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媽叫魂的時候，顧天蕊的手指就能微微移動，隻不過微乎其微的顫動沒有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待到第二日清晨，她雙眼緩緩睜開時，守在一側的青華大叫著衝出門去。
    “少主，少主……五小姐醒了……”
    呼啦一下，臥室裏湧進了一群人。
    “蕊兒，你覺得怎樣？”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湊到顧天蕊的跟前，滿眼的心疼和一臉的喜悅。
    這時，又擠進一個男子，緊皺的眉頭在看到她滾動的黑眼珠後立馬舒展開來，“小影兒，你終於醒了。”
    “五小姐，我要檢查一下您的瞳孔，請您對著這裏瞧。”關醫生拿著儀器對到顧天蕊的眼眶前，一臉的嚴肅。
    昏睡中的她並非一無所知，相反將一幹人的對話聽得仔細，睜眼不過一分鍾，前一世的催命人就站在眼前，顧天蕊有些恍惚。
    他們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一出生便被要求穿著講究，力求處處體現翩翩君子的優雅風度，可是眼前的兩人……
    一個胡子拉碴臉色灰暗，一個衣衫不整形象全失，臉上的焦慮和憂心之色從眸底流瀉而出，自然天成毫不矯造，她不由喃喃低語：“你們是誰？”
    “啊？”顧天宇愕然萬分，“關醫生，她……她……到底怎麼了？”
    “小影兒，我是長歌啊！”暮長歌低頭審視了自個一番，右手理了理被揉成醃菜幹的領帶，左手不忘整了整淩亂的頭發，一臉期待地看著顧天蕊，“是有點邋遢，現在認出來了吧？”
    離別經年，他還是能那麼準確的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是，癡情人往往最無情，眼前的暮長歌和當年方父的影子竟奇跡般地糅合在一起，顧天蕊麵無表情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她垂眉不語，隻感覺心髒那處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什麼擰到了一起，酸痛無比。
    方父的瘋狂給了她太多的恐懼和抵觸，而暮長歌不經意的無情帶給她的是無盡的心靈折磨和摧殘，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已經累了。
    長歌……有些東西經曆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顧銀，去把顧衣行綁來。”顧天宇高聲喝道，殊不知他話裏的陰冷令在場的眾人寒顫不已。
    “三哥，和衣行無關，你就不要責怪他了。”顧天蕊抬眼淡然地阻止道，“隻不過三哥乍得以這副模樣出現在眼前，天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顧天宇聞言哭笑不得，他寢食難安擔心受怕整整三天三夜，盼來的卻是這麼一句話，心中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
    “蕊兒覺得身子怎樣，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地方難過，一定要和醫生說，不能藏藏掖掖的，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我……我……無法向蒼羽交代。”
    暮長歌鄙視地瞥了眼顧天宇，握住顧天蕊的手深情地看著她，說：“小影兒，你不能在這樣嚇唬我了，我這三天吃不下睡不著，就怕你一睡不醒。”
    “你知不知道，哪怕你不再理我，可是你好好活著，我心中還有期盼。不要……將我最後的期盼也奪走，好不好？”
    顧天蕊的心跳立刻蹦快了幾拍，她略為狼狽地扭頭錯開暮長歌的對視，心中嘀咕，難道那當做尋常玩笑的傳說故事竟是真的？
    “蕊兒？”
    “三哥，我累了……”顧天蕊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心中思緒翻飛，絲毫沒有將顧天宇的心痛放在心上。
    其實沒有什麼不是真的，連轉世重生這種事情都被她撞上了，一個傳說故事的真偽還會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呢！
    親手埋葬方小雨的人會是暮長歌嗎？
    她這一世的良人竟真是他嗎？
    她和他的孽緣浮浮沉沉，卻總是藕斷絲連，因為他，她由方小雨莫名的成了楚月。
    之後，她救他，他找她，尋尋覓覓，看似都無意，情根已深種，卻陰錯陽差。
    為了他，她心灰意冷宛若枯潭。
    為了他，她像件貨物似的嫁進蒼龍幫……
    長歌……
    那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