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到自己的小家了。
    慕越心滿意足地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的枕頭抱在懷裏蹭了蹭。
    經曆過漂泊，才會知道家的珍貴。
    在這個世界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能落腳的地方，即便隻有自己一人，那也會安心。
    隻是，慕槿最後推他那一下，到現在他都還晃不過神來。
    “墨染，你在嗎？”
    慕越在床上打了個滾，趴在自己的床上，問他。
    墨染現了身，應了慕越的問題。
    “宿主，我在。”
    他的稱呼，成功地讓慕越皺了眉。
    他們已經一起過了三個世界了，再叫宿主可就生分了。
    “還是叫我慕越吧，這樣顯得親近些。當然，要是你想叫，叫我爹也可以。”
    說著說著，慕越就勾起了嘴角。
    不想理會慕越的後半句話，墨染選擇撇開這個話題，問他喊自己的原因。
    “慕越，你喊我出來做什麼？”
    剛才還笑著的慕越愣了愣神，斂下了眸，問他道。
    “我想問，慕槿和陸南楓，是活不過來了嗎？”
    “一般來說，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複，慕越微怔。
    雖然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真正被證實，還是會讓人難以接受。
    手指捏成拳，握緊卻又鬆開。一張一放間，他好像失去了很多。
    人死不能複生，他該學著淡忘，不是麼？
    “一個世界消失了，那麼那個世界裏的一切生物，都會消失。當然，世界的運行有它的規律。達其盛，由盛而衰，最終走向滅亡。這便是正常的世界運行，不需要外界幹擾。但像我們去的世界，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些問題，需要去修複。修複成功便繼續運行，失敗便毀滅。”
    墨染繼續說道，盡心地給慕越科普，慕越也聽著。
    這些對他以後出任務有用。
    “那我們這個世界為什麼就是管理秩序的呢？”
    “這得從很久之前講起了，生物進化論你聽過嗎？世界也是如此。”
    墨染頓了頓，又接著向慕越講道。
    “我們身處的世界，因為科技發達，所以研究出了時空穿梭的辦法，這在當時的世界裏，是想都不敢想的。後來，這個世界的領袖又依據高科技手段探查到一個不正常的世界。”
    “然後呢？我們的祖輩就過去啦？”
    慕越猜想道。
    “沒錯，從那以後，這個世界也就延續了這個傳統，成為世界的管理者。其他世界，也在默默地中認可並臣服了。”
    “所以，世界究竟有多少個呢？還有，你們又是如何產生的？”
    慕越借著問題，不斷完善自己對世界的理解。
    盡管他已經執行了三次任務，但子女未成年之前，是不被允許去執行任務的。
    所以他對這世界的認知還甚是淺薄。
    不過，也因為這樣，他保留了獨屬於自己的純粹。那是不屈於惡勢力的勇敢，不與世事同流合汙的清澈。
    至少在墨染看來是這樣的。
    就隻有一個缺點，宿主有點傻。
    墨染麵不改色地回答慕越的問題，心裏的想法，一點也沒透露。
    “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增加和消散，這個世界目前隻能勘探到附近的三千世界，其餘的，便是不知了。”
    墨染邊說，邊搖頭。
    “三千，所以，聯盟就管著這三千世界？那你們呢？你們從哪裏來的？”
    慕越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把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都解決掉。
    “對。”墨染點點頭，又繼續回答慕越的第二個問題。
    “我們是科技的產物，最初是一堆數據，慢慢地生出人的意識，同時也逐漸化成人的形態，最終變成一個真正的人。當然，這得是在任務完成得好的情況下。”
    “那你們能變成宿主嗎？”
    慕越問出的話讓墨染愣了愣，反應過來，墨染搖了搖頭。
    “係統和宿主之間，有一條明確的分界線，無法越過。成為宿主的，隻能是人類的後裔。”
    停了停，他又揚起笑，舒展開皺著的眉頭。
    “不過，能變成人，就已經很好啦。”
    看到他開心的樣子，發愣的人變成了慕越。
    他苦笑一聲，變成人，還隻是開始。
    世間疾苦，萬般滋味，可不好受。
    不再深想，慕越換了個話題。
    “那這麼說，我們剛剛那個世界的任務，就失敗了嗎？”
    墨染點了點頭，對他說道。
    “是的，世界消散了，但總歸是有了結果。那個世界被籠罩在詛咒裏，雖然沒能善了，但也算是解脫了吧。”
    聽到他的話，慕越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道。
    “墨染，我想看看上個世界的資料，可以嗎？”
    “可以，但是所有那個世界的資料都被存檔了，需要去聯盟中心查看。”
    墨染點點頭，向他說明情況。
    想到剛剛秦武發消息給自己，讓自己這兩天去他那一趟，慕越順勢說道。
    “那我跟你一塊去吧。”
    “嗯。”
    一般來說，係統不得拒絕宿主的正當要求。所以雖然墨染不知道慕越去幹嗎，但他沒理由阻止慕越前往。
    更何況，慕越多了解一些，做任務時應該也會更慎重點吧。
    跟著墨染傳送到聯盟中心，慕越看著麵前的一棟獨樹一幟的高樓，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奇思妙想：四周都是五六層高的樓房，隻有中間這一棟，是二三十層的高樓，雷雨天不會觸電嗎？
    一個離譜的想法，慕越唇角勾起，笑得燦爛，墨染雖不知他笑什麼，卻也跟著勾起了笑。
    心裏有一股特別的感覺，讓他甜甜的，這應該就是人類所說的愉悅吧。
    墨染要在前台查詢，慕越就打算自己先上去找秦武，看看他找自己有什麼事。
    叮囑墨染拿到資料就上來找他，慕越就自己上去了。
    剛走近秦武的辦公區，慕越就聽見了砸門聲，像是肉體撞在門上的聲音，咚的一聲，聽起來就疼。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隱，啊不，應該是秦故，被秦武拎著領子砸在了門上。
    貼著牆，慕越旁聽了這次吵架。
    “夠了，秦故，別拿你母親說事。”
    看著麵前的人雙眼猩紅的樣子，秦故卻是笑了，歪著頭看他。
    探出個頭觀看的慕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都覺得這個秦故太欠了，怕是會挨揍。
    不敢再看了，卻又想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於是他用手擋著臉，露出兩個眼睛在那看著。
    “你也知道自己虧欠她啊，嗯？”
    “你。。。。。。”
    看著他捏成拳的手，秦故笑著說。
    “想打我嘛？來呀，我不會反抗的。”
    拳頭在離他臉龐一寸的空中停下，秦故像是完全看不見它似的，眼神沒有一點躲閃，眼裏卻滿是譏諷。
    “打呀，怎麼不打了？從小到大，你不是早就打順手了嗎？”
    秦故說的這話，讓慕越不自覺地進行了聯想，最後得出了一個童年悲慘的結果，心裏對他也多了幾分同情。
    忍住想打人的衝動，秦武忍得辛苦，最終放下了揪著衣領的手，轉過身不再看自己的兒子。
    “任務被你搞砸了，自己去領罰。”
    秦故嗤笑一聲，走開了。
    經過慕越身邊的時候，慕越看見了他鎖骨處的紅痕，是剛剛弄出來的。
    瞥了一眼牆角處的那個煩人的家夥，秦故什麼也沒說，走了。
    停了一會，慕越才往秦武的辦公區走去，裝作自己剛到的樣子。
    門果然還沒關，想必因為這一層是秦武的地方，少有人來，也就維持著剛剛的樣子。
    想到這，慕越卻有些疑惑了。
    聯盟有一套係統，發布、接收任務，甚至反饋，都在上麵進行，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秦武卻要線下見他。
    “是小越啊，快進來。”
    抬眼看了看來人，秦武皺著的眉頭倒是舒緩了。
    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來不及多想，他走了進去。
    “秦伯伯，您找我什麼事啊？”
    “小越啊，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次任務失敗，你怎麼想？”
    拿捏不住他的態度，慕越斟酌著開口。
    “秦伯伯，我覺得，這次任務失敗，我們兩都有責任。”
    “你是說我家那小子？”
    秦武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明顯愣了會。
    “對，我和秦故，都有些疏忽。當然，我輕視任務的難度，這才是致命的。所以，秦伯伯，要罰，也該罰我才對。”
    看到慕越誠摯的眼神，秦武摸了摸他的頭，笑道。
    “傻孩子，你執行任務還少，哪能怪你呢？”
    原以為會得到責罰，慕越明顯愣住了。
    “秦伯伯，那你為什麼要罰秦故呢？他也剛執行任務啊。”
    聽到慕越的追問，秦武梗著脖子，卻又偷偷紅了眼眶。
    “我罰他，不是因為這個。罷了，此事早就說不清了，你先回去吧。”
    秦武眼中深埋的一抹哀痛，刺痛了慕越，他不忍，還是為秦故求了情。
    “秦伯伯，不管怎樣，家庭和睦最重要，不是嗎？這回，要不就算了吧。”
    他的每一句話，都落在秦武的心上，讓他恨不得能仰頭痛哭。
    強撐著送走慕越，秦武勾起笑，對他說道。
    “我會考慮考慮的，謝謝你，小越。”
    謝謝你安慰我這個糟老頭子。
    想著想著，他的眼眶又紅了。
    仰著頭，不讓眼淚流出來，他想，大概真是老了，越來越容易動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