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祁途(正文) 第十三章 破碎的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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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水雙手顫抖,好不容易才將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腦中一片空白的她根本顧不上關門,踩著三公分的黑色高跟鞋,直接衝向書房。
可能是跑的太急,在書房門口,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撐住門框,她穩住身形,跑到書桌後,蹲下。
“哢噠。”
清脆的開鎖聲從左側上鎖的抽屜上發出。
遊水用力拉開抽屜,那個裝有偵探調查報告的文件袋就靜靜的躺在裏麵。
她急急地拆開文件袋,因為太過用力,白色的封繩在她手中被拉斷,紙袋也被她撕開了好幾個小口子。
手伸入封口,遊水拿出大約有十幾張厚、被裝訂成冊的調查報告。
翻開封麵,封麵與第一頁之間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人……不是遊風……
不不,應該說……照片裏的人……才是遊風!
照片中的男子俊美如蘭,有一種仿若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空靈。
他的眉目清秀,輪廓纖細,像足了媽媽,而立體的五官則與爸爸如出一轍。
遊水的手覆上照片中人的眼睛。那雙微茶的淡淡眸色,是他們的父母都沒有的,卻是與她的一模一樣,猶如晶瑩的茶色玻璃彈珠。
那雙眼,是遊水至今看過的最清澈的一雙眼。像是穿透了紅塵的一切無常,像是摒除了世間的一切汙垢,幹淨到近乎不可思議,純粹到讓人心生憐惜。
這才是她的遊風,她的弟弟林遊風。
遊水跌坐在地上,明明是炎熱的夏日,她卻覺得周身異常的寒冷。
一字一字,一行一行,一頁一頁,她仔細地讀著調查報告。
淚水如開了閘一般無法停止,她亦任其肆意。
她真是蠢得可以,她怎麼會在相處了一個多月之後,還沒有發現這個“遊風”並不是她的弟弟呢。
意識漸漸回籠。
而這個“遊風”,其實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吧,也從她的言行中分析出她之所以找上他、是因為把他誤認為是她的弟弟……
所以他才為了報複她,而將她當成傻瓜一樣耍著玩嗎?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這個“遊風”就是祁亦威的兒子,那個也叫“遊風”的兒子。而她的弟弟遊風,竟然就在這個“遊風”的會所裏工作。
誰能想到呢。
偵探在報告裏說,遊風半年前開始在EX做公關,而他化名“遊風”,正是引起偵探注意的一點。
因難以置信而產生的迷茫從遊水的眼中一點點散去,接踵聚集而來的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壓製的怒火。
祁遊風……
遊水無聲的、在心中念出這三個字。
手表的指針指著八點十四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攢成拳,指甲深深刺進掌心。
可是,現在遊風又去了哪裏?他顯然已不在EX裏。
……祁遊風一定知道。
她單手支地,站起身的一瞬間腿有些發軟,她手扶著書桌的桌麵,緩了一緩,又快步離開了家。
電梯抵達一樓,她走到樓外,揚手招了taxi。
“司機,去XX路XXX號,就是EX私人會所。請開快一些。”
“好的。”司機踩下油門。
司機的技術很不錯,在道路上穿穿梭梭,半個小時不到就開到了EX。
當車停在EX門口的時候,遊水看到了停在門口的那輛她曾坐過的車——
那是祁遊風的車。
她的感覺告訴她,祁遊風就在車裏。
遊水踩著堅定的步伐徑直的走了過去。
在遊水所乘的taxi到EX門口之前,祁遊風已經在那裏很久了。
他旋風一般驅車來到EX,然後駐車,靜靜等待。
他知道,她一定會來。
透過跑車車頂的天窗,遊風凝望著今晚極其明媚的月色。
天窗的玻璃有一陣沒有清洗,上麵有幾道水漬風幹的斑駁痕跡。遊風透過天窗這樣望出去,昏黃的月亮仿佛被碎成了好幾瓣,破裂,觸目。
滿月,也是會破碎的啊。
祁遊風這樣想著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遊水。他打開駕駛座的門下車,麵無表情地看著遊水走至跟前。
她與他直麵對視著,兩人相隔不到半米。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的落下。
遊水這記耳光施盡了全身力氣,狠狠地打在祁遊風左臉。遊風的臉被打得向右微偏,縱使男人的承受力較好,他的臉上亦留下了深深的紅印,在街燈暈亮的夜色中也清晰可見。
他正過頭,凝視遊水。
她看著他的視線裏,有一簇簇火焰,那是劇烈燃燒著的怒火。那淡淡的茶褐色猶如被點燃一般沸騰,似是要將他吞噬。
“遊風在哪裏?”
她的聲音相較於平時要低很多,這是強行抑製著暴動情緒的結果。
她很生氣,很氣祁遊風如此玩弄她迫切尋找弟弟的感情,她也氣現在站在她麵前的他,眸靜如海。
祁遊風沒有說話,隻是從襯衫胸口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對折的紙片。
遊水一把抓過,展開。
上麵有一個英文寫著的地址,一個電話,以及一個名字。
DoctorCHEN?這是誰?遊水對字條上的人物有著疑問。
還沒有等她問,祁遊風就回答了她。
“你弟弟屬於精神創傷連續性失憶,我的朋友是這方麵的專家。就在你來EX入會的三天前,我把他送到我朋友在美國的治療所了,他正在接受封閉性治療,聽說進展不錯。”
遊水聽到這個意外的答案,眼神犀利地掃過祁遊風的臉,卻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任何波動的痕跡。
“為什麼。”
祁遊風聽她這麼問,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絲譏諷的笑。
“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當時我會有如此的善心。如果我知道他是你弟弟,我一定不會這麼做。”
遊水的呼吸緊了一緊。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雖然他這一個月對她的欺騙與戲耍讓她震怒不已,但他送遊風去接受治療這一點,還是值得感謝的。
他的這個回答,等於沒有回答。既然他不願意回答,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沒有興趣追問。
“我不會對你說謝謝。還有,再見。”
她轉身轉得毅然。這個動作裏,有著不可阻擋的決絕,仿佛是要將這一個多月來與他的關聯徹底的、永遠的拋在身後。
在她轉身離開的瞬間,祁遊風的眼睛裏終於有了波動。
他的眼深如海,可以風平浪靜,亦會波濤洶湧。
看到她如此冰冷的背影,他的隱忍終還是破功。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可恥嗎?”
身後,低沉的嗓音順著風飄進她的耳朵。
她停下腳步,但並有轉身。
“我並不覺得這份愛情是可恥的。隻是相愛而已,相愛是沒有罪的。況且……”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起來。
“況且,你的父親終究還是會回到家裏,回到你們身邊,不是嗎?你這個最後得到幸福的人,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得不到幸福的人?”
一陣燥熱的風襲來,將兩旁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厚重的風擦過遊風的麵頰,她的手指的力度留下痕跡的地方,因為夏風的橫掃,愈加引發出細悉悉索索的疼痛。
但如今,似乎並不隻有臉頰是疼痛的。他的左胸膛,心跳依舊,卻又有明顯的不同。
他,隻是單純的喜歡上了一個女人而已。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越走越遠,風裏殘留著她所擦香水的清爽香味。
在後來的兩年多時間裏,當時飄散在風中的香味,與她說到“得不到幸福”時聲音裏飽含的痛苦,都深深地刻在了祁遊風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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