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宇安靜地站在店門外，他揉了揉有些濕掉的頭發，黑色的瞳孔靜靜地望著天空。“呐。馬上要聖誕節了。”
    甄喻心妖嬈地一笑，那黑色的睫毛膏在她的眼睛上粘著，被雨點打得有點模糊而肮髒。她不明白。不明白夏翊宇說的是什麼意思。“恩。是啊。”
    她心滿意足地笑笑，然後挽著夏翊宇的胳膊就往店裏走。“我們挑一挑禮物吧。對了。聖誕節我家裏開派對哦。翊宇哥哥要不要來啊~？”
    “嗯。隨便。”
    他把甄喻心從自己身上移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他從口袋裏拿出照片，雨點打在那照片上。照片旁用紅色的水筆寫著Kill。紅色的墨水和著雨水一點點滑下。
    他緩緩移動步子，然後向24街走去。記者和警察們蜂擁在那裏，把24街的路口圍得水泄不通。在人群的中央，那紅頭發的肥胖男生倒在地上，雪白的上宇校服上，隻有心髒處往外不停冒著血。那紅色的血液宛如盛開的薔薇，一點點融化在雨水裏。
    在這個充滿著繁華的彩光的地方，安靜地帶著它的罪惡流進地底。
    夏翊宇把那張照片燒成灰燼，然後不動聲色地把那黑乎乎的焦物丟進垃圾箱裏。他拐過24街拿出手機。
    “指定人已死亡。”
    “謝謝。你要的錢我已經打到卡裏了。”
    “我能要一個原因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那個混蛋。搶劫殺人放火強奸都幹過了！難道不應該死嗎？！他他媽的就是個人渣。卻偏偏找不到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的所作所為！”
    電話那頭的女人瘋狂地叫著，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
    夏翊宇望著天空。“嗯。是這樣啊。”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24街，那個醞釀著罪惡的地方，在城市繁華的燈光下帶著偽善的麵具，如果你沒有去過24街，你會像一個剛剛聽完“灰姑娘”的小孩一樣。天真地認為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美好。而真正的24街，就是那個將童話故事撕碎的地方，而且消聲滅跡。
    在那裏，每一步都有沉重而艱澀的呼吸聲。那裏的天空下，在你還來不及驚訝和恐懼的時候，帶著微笑，輕輕把死神的邀請函塞到你的手裏。用冰冷的槍口抵著你的太陽穴，卻用最美好的笑容親吻你的額頭。
    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被推進24街的地獄裏。
    *****
    顧紙陌揉揉有些紅腫的眼睛，她緊握著手機，指節泛出刺眼的青白色。她輕輕顫抖著，然後打夏翊宇的電話，再掛斷。她編輯了一些短信。又刪掉。
    顧紙陌眼神空洞地望著眼前，眼神卻找不到焦距。她就像被抽去了靈魂的線偶，坐在公園的凳子上，輕輕顫抖著。
    突然，她猛地站起。拿出耳機塞好，然後把音量開到最大。那些嘈雜的聲音在耳膜處瘋狂地碰撞。聽不清，在唱些什麼。
    她取下耳麥，然後把mp4塞進了垃圾桶。掉頭就走。
    昏暗的路燈下，那些塵埃安靜的漂浮著，地上被雨打的一片潮濕。顧紙陌吸吸鼻子，然後加快了腳步，往家裏走去。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呆呆地望著前方。
    夏翊宇站在路燈下，長長地睫毛留下一片好看的陰影。顧紙陌的指節微微收緊，然後緊緊攥成拳。
    她站在那裏，空氣中隻剩下一片讓人窒息的沉默。良久，她抬了抬頭，然後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從夏翊宇的麵前走過。
    一種清晰的疼痛快速而準確地從夏翊宇心裏掠過。
    ——顧紙陌。對不起。
    ——但是。顧紙陌。我愛你。你知道嗎？
    ——你不會知道的。也許永遠都不會了。我的到來對你來說就是災難。我隻是一個複仇者，僅僅是為了傷害你。
    顧紙陌固執地向前走著，一種溫熱的液體迅速在眼眶裏聚集，擴散。然後不動聲色地順著眼眶滑下，心裏掠過一陣清晰的刺痛。
    她就像一個小醜，被高高拋起後，下麵卻沒有人接住她。隻有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她努力彎起一個微笑。有些諷刺地想著。我失戀了嗎？嗬嗬。好像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