己麵前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罩子，隨後他感覺自己睡在了雲裏，很柔軟，然後被掀飛了出去。
    那罩子在他落地後就消失了，秦故也消失了，他親眼看著的。
    幕越愣愣地坐在地上，愣愣地想著。
    他們在幹什麼呢？
    幕越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想到要扭頭看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見了，隻有那個所謂的迭代還坐在那裏，就連景也不見了。
    也是被炸死了嗎？
    幕越不知道自己心裏什麼感覺，但是他得去找秦武算賬吧，畢竟給了自己一個炸彈，還被換給秦故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我會把他救活的，盡力。”
    良久，迭代又補了一句。
    “但你應該知道，這本來就是個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