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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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公主聽到了一組談話,讓她震驚的一組談話,可是當她木然地扭過頭,一柄雪亮的冰淩劍已架上她的脖頸。
“你可知道我們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異楓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複雜表情。
“你與誰?公主麼?”索婭問道。
異楓點頭,他撫著胸膛上的傷疤,眼中露出溫柔的光芒。“那個時候,我們初識不久,周圍下著大雪,可是我們迷了路。我們就沿河而上,來辨別方向,於是發現了這個山,這個瀑布。”
“那你們怎麼知道這開啟的機關?”
異楓眯起眼,望著外邊的大雪,露出調皮的笑容:“這是我們的秘密!”
突然,地麵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四周水簾般的障壁也受到了震蕩,好像隨時要破掉。
地上的伏著的雪狼驀地立起,異楓收斂了笑容,抬起頭,望著懸浮的雷諾,劍眉簇成了一個結。
那裏,雷諾地下支撐的土地已支離破碎。
這個世界最令人恐懼的災難,就要降臨。
雪狼自瀑布中衝出的一霎那,山體整個晃動了起來,紛多的石頭碎屑泥土自頂上隆隆滾下,落在不凍河中激起三丈的血色浪花。
雪狼後退了兩步,拍下的河水正巧落在它的麵前。而與此同時,巨大的瀑布淅淅瀝瀝,最後竟成為三三兩兩的水柱,如同一塊平整的朱綢被利刃戳了好多道口子。
水的濕氣迎麵撲來,索婭望著破碎的兩隻石鷹,心中一片冰涼。
是的,該來的,最後還是來了。
她想起來八年前那一個晚上,雲崖頂上清冷而幽靜。父親一身白雪,鄭重地對她說:“雷諾,快要滅亡了,而雷諾滅亡的時候,雪域也將不複存在。”他說:“索婭,你要好好活著,雪域的災難之前,是血石的災難。”
而血石的災難,也是雲羅的災難。
天空中一隻鳳鳥飛過,盤旋了一周,卻直衝下來。
它什麼也沒帶來,隻帶來了一片紅綢。
紅色的河水,紅色的鳥兒,紅色的綢緞,異楓將它攥在手心,黑色的瞳孔居然也變成了紅色。
“索婭,我要去觀星宮一趟。”
索婭看著那鳳鳥,緩緩說道:“我也去。”她轉過身,眼中多了一個晶瑩的東西。
既然這個世界都要不複存在了,我還要顧慮著什麼?
天上的鳳鳥多了起來,靈力障已經越來越薄弱。
這裏離觀星宮有很遠的距離,但是他們半天的時間便已趕到。
雪域的傍晚,有著最美麗的夕陽,這片廣袤的平原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變換了一種顏色,卻愈發地嫵媚與妖豔。
雪池,這個曾經索婭被押過的地方,此刻又一次呈現在了眼前。
一圈的幻靈師突然被天上貫下的一股強大的靈力擊中了胸膛,紛紛倒了下去。
異楓幾乎是在鳳鳥未及地的時候跳下來的,可是當他邁步時,腳上卻似有千斤的重量。他想的是飛奔,可居然一步都走不過去。
“她在等你。”索婭下來說。
前邊雪池上邊靜靜地飄著雪花。
異楓終於跑了過去,進入了雪池,倏地沒了蹤影。
索婭在後邊,緩緩地,也走了進去。她知道裏邊一定被布下了重重的陷阱,可是異楓不怕,她也不怕。
這雪池的盡頭,便是寒宮。
此時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他們兩個。
索婭將手合上,一股透明的蒸汽從指間騰出,轉眼間便彌漫了整座雪池。雪池好像置身在迷霧中間,四處變得朦朦朧朧。這是雪域香霧,聞到了便暫時聽不見也看不見。
繞過雪池中的彎彎的道路,如同已經經曆了幾百年。雪池有著徹骨的寒冷,即使在雪域生活慣的人,也難以忍受這裏的溫度。
索婭回頭看身後的異楓,他凍得臉色蒼白,卻沒有一點表情。
雪狼隨著主人粗重地喘著氣,似乎還可以聽見它牙齒打顫的聲音。
四周晶瑩的冰牆上匍匐著這裏獨有的紅蜘蛛,它們一旦問到血的味道,便會一擁而上。雪池中間的靈力高強的幻靈師,曾在殘酷的刑罰中得以保命,卻在它們口下難以脫身。
那在戰場中威嚴颯爽的公主,居然也會被鎖在這個地方。
異楓默默地掃過冰牆內的人。紅色的影子卻始終沒有出現。
她一定在這裏,不會錯的。那片紅色的絲綢,是她的信號。曾經她們約定過的信號。
災難紅絲,安好紅蓮。
他手中有一片紅蓮,是公主送予他的。那是她最後的一個禮物,也是她與他反目成仇的見證。
她對他說:“我會過的很好。我會努力地活下去,然後,親手要了你的性命。”
可他不知道紅蓮在雪域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告訴他。
索婭停下了腳步。前方,那個最大的冰牆後邊,便是一身火紅的公主。
她知道他們要來,早早便等在了這裏。
索婭俯身跪下去。
公主看著異楓好久,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你讓我們來,有什麼事麼?”異楓終於開口道。
公主臉上沒有表情。她走到冰牆邊,然後對仍舊跪著的索婭說:
“索婭。你來,帶戈碩走。寒宮雖然冰封人上千年,卻不會取人性命。你帶他走吧。”
這句話如同一聲炸雷,把索婭的思緒全擊到這裏。
“為什麼?”索婭驚訝地問。戈碩是雪域的罪人,以公主的身份,斷不可這樣下命令。
“你走便是了。帶他離開,不要回來。戈碩沒有錯,錯的是我們,是雪域的王族。離開雪域,離開雷諾,到這個世界的邊境上去,直到沒人發現你們。”
索婭卻不懂,她隻是問:“公主,為什麼。”
“索婭,”公主俯身與索婭齊高,“我們都誤會了。戈碩是雷諾的人,可是他不是與雪域為敵的人,真正的人,是。。。。。。”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通過長長的冰道傳了過來,清晰得好像就在耳邊。公主停下來,站直身體。
“索婭,你先走吧。到寒宮帶上戈碩。”她說的是索婭,麵對的卻是異楓。
異楓從始到終,站在那裏一句話沒說,也一步都未移動。
“公主。。”索婭站起來,手中的靈力猛地彙聚出光。
“走!”公主聲音不容抗拒。
索婭愣了一下,然後手上的光消失了。
她咬了下嘴唇,轉身飛奔。她此時此刻腦中隻有大片的空白。身體不是她的,腦子不是她的。有一種力量讓她向前不停地奔跑,一個潛在的信念驅使她不能回頭。隻有腳下窸窸窣窣的冰碎掉的聲音提醒她這是雪池,而前方那片冰氣環繞的地方,就是寒宮。
身後是公主輕輕地歎息,她如同自言自語,又如同在和異楓說話:
“索婭,不要像我們。”
公主看著索婭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回過頭來,異楓正默默地看著她。
“幻音,我帶你出去。”
幻音,是公主的名諱。
公主微微一笑:“你打不開這冰牆的。”
“不,以前的我打不開,現在可以。”
他打開隨身的一個金色的葫蘆,將裏邊溫熱的液體倒在手心,隨後手按在了厚厚的冰牆上。
一陣白色的水汽蒸騰起來,異楓手迅速移動,在這堅固的牆上硬生生溶出一道門來。
“你知道你救我出去,我會對你做什麼?”公主沒有移動。她冷豔的麵龐在冰牆反照的靈力光下卻陰暗得可怕。
異楓收起了靈力。他對她笑道:“知道。”
“那你還來救我出去。”
“那是我們的事,而現在,是你的事。”異楓抽出肩上的箭。
伴著輕嘯的風聲,那支箭帶著白影穿透了最先到來的一個人的身體。在他倒下的一刹那,雪狼迅捷的身軀一躍而過。
公主一手攥住雪狼厚實的長毛,一手揮出了道道的白光,成隊的幻靈師在這一擊之下躲閃不及,給兩人騰開了一條小路。
雪狼尖吼一聲,身體已竄出了雪池的大門。
外邊風雪迷茫了天地,而太陽卻沒有被遮蓋,整個世界光彩盎然。
雪狼沒有停下,依然奔騰在風雪中間。公主紅色的衣擺向後飄起。雪花涼涼的,有些痛的吹到臉上。風雪雖大,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那一輪紅日,似乎將所有的溫暖與光線都散予了這兩個人身上,他們好像沐浴在金光中,得到了上天的祝福。
公主突然感覺到這個情景似曾相識。也是這個天氣,也是這個場景。異楓的手與她相握,他們騎著這雪狼,飛躍過了整個雪域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