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啊，前兩天我跟朋友在這約局，把外套丟這了，我特意來拿。沒想到居然能碰到你們。”
    王顏娜看到孟舒海先是一驚，仿佛見到了鬼，眼睛裏寫滿了恐懼。她不由的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這個神情被孟文筠盡收眼底，他心裏畫了一個問號：孟舒海在搞什麼？早不來晚不來，王顏娜馬上就要破防了，他突然來敲門。什麼意思？看來他平時交友，不止是廣泛這麼簡單。
    孟舒海說是來找王顏娜，卻徑直走向孟文筠，湊近他，直勾勾盯著他脖子上的咬痕，眼神裏夾帶怡悅，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哥，你也不知道遮一下！”
    他靠近的瞬間，孟文筠下意識向朗懷霆的方向挪了挪。
    “你最近很閑嗎？拿完衣服趕快離開。”
    孟舒海用舌頭頂了頂腮，乖巧一笑。
    “好！娜姐，你今天不方便，我改天再來。”
    他眼底夾帶著警告，語氣卻漫不經心，甚至還有些撒嬌“另外娜姐，忘了告訴你，你媽媽和姐姐想在我那兒再玩兩天。晚些時候我會親自給你送回來的。你說好不好？”
    說完他向王顏娜眨了一隻眼睛，嘴角滿是笑意。
    “……海哥，我……”
    王顏娜的心幾乎跳到嗓子眼，她驚恐不已，極力在掩飾不安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
    她目光呆滯，仿佛一灘死水。
    “孟舒海你說什麼呢？”
    孟文筠隱隱地覺得孟舒海話裏有話。但他的話又跳不出什麼毛病來。
    “怎麼了哥？我說錯什麼了嗎？”孟舒海委屈地帶著哭腔。
    其實朗懷霆也感到奇怪，孟舒海有些反常，這些話聽起來太像一種威脅和暗示。
    “算了文筠，舒海也是無心。”
    孟文筠沒有再說什麼，但他卻有一種奇怪的感受，他瞳孔裏散出幽冷的光，眉梢眼角都是陰戾。直覺告訴他孟舒海是有意進來的。盡管他毫無根據。
    果然，孟舒海走後，王顏娜一改之前的態度，前後判若兩人，一口咬定對張天猛的死她完全不知情。也不記得他找過自己。
    朗懷霆見明的不行，隻好來暗的。
    他給王顏娜留下聯係方式，以便她想起什麼的時候聯係自己。但私下安排磊子、老陸他們輪流蹲守酒吧，內外安插好眼線。
    自己則帶著孟文筠和宋可再次去玫瑰莊園勘察現場。
    白天的玫瑰莊園比晚上更加可怕，它的恐怖不再是被黑暗遮蓋的未知，而是窒息一般的真實。那種感覺從無到有，就像是被群鬼包圍，如果是在黑暗中，僅僅看到局部畫麵，那麼會讓人毛骨悚然。可一旦這片黑暗見了光，方圓百裏的妖魔鬼怪全都現出原形，看得清清楚楚，這種真實會讓人魂飛魄散。
    荒蕪的雜草大多有一人高，像吃人的怪物，在兩側胡亂地搖曳。
    爛尾樓就在不遠處，成片成排，活像墓地一樣，黑洞洞，安靜的瘮人。蜘蛛網叢生，陰森恐怖。
    燒死張天猛的那塊地麵，白天看過去是光禿禿的黑碳地麵。足足有小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這地方白天來也能把人活活嚇死！”宋可不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孟文筠被一大片壓倒的荒草吸引了注意。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老孫屍檢的時候說張天猛是先發生車禍再被焚屍的。如果他在其他地方被撞死，恐怕早就引起轟動了，畢竟現在到處是天眼。但如果他就在這一帶被撞死，是不是就人不知鬼不覺了呢？”
    “你是說這裏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朗懷霆問道。
    “很有可能！”
    孟文筠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爛尾樓，旁邊是緊挨樓群的兩座山和一道寬廣的護城河，上麵還有一座高架橋，那是城市軌道，專門為火車建的。
    他突然聯想到那晚的經曆，感到不寒而栗：那晚漆黑一片，如果我跑錯了方向，結果會怎麼樣？
    “這是什麼？”
    宋可從一旁的草叢裏發現了幾片類似有機玻璃的透明碎片，上麵還有一些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血液氧化後的狀態。
    “看這材質像是車燈外罩。但血跡會是誰的？”朗懷霆接過來遞給孟文筠道。
    突然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張天猛！”
    “他頭上有撞擊，而撞擊的車輛也勢必會留下痕跡。這樣看來，我們找對了方向！”朗懷霆道。
    孟文筠小心的收好這些碎片。
    經過一番搜索，除了這些碎片，再沒有其他任何發現。
    三個人饑腸轆轆，孟文筠看看表，已經是下午3點鍾。
    朗懷霆用手往後背了背頭發道“行了，到這吧。人是鐵飯是鋼，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別回頭案子還沒怎麼著，咱們自己先餓死了。”
    “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兒，哪有吃飯的地方呀。”宋可餓的肚子咕咕叫，有氣無力。說話都變得比平時溫和不少。
    “我是幹什麼的，這還能難倒我嗎？”朗懷霆說著在孟文筠耳邊溫和地說道“上車。”
    三拐兩拐，朗懷霆帶著孟文筠和宋可來到爛尾樓遠處的村莊。孟文筠隻在逃跑那晚遠遠地看見過這裏的燈光。
    土路第一排這戶人家叫陳偉，道上都叫他陳狗剩，他是個光棍，因為打架鬥毆，進去了兩年，出來後開啟了修車生意。
    “朗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陳狗剩從裏屋迎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之前打架的刀疤。
    宋可緊張地躲在後麵，小聲問道“朗隊，他什麼人啊？”
    朗懷霆笑道“你踏踏實實的，這是我的線人。”
    陳狗剩嬉皮笑臉補充道“自己人，良民。”
    “嘴真碎，去去，弄飯去！”
    餓到極致，能降低一個人的欲望。一旦吃飽又會讓欲望翻倍。
    宋可解決完溫飽問題，馬上打起其他主意。
    她盯著旁邊的孟文筠，恨不得有多近貼多近“那個，孟美人，你嘴角有東西。”
    孟文筠抬頭一愣，纖細的手指在嘴唇上擦了擦，埋頭繼續吃飯。
    “不是那裏，我來幫你”說著剛要抬起手去碰孟文筠的嘴。
    朗懷霆眼神閃了閃，拿起筷子在宋可手上敲下去“把你那爪子拿開。”
    “啊，疼啊朗隊！”
    白眼在朗懷霆有棱有角的臉上翻了天。
    他不理會宋可，抬手溫柔地擦掉孟文筠嘴上的飯粒。
    “切！——西巴！”宋可不服氣地小聲道。
    與朗懷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孟文筠捕捉到他眼睛裏流露出的神情，那是一種奇妙的情愫。可能是因為坐的距離比較近，朗懷霆身上的煙味，不時漫向孟文筠，味道裏帶著坦誠和周到。
    就連朗懷霆剛剛在焚屍現場不小心蹭到額頭上的碳灰，都像是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孟文筠看著他的額頭，撲哧一笑“謝謝。”
    宋可不想錯失難得的機會，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出任務，很難和孟文筠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努力想表現一下的宋可夾起一塊番茄，準備把它放在孟文筠碗裏。
    可惜沒有逃過朗懷霆這個刑偵老手。
    他從容地一筷子按下這塊番茄，看向宋可，濃眉微挑，笑道“你看看，我鍾愛番茄很多年，特別了解它，把它放在我這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