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世
    薰衣草：等待愛情
    ——我等你
    （續前）
    他喜歡在書房內舞文弄墨，卻更喜歡在後院擺弄花草，偶爾還可以看見他不經意間露出的身手。
    午後，他穿著長衫，挽著袖子，在後院澆花、除草，滿手的泥濘，臉上卻掛滿了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那樣的身影，很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
    我癡癡地看著，忘了時間，忘了所謂的新思想。
    突然有一種要與他廝守一生的衝動。
    “想什麼呢？”
    突兀地，他捧著一盆花從我身邊經過，那溫柔的話語讓我的心很暖很暖。
    不久，我和他回了一趟上海，算是他們所說的省親。
    一回到上海，我的心血又變得澎湃了，看著街頭罷工的工人、還有罷課的學生，我忍不住想做些什麼。
    那晚，我心緒不安地走到了他的麵前，他在那裏看書。
    “是不是有了孩子，我就能做我喜歡做的事情了？”
    原本以為那句話會是我有生以來最無恥的話，卻沒有後來的後來，這句話成了我這一生最勇敢的告白。
    是的，我愛上他了。
    這樣一個男子，生在士大夫的家庭，卻出淤泥而不染。
    在他的身上，渾然沒有迂腐的思想，當然也沒有太激進的新思想。
    在他的身上，我常常可以感到一股淡泊而寧靜的清幽之美。
    而在他骨子裏，他又是一個極其傳統的男子，至少在我沒有消息的那幾年裏，他表現得極其專情、甚至癡情。
    省親回去後的第二年春，我生下了我和他的兒子，艾燁。
    然而，直到又一年的春天，我才舍得告別我可愛的兒子，告別那個看起來還是蠻可愛的宅院，還有我的丈夫。
    他沒有挽留我，也沒有說什麼深情的話，隻是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在我耳邊溫柔地說道：
    我等你！
    我笑著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親了親我可愛的兒子，便拿起行李箱去了上海。
    回到上海不久後，上海便淪陷了。
    我又輾轉跟著報社去了戰地，那樣炮聲連天的日子，的確是膽戰心驚的，可是我卻沒有退縮之意。
    那是我賭上了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的一切，而為之奮鬥的工作，我怎麼能放棄呢？
    即使是死了，我也沒有任何的遺憾。
    經過了八年的的抗戰，三年的解放戰爭，我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回到了上海。
    那裏的蘇宅早已沒有了蹤影，我又回到了艾鎮。
    那裏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艾宅也沒有了，經過整修、改造，如今的艾宅變成了一所學堂。
    穿過院子，我聽了朗朗的讀書聲，看著往日住過的地方，眼淚潸然而下。
    我靜靜的來到窗口，想象著屋裏頭的教書先生就是艾文。
    可是，那不是艾文的聲音，又怎麼可能是他？
    我哀傷地踏過青石板路，來到後院，那裏的盆景沒有了，倒是那棵香樟樹長的高大無比，華蓋似的樹頂將樹下的一撮壘起的土丘護得很好。
    我流著淚，步履蹣跚的走到樹下，一種難以抑製的心痛在胸口蔓延著。
    會是他嗎？
    我在心底不停地詢問著，遍尋不找墓碑，心裏頭又有一絲僥幸。
    “絮？”
    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啊，我含淚轉身。
    麵前的他，亦如以前穿著長褂，也還是滿手的泥濘，隻是鼻梁上掛起了一副眼鏡，還有烏黑的法中多了幾根銀絲。
    “文！”
    我迫不及待地奔向他，他頓時笑開了，一把抱住了。
    還是那麼溫柔的懷抱，還是那麼淡淡地感覺，他還在。
    他真的在等我！
    等了我十一年零八個月。
    我心裏頭還記掛著那座墳丘，生怕是燁兒的。
    好在，燁兒也在，已經十二歲的他，清秀得很。
    “你看燁兒，多像那時的絮兒，穿著小西裝，從油輪下來，那俊俊的模樣真是讓人終身難忘啊！”
    飯桌上，艾母繞有興味地攀談著。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那日來碼頭接我的不隻阿爹阿娘，還有他和他的母親。隻是他母親不適，剛走，卻還是在人群中瞧見了自己。
    隻是，我被碼頭的新聞吸引著，根本就沒能留意到百步之內文，此刻正炙熱地望著自己。
    年近四十的我們，住在艾宅的後堂，聽聽留聲機、聊聊天，擺弄擺弄花草，還有聽他講艾家的故事……
    從前艾家出了一個王爺、他深深愛著他的王妃，即使死了也不離不棄地守在她的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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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世，我是熱血女記者，你是富家大少。
    這一世的我們，生活在動蕩的年代，太多的家仇國恨牽絆著你我。
    聚散分離的命運，是注定，也是考驗。
    不離不棄的等候，是命運，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