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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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去植物園,有個花藝活動要您致辭,然後要去天皇的別墅監工。”
    玄間咳了兩聲後發出恭敬的聲音,遲遲未見長官出現,他不得不上樓提醒。
    “我馬上來。”
    淡淡回應,雨宮拉開紙門與玄間對望一眼,讓他先下樓在車上候著,臉上有明顯的疲憊,下巴長出了胡渣子,眉頭深鎖,任何人都察覺得出他今天的氣色有些異樣。
    “您一夜沒闔眼?”玄間鬥膽問著。
    雨宮的腳步停下來,瞪了一眼。
    “昨天要你多事?!”他還在責怪昨天擅自作主把華顏的命留下來一事。
    有些事痛快結束就罷了,最不痛快的是懸而未決。
    他一天的行程依照行事曆上一樁接一樁井然有序地進行,在植物園致辭時,主持人還特地花了三分鍾介紹雨宮的身份。
    底下的人一聽此人是天皇最喜歡的忘年之交時,都紛紛伸長了脖子想看得更仔細些。
    待雨宮一上台代替天皇念出一段稿子時,台下不約而同發出了讚譽有加的聲音。
    “真是一表人才啊!”一名身份高貴的婦女身著和服眼珠子緊盯著不放,簡直是要把人都吞入肚裏了。
    雨宮長年在寺廟中深居簡出,再加上住持也就是他的父親不讓他太招搖,即使在寺廟,他的行動比一般人都還要嚴謹,難得對外露麵。這情形在從軍之後也是如此,他深諳父親的教誨,凡事別太出風頭,低調行事,以免辱了天皇的名聲。
    但今天是一場公開的花藝博覽會,平民都可以參加,上午的開幕典禮結束後他還要趕去另一個行程。目前,他還是一名軍人。
    有人上前和他打招呼,這人他熟悉得很,是和他水火不容的死對頭,齊藤真一。
    齊藤在他臨上車前主動走過來和他寒暄,態度從容優雅,不知是四周的環境被妝點成了花海之故,他今天的麵容多了一絲笑容,卻是有些肅殺的冷靜。
    “好久不見了,慶太。”齊藤叫著雨宮的名字。
    雨宮倒不領情,反而提醒他:“你還是叫我雨宮吧,我們還沒熟到這種地步。”
    “真是好巧,咱們倆又一起榮升為上校,我跟你還真是有緣。”齊藤高挺的站姿似一株鬆竹,後方還有一名隨侍緊跟著。帽沿下的眉骨高聳,齊藤也是一名佼佼不群的菁英。
    “如果沒事,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雨宮壓低了話,邁開了一步。
    “等等,我從現在起負責市役所的犯人審問口供,雨宮先生昨天送來的那個人,難道你沒興趣知道他的情形?”齊藤把話說開了。
    昨日他甫接任新職,第一個報到日,在巡視牢房時發現了身穿破衣的華顏,後來一問才知是玄間送來稱說是亂黨的餘孽。人既然送進去,就必須處理掉,他好奇的,是華顏和雨宮的關係。
    他派個手下前去牢房提問華顏,問的都是有關亂黨的事,但他一看就不是什麼亂黨,雨宮此舉分明是想讓華顏枉死。
    枉死總該有枉死的理由,這也是他主動靠過來和這個他也水火不容的人交談的目的。
    更奇怪的,他的手下一提到雨宮的名字時,華嚴身子開始顫栗發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此,後來要問的事兒全都停問了。
    現在,他看著雨宮的眼睛有兩團怒火微微升起。
    “那名叫華顏的人精神狀況不佳,在槍決前,我想聽聽事實的真相。”齊藤緩和了語氣,他並不想在人來人往中發生衝撞。
    雨宮斂起了怒意,手勢往後一擺:“玄間,去把人帶出來。”
    齊藤料不到雨宮居然敢和他當場對幹,話衝口而出:“你果真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雨宮一昂首,眼神更尖利挑釁:“我從來心中隻有天皇,你算什麼東西!”他手一招讓玄間去開車,甩開齊藤徑自往車子走去。
    後麵追了上來,虎豹相鬥的場子又展開了。
    “你要在我的地盤放肆?”齊藤挑明了說。
    “我的屬下昨天抓錯人,該把人保出來,我雨宮慶太親自去保,你也敢擋!”這方的氣焰因為死對頭的出現而誰也不讓誰。
    任誰都了解雨宮是故意和齊藤作對的。
    撇下一心想質問他的齊藤,雨宮大搖大擺上了車,吩咐不去工地監工了,繞到市役所保人。
    “我今天不在你的地盤上放膽一次,我就不叫雨宮慶太!”他喃喃自語。
    監獄內的氣味十分難聞,二、三十位犯人關在一間不寬的房內,無淋浴設施,更無可以躺臥的位置,每一個人都縮著身體坐著或側躺著,其中不乏體弱染病或遭用刑身體受傷的人。
    華顏也在其中。
    他昨天在船上遇見玄間後就不省人事,醒了才發現自己已經困在監獄裏,昨晚又被叫去問話,他沒被用刑也沒被毒打,獄方人員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後就放他回來了。
    牢房很小,他唯一能活動的隻有轉動上半身,但這裏的空氣很糟糕,他都快嘔吐了。
    在他左手邊的人身上還有槍傷,嗚咽了一整晚,他徹夜未眠,擔心自己恐怕無法活著回去了。
    不明白自己究竟碰上了什麼麻煩事,好像從他一下船到台灣後就衰事連連,他想拜托人帶個口信,可每個被捉進來的人幾乎都確信自己將是下一個亡命之徒,他悶悶地吐了一口氣。
    牆很髒,卻留了一些前人的血書。
    他看了一整天的血書,斑斑點點的血字看了心驚膽顫,此地宛如人間煉獄,他的心情已經絕望到了穀底。
    從昨天開始就未進食,他的動作很慢,食物被前麵的人搶個精光,有個好心的人分了一杯水給他。
    他不甘心。
    明明什麼事都沒做,為何要受人擺布?
    都怪那個叫雨宮慶太的人。
    若非是他,今天怎會被困在這裏逃不出生門!
    他攢緊了雙拳,心中恨意陡生。
    “誰是華顏?出來!”
    門外獄卒放聲大喊,沿著走廊一間一間問。
    他抬起頭往門外看,輪到我要被槍決了嗎?
    獄卒停下來看了看,無人應答,又往前方問去。跟在後麵的人發出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某人特有的足罄音,清脆,響亮,有秩序。
    忽地,靴音停下不動了,站在外頭朝人擠人的角落直視。
    “在這裏。”雨宮朝前方帶路的獄方人員一喊,下令開門。
    鑰匙一轉,鐵門拉開後,獄卒提槍朝這裏不客氣地大喝:“誰是華顏,給我出來!”
    雨宮一眼就撞見了那靈氣逼人的眸子,那身子縮成了小小一團,似被嚇壞了。
    他上前擠進牢內,走向最內的牆角將人拉出來。
    握住的手骨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任他拉著,就這樣不吭一聲帶上了車。
    他讓少年坐在後座,上車後,那身子還冷顫顫地發抖,這一身薄衣如何禦寒?
    “玄間,把人送回我那兒去。”
    他說話時,露出今天難得的爽朗。
    少年沉默無語,手放在膝上,眼睛望向窗外,特意躲開雨宮的視線。
    望著少年的後腦勺,雨宮伸出手輕輕拉住他那柔弱無骨的手掌,對方卻不讓他碰,縮回的剎那,雨宮動作硬是快了一步,穩穩按住他的手背,然後輕輕用粗大的手掌包覆,拉向自己的右膝。
    一路上,他就這麼握著對方的手不放。
    少年終於把頭轉過來,瞪眼。
    雨宮嘴角微翹,揶揄著:“怎麼,又這樣瞪我?”
    大掌手心故意縮緊,少年痛苦得連番皺眉,更急忙把手伸回去。隻見雨宮愈施力愈覺得真實,他把對方的手掌抓得更緊密了。
    少年的右手覆了上來想扳開對方,但雨宮是何等人也,自不量力的結果是他兩隻手反而被緊握在一起,連頭也被迫轉過來。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樣是不可能的嗎?”他說了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向對方表明自己的能力。
    華顏抿了抿嘴,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要我怎麼做才會放我走?”
    雨宮安靜了片刻,低低說:“我在台灣這段期間,你就在這裏陪我說說話。”
    “我能相信你嗎?”少年的眼神純白如水。
    雨宮望著那雙眼睛怔了一秒,自嘲地回了句。
    “我不是壞人,隻是我們的立場不同,如果你讓自己放輕鬆點,我不會為難你。”
    之後,倆人沒再說話,將人送入府宅後,雨宮囑咐了一些士兵嚴加看管後又出門辦事去了。
    雨宮向士兵下令的話一字不漏地竄入華顏耳中,“你們誰把人弄丟了,就拿自己的命來還。”那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讓他明白被他牽連的人有多倒黴。
    華顏又回到先前的房間,那是位於二樓後方很隱密的客房,隔壁就是雨宮的寢室。
    二樓有一間公共浴室,他獨自洗了一個熱騰騰的澡,換上衣櫥裏的冬衣,感覺渾身發熱,額上冒汗,他匆匆吃了一碗廚房端上來的白飯,配了幾道精致可口的秋刀魚和醬菜,身體骨頭發酸,可能是感冒了。
    漸漸地,意識愈來愈混沌,他躺在和室的榻榻米上蓋了一條被子,難過地流下一滴眼淚。
    雨宮直到深夜才回來。他一進門連軍服都還沒有卸便闖入隔壁的客房,確定人確實還在便舒了一口氣。
    他拉拉被子替他蓋好,動作很溫柔。
    少年的臉上還有淚痕,他提起大掌輕輕抹幹那淚漬。
    額頭怎麼這麼燙?
    察覺不對勁,雨宮再度摸摸自己的額頭確認,旋即不發出聲音安靜地下樓,要他們快點叫醫生來。
    再次回房時卻是急躁的腳步,動作也不再小心翼翼了,他拍著少年的臉頰想把他搖醒。
    華顏極不舒服地醒來,眼神幾乎無法對焦。
    “你不舒服嗎?你生病了怎麼不說?”這端的語氣十分驚慌失措。
    是雨宮嗎?他何時變得這麼有人性?
    眼一閉,他陷入了深度昏迷,任憑雨宮怎麼搖晃他的身體都叫不醒。
    醫生是從日本跟隨軍隊派來的,雨宮很信任的一名老醫師,精通中西醫。
    少年有一張俊美的臉龐,睡相絕逸出塵,即使在病中那泛紅的病身也是別有韻味,醫生開了幾帖藥,主要是治氣血不足以及傷風的藥。
    醫生對雨宮的印象一直是冷靜的高自製能力者,對雨宮的禪定功夫十分佩服,但他今天首度見到心急的雨宮時還以為是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了。
    不過是個小症狀。
    早春的氣溫難免讓人受點風寒,這,雨宮應該思空見慣的才是啊。
    他替雨宮多用了一份心,主要還是因為雨宮要他保證用了藥之後少年的病情會好轉。
    他又開了幾帖食補的方子,打了一針退燒,說明了那少年的體質不是武打出身,禁不起熬。
    禁不起熬的身體最近頻頻出事,倒下了。
    至於原因是什麼,醫生隻簡單說是煩事攻心。
    雨宮自然明白是哪些煩事,他自己也因少年的出現而心煩。
    那幾日,雨宮每每忙到半夜才回家,卻都是直入少年的房間,一連三天。
    第四天,少年坐在床鋪上眼睛直勾著他。深黑的波動含著三分病後的迷離,慵懶的上身倚著牆,正隨手塗鴉著。雨宮突如其來闖入,他身子一縮,撤下手中的紙筆躲進被子裏。
    他不明白這個日本人的行為,他隻是一味地抗拒。
    雨宮趨近他身前,盤坐在少年身邊,看見少年無處可藏的窘迫,還有他方才迅速的動作,明顯是在避他。
    想避他卻又避不了。
    這就是少年對自己的感受嗎?
    雨宮把手伸進被子裏,按住對方的肩頭,上身往前一俯,唇瓣貼向少年的臉頰,細細的吻落在眉頭上,又慢慢往下滑,落在少年的檀口上。四唇相交,他深深探入對方的內壁,吸吮他的唾液,吞噬他所有的反應。
    少年雙手排拒著,強力推開,但雨宮的身體健壯地似一匹馬,他奮力抵抗最後還是放棄了,隻能任憑雨宮的唇舌在他嘴裏打轉。
    慢慢地,雨宮的舌頭侵入少年的舌上翻騰又翻騰,一點又一點進入少年舌內的世界,勾起對方生嫩的舌尖,纏繞又纏繞。
    雙唇jiao纏了很久,少年被放開之後氣喘噓噓,又立刻被火熱的唇奪下。雨宮不斷在他的舌內放肆纏綿,輕輕啄,輕輕咬,動作很溫柔,彷佛永遠都不夠似地,他亟需一個少年的回應,數日心神不寧,他望著少年俊俏的鼻尖,彼此的氣息都噴在對方鼻上。
    少年還在抗拒,猛地一推,滾向榻榻米的另一端。
    好不容易匍匐地爬起身,回轉過來,隻見雨宮已經在瞬間將他壓在榻榻米上,牢牢將他禁製在身下。
    少年的臉色頓時發白,想起了更早之前雨宮對他身體的侵犯,不由得大喊了一聲:“放開我!”
    雨宮睜圓了眼,淡淡說了句:“你別怕我,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下一秒,少年的唇又被襲走,雨宮的身子往下一壓,少年就完完全全不能動了。
    那一整晚,雨宮的深吻從沒停止,直到少年在愈來愈輕柔的碎吻下睡著了,他才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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