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白天和夜晚很安靜。
    和尚們念經的聲音出乎意料的讓他平靜，他從來沒有嚐試過這種方法，沒想到如此的見效。
    晚上睡的很好。
    或者，應該算的上是睡的很沉，沉到他到今天晚上才被吵醒。
    已經接近午夜，他醒了，挺在床上，眼睛睜著，看著床頂帳幔上的紋路回旋。
    他們誰派的無良刺客明目張膽的在他的屋頂上在打架。在他的屋頂上打架就算了，為什麼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當他是死的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下床，鞋子也不穿，走到門前，一腳踹開門，直走到中庭。
    半夜，月亮高掛天空，大盤子一樣，明晃晃的月光照下來，事物清晰可見，在他的屋頂上，兩個人，黑衣蒙麵，不算黑的夜裏隻見一片光影，以及，“嚓啦嚓啦”的劍器碰撞聲。
    “嚓啦嚓啦——”
    陰濕的地牢裏，光找不到縫隙來去，一排排人走出去，帶著手銬腳鏈的，麵目模糊，踉蹌而行，腳鐐拖著地，“嚓啦嚓啦”，火把上的光忽明忽暗，透過人的縫隙找到牆角，一個人攤在稻草裏，紙片一樣，衣服鬆鬆散散的掩著，長發粘連成條，遮住了臉，空氣裏充滿腥臭的味道，還混著隔夜的餿飯味道。隔壁是誰在圍捕老鼠，逼到了死角，掙紮著，尖利的腳趾劃著石壁，“吱噶吱嘎——”
    “吱噶吱嘎——”
    院子裏有藤樹，夜裏黑乎乎的一片，被清明的月光影印在粉壁上，放大了數倍，風吹的細微，在粉壁上反應的卻劇烈的，枝葉重疊，如巨大的蛇妖，掙紮著要掙脫。
    山上的風還算涼爽，他隻覺得身上粘膩，恨不得生生的把這皮囊剝下來。
    屋頂上的人正打在酣處，一招一式，你來我往，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在這山上，憑著這絕頂的武藝，都是在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主兒，卻被派了守著個木頭美人，真是鬱悶壞了，月黑風高，比試一下吧，也是為了增進技藝，更好的完成任務。剛開始還有些收斂，後來漸漸的膽子大了，江湖豪氣衝天，定要在這月圓之夜，屋頂之巔，一分勝負。
    “著！”
    “嘿！”
    比武盡興，嘴裏漸漸放開了，更添氣氛。
    他剛剛似乎是被夢魘住了，被這吆喝聲驚醒，茫然四顧。山上的份已經吹透了衣服，他又忘了穿鞋，地上石板的涼意慢慢從腳底傳上來，他的腦袋漸漸恢複清明，已經沒有怒氣，氣息平穩。
    身後的腳步很輕，他就立在中庭也不動，像沒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