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第11章 一往情深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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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小鎮的一家客店中,陳浩向掌櫃的囑咐了幾句,就上樓去了。在樓梯轉角的第二間房間,他推開了門。
    “少爺,木蘭姑娘,怎麼了?”
    陳浩關切地看了看已經一夜沒有睡的乾佑恩。
    昨天晚上,他本來在客店的大堂裏一個人吃晚飯,突然就看見乾佑恩抱著已經昏睡過去的秦木蘭出現在店門口。
    “少爺,昨天大夫說了,木蘭姑娘隻是太累了,沒什麼大礙。你已經一晚沒有睡了,快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看著,木蘭姑娘一醒,我就通知你!”
    乾佑恩依舊不說話,他也沒有氣力說什麼。
    昨晚的聽聞他也很詫異,很混亂。在上海的時候,他就一直聽木蘭念叨著自己的阿爹,即使是養父女的關係,他知道他們的感情很深。
    自己最疼愛的阿爹,竟是自己一切厄運的始作俑者之一,不要說她,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這麼殘忍的現實。
    她能克製自己沒有當場衝進院子,他知道,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也知道,她還是在乎秦老大的,隻是現在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緒,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她需要時間來療傷!
    “陳浩,告訴秦老爺,木蘭暫時和我在一起!”
    聽了乾佑恩的囑咐,陳浩就去辦了。自始自終,他都沒有過問其中的來龍去脈,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問什麼時候需要緘口莫言,即使有時候是出於關心。
    秦木蘭一天一夜不見人影,秦老大的預感非常不好,其他人也開始準備去找人了。陳浩卻在他們要出門的時候,及時出現了。他話不多,僅僅隻是把乾佑恩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後,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就客客氣氣地離開了。
    秦老大也不挽留,似乎一切都沒有太意外。
    “既然木蘭和乾少爺在一起,那大夥兒都去忙吧!”
    昨晚已經一夜沒有睡的秦老大,也把事情又重新想了好幾遍。他的不安少了,他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他不要木蘭為難,他也不要大夥跟著他一起難受。所有的一切,緣起於當年的過錯,他願一人承受。
    陳浩從裁縫鋪回來,便又去問掌櫃的,他吩咐的給他少爺準備洗漱水和早餐有沒有送進房裏,掌櫃說他叫夥計去送了,但是沒見他家少爺動。
    “你是說,我家少爺還在秦姑娘的房間?”
    對於昏睡不醒的秦木蘭,陳浩也是擔心的,可是他更擔心乾佑恩。他疾步走上樓去,想再勸勸乾佑恩,一進門卻見秦木蘭已經醒來,靠著枕頭,半躺半坐在床上。
    “木蘭妹子,你醒啦!”
    陳浩很替秦木蘭高興,她沒事了,他的少爺才會放心。他想著秦木蘭沒事了,乾佑恩總該可以去歇息了,沒想到,他還沒有張口,他就又被派去做事了:
    “陳浩,木蘭剛醒,我剛給她擦了把臉。這粥已經涼了,你去叫夥計再弄完粥來。”
    陳浩根本就沒有插嘴的機會,他也就不強了,想著等一下多弄一份就好。
    秦木蘭醒來沒有多久,她一直睡著,可是看上去很疲倦,似乎用盡了氣力,耗光精氣神,精神萎靡得有些淒哀。
    “木蘭?”
    乾佑恩也多說什麼,隻是間或叫一下她,確保她還是清醒的。她現在的樣子,就像當年她的母親方明珠從朋友家回來後,長達五年左右的時間都是鬱鬱寡歡的。
    秦木蘭雙眼無神地望著蓋在身上的被子,淚水不受控製地一滴滴落下,任憑乾佑恩輕輕抹去。
    “木蘭!”乾佑恩依舊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什麼也多說,他從床邊移到了床頭,將秦木蘭攬到了自己懷中,輕輕地為她掖了掖被角。
    如果說秦木蘭的心痛得生疼,那麼他的心可能早已痛如刀割。這時候,他多麼想替她一起分擔心中的鬱結,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是旁人不能分擔。他能做的就是一直陪著她,給她最大的安慰與支持。
    在乾佑恩寬大的懷抱中,秦木蘭更加淚流不止了,心裏卻隨著眼淚的滑落變得舒暢起來。她哽咽著問道:
    “佑恩,你娘親疼你嗎?”
    乾佑恩不急著回答,他現在覺得比談生意還費神,他要去想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不能隨便回答,他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以為她所有的疑問都是一種渴求。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
    “他,也是真的疼我嗎?”
    “一個土匪能能為了養活自己的女兒去做裁縫,很不容易。”
    是啊,很不容易。秦木蘭記得剛開始的,秦老大根本就不會這細致的活計,但是為了她,他做到了。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時秦老大很認真問她:
    “木蘭,你說阿爹做裁縫好不好啊?”
    “阿爹不會,你還是做些體力活吧。”
    “可是,阿爹一直在外頭,木蘭就看不到阿爹了。”
    “嗯。那阿爹我們就去街上擺攤頭。”
    “夏天太陽大,冬天寒風吹,不好!”
    “阿爹,我不怕。”
    “可是,阿爹怕!”
    秦木蘭一想到秦老大為了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又不願她跟著他風裏來雨裏去的,他就盤了家鋪子,從賣布開始,做起了裁縫師傅。
    “以前寨子裏的先生說,這世界上沒有鬼神。你說,這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讓乾佑恩一時回不上來。在接受了西方教育後,他堅信這世上沒有鬼神之說。此刻,她這麼一問,怕不是在乎這個問題本身,而是另有意圖。
    難道從一開始就原諒了秦寨主?
    這鬼神之說,也許是不希望她亡故的父母知道所發生的一切。
    乾佑恩驚訝地聯想到這個問題,不過細細想想,那時的木蘭隻是繈褓中的嬰兒,對於父母的影響幾乎沒有。反倒是這一路走來,秦老大對木蘭嗬護著、寵愛著、疼惜著。除了發膚身體是他給不了的,秦老大給了秦木蘭所有一個父親、母親所有的愛。
    “木蘭,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鬼神,但是我知道一句話叫做‘子欲善而親不待’。生養之恩都是我們這輩子都難以償還的。乘他們還在的時候,我們就好好善待他們吧!”
    聽完乾佑恩的話,秦木蘭放生痛哭起來,嘴裏輕輕念道:
    “為什麼會有土匪?”
    當秦木蘭將所有的錯誤歸結到這句話的時候,與其說是在責怪秦老大為匪的事,不如說在控訴著年代的動蕩。
    秦木蘭喝了點粥後,又睡下了。她的心口堵得慌,悶悶地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幕幕秦老大和她在一起的畫麵,她的眼淚也不停地流著。
    下午一兩點的光景,乾佑恩在自己的客房裏睡醒,他就急著來看秦木蘭。
    可是,一進門,屋裏空空的: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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