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試圖抬起被壓下的筷子，全部五官都在用力“你有沒有問過番茄的意見？萬一他嫌你不合它的胃口呢？”
    “你倒提醒我了，我確實應該征求一下番茄的意見，這樣才足夠尊重。”朗懷霆說著得意的點了點頭。
    孟文筠不知所雲，他托著腮，歪頭看著兩股筷子間的較量。見他們難分高下，拿起筷子輕鬆地夾住這塊番茄，放在自己嘴裏，道“幼稚！你們慢慢吃，小火車進隧道了！”
    說著他起身離開向門外走去。
    宋可眨著一雙大眼睛，看看朗懷霆“他說誰幼稚？”
    “還有誰，你唄！”
    孟文筠一個沒注意在門外和陳狗剩撞個滿懷，兜裏的車燈碎片飛了出去。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
    “哦，沒事。”
    陳狗剩撿起碎片，還給孟文筠，道“要說這保時捷呀，我原來也喜歡。那飆起車來，嘿，帶勁，那就是拉力賽的感覺。它跑起來的聲音也特別好聽，有辨識度。我們這晚上沒人管，那些飆車黨經常來附近飆車，前幾天晚上我還聽到這車了呢。”
    “什麼保時捷？”
    “這個不就是保時捷的車燈嗎？”
    孟文筠瞬間繃緊神經。
    “你確定？”
    “那還有錯嗎？車燈跟車燈不一樣，表麵看起來材質沒區別，但你看這反麵的紋路，每款車都有自己的紋路。我們常年修車的人才會注意，大老板們和玩車的人，沒人在意這個。”
    多年辦案經驗，讓孟文筠養成快速串聯線索的習慣。他盯著這些碎片，腦海中上演一出午夜飆車。
    他心道：這樣說來，附近本就是爛尾樓，再加地處開發區，道上沒有人，路麵又寬，夜晚有人飆車，不足為奇。我以前也經常找這樣的地方玩兒。張天猛喜歡飆車，如果保時捷車主以飆車為由，邀請張天猛，並且設計撞死他，然後再毀屍滅跡。這樣就合情合理了。
    想到這，孟文筠馬上問道“你認識那些飆車族嗎？”
    “認識啊，我們村就有……”
    “帶我去找他們。”孟文筠等不及聽完陳狗剩的話，轉身回來找朗懷霆“或許我們可以把張天猛的死亡情況，推的再準確一點。”
    飆車族裏魚龍混雜，有酒吧歌手和社會閑散人員，也有白領和富二代。
    陳狗剩帶著他們找到同村的黑子，他居然是王顏娜酒吧裏的駐場歌手。
    “狗哥，我可什麼都不知道，這跟我沒關係。”黑子麵露緊張。
    “緊張什麼，是沒見過警察，還是心裏有鬼啊？說不清楚，你就跟我們回隊裏一趟。”朗懷霆半炸半虎，利索地掏出手銬。
    “別別別，我說。”一見手銬，黑子馬上改口。
    “有一天晚上我跟大個、老三提前從酒吧出來，就像往常一樣去爛尾樓那邊飆車，這……這都是保留項目。”
    “說重點！”
    “那，那個，我們快到的時候，聽到一聲響動，你說這大半夜的，誰知道什麼聲音啊，我們也沒多想。後來就看見那附近冒著大火光，那火燒的，天都紅了……我們畢竟是背著老板偷溜出來的，怕惹事就沒敢上前看，但是我們確實不知道那天死了人。”
    黑子沒有其他證詞，他們準備離開村莊。
    一路回來，孟文筠看著窗外出神，而意識裏卻開始了對案情的推演。
    朗懷霆也是如此，他開車的同時，也在複盤剛才對黑子的問話。
    車裏靜悄悄的，半晌宋可實在憋不住，道“你們的相處方式真奇怪，好像關係很近但又各有各的節奏，真不知道你們的默契是怎麼積攢的。”
    “默契？”
    朗懷霆心底拂過一陣暖意。如果不是宋可提醒，他之前從來沒意識到這些：我跟文筠好像正的彼此很契合……
    孟文筠也被宋可牽回思緒：說起來我好像越來越習慣和他一起出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好像彼此在身邊成了我和他習以為常的事。但我們又不會過分依賴和打擾對方。這種相處方式似乎不急不緩，剛剛好，它也許是從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
    孟文筠轉頭看了看朗懷霆，會心一笑。
    朗懷霆握著方向盤，餘光看見孟文筠在看自己，笑道“剛才也在想案情吧，你怎麼看？”
    “我在想，如果撞死張天猛的是保時捷車主。那麼這個車主和王顏娜是什麼關係？他會不會是喪慶口中的富二代？先假設他是。那動機就合理了。張天猛出獄後去找王顏娜。已經今非昔比的王顏娜自然不願理會他。三番五次糾纏，讓王顏娜無法正常生活。這種情況應該是有的。”
    朗懷霆點頭接過話“我也這麼想，如果案情是按照這個方向發展的，那張天猛的死，就可以理解為是富二代實施的一場情殺。”
    “可問題就在這，王顏娜和富二代在一起幾年，她還在自己酒吧跳鋼管舞……這不是奔著情感去的關係。他們之間更像是在保持一種利益需求。這樣的關係，富二代怎麼會去殺人呢？”
    “有沒有可能他們之間的利益需求，在張天猛這個環節失衡了。”
    “不錯，張天猛的出現破壞了這層利益。要知道鋼管舞給她帶來的不僅僅是演出期間的人滿為患。而是人脈，那些見不得光的人脈。皮肉之下掌握更多的資源，這才是她的目的。王顏娜和富二代一定互相捏著對方把柄，某一方一旦出現問題，雙方誰也別想善終。……照這麼看。對於張天猛的死，王顏娜從頭到尾都知情。”
    朗懷霆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磊子打來的。“朗隊，酒吧這邊有情況。你先猜猜王顏娜那富二代是誰？”
    “我又不是宋可，對這種花邊新聞沒興趣，你說情況！”
    “不是，他本身就是情況。他是靳耀！”
    “靳耀？鄧瑤那案子裏查過的靳耀？”
    “對，就是他！靳鋒的哥哥，房地產龍頭老大，靳家大公子！他剛剛開著一輛保時捷到酒吧來了，跟王顏娜摟摟抱抱，反正有點……不可描述。這會兒他們在喝酒呢。”
    孟文筠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他眼底閃過疑惑：靳耀、保時捷……原本剛剛提到王顏娜和富二代，我還在想孟舒海會不會也參與了什麼，不然王顏娜為什麼一副懼怕他的樣子。……沒想到這個富二代居然是靳耀。老陸說過，孟舒海是靳耀的座上賓。又有孟舒海……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知道了，盯住他，我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