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麼？就這樣！？”
    “就這樣。”鳴霄平靜的回答。
    “那談判就這樣結束了？！”
    “是的。除非公主殿下還覺得有問題。”
    若不是除了鳴霄外，尚有凝萼和踏影在場，玥芙瑤早就掀翻桌子跳起來了！
    納蘭家族竟然無條件答應在與柔刹的對抗時在器械上助大厲一臂之力！？
    這怎麼可能！？
    好吧，其實也不能算無條件……
    玥芙瑤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不過那唯一的條件真的不能算條件……
    ——“大厲不得幹涉納蘭家族的任何事物，納蘭家族也不承認自己隸屬大厲。”
    鳴霄如是說。
    簡單的說就是：納蘭家族除了沒事送一些奇形怪狀的武器給大厲外，一切維持原狀。
    此話聽起來頗有點自立為王的感覺。
    可是究其根底，納蘭家不是一直沒有明確自己的立場嗎？
    如今竟然應允聯手大厲，
    那自然也就不會是倒向柔刹一邊了吧？
    這個結果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本以為，納蘭家上次在朝貢大典上態度不甚明確，今日隻怕要刁難獨木難撐的玥芙瑤了。
    如此一來，卻是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納蘭氏既然願助我大厲抗敵，
    那是否隸屬大厲，就根本不算問題了。
    芙瑤公主甚至有些怨念——
    本來她已經屏退左右，做好私自定下某些“不平等條約”的準備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
    思考再三，玥芙瑤還是不相信這種運氣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她執意問個清楚。
    鳴霄卻隻是笑著搖搖頭。“如今我們有如此誠意，公主反倒不敢相信了？難道還要我們開出什麼其他條件不成？”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玥芙瑤急得忙擺手，也顧不得公主不公主的了。
    “我的意思是，你們這麼——這麼有誠意，我們反倒不好意思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聾子啞巴幹脆用比劃。
    這是玥芙瑤一直以來所信奉的生存之道。
    “其實公主無須多心，我們不跟柔刹合作，自然有我們的道理。”鳴霄淺笑道，“先師的話，我等絕對不會違背。”
    “四哥……”凝萼突然輕喚一聲，製止了鳴霄的話。
    顯然，她覺得鳴霄說得有點多了。
    而鳴霄卻隻是對她點點頭。
    雖斷定他們有事情沒說，但還來不及質疑，芙瑤公主的注意力就已經被凝萼吸引了過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凝萼開口說話！
    猶如風鈴般清脆而幽婉的聲音，雖然不魅，卻絲絲扣人心弦。
    這已是第二次見麵，但每次主要在交涉的都是鳴霄，踏影隻是偶爾向鳴霄表示下自己的不屑；而這個凝萼，更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靜得如一株深穀仙姝。
    目喧囂凡塵如無物。
    若不是這一聲“四哥”，芙瑤公主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你們為何不跟柔刹合作，莫非他們得罪了你們不成？”回過神，該問的還是要問，免得被人家下了套子自己還拚了命地往裏鑽。
    她問得輕描淡寫，似乎隻是隨口一提。
    其實她並不期待鳴霄會回答這個問題。
    通過接觸，她發現這位看起溫文爾雅的公子，總能牽著對方，將所有問題一帶而過。
    談笑風生間，縱雷霆霹靂亦能瞬化於無形。
    隻是沒有想到，鳴霄竟遲疑了一下。
    “公主殿下……”他緩緩道，“其實，有些話，告訴公主殿下倒也無妨，但還請殿下隻當笑話聽聽，切莫引以為意……”
    玥芙瑤愣了一下。
    “先生請講……”
    鳴霄點點頭。
    這一次，就連踏浪也沒有開聲阻撓。
    最後開口的竟然是凝萼：
    “家師遺訓：若有一天大厲和柔刹兵戎相見，納蘭氏所有弟子萬不能站在柔刹一邊，助紂為虐。”
    “遺訓？”玥芙瑤隻覺腦中“轟”的一聲——
    “納蘭前輩已經……”
    “還請公主保密。”鳴霄略一施禮。
    難以置信。
    一代梟雄，終也是歸化塵土……
    緩了緩神，玥芙瑤迅速平整了自己的情緒。
    雖然惋惜，卻不能過分表露。
    這是多年的戰場、朝堂和宮廷教給她的。
    “——先生為何如實相告？”她歎了一口氣，“其實，就算納蘭氏不幫柔刹，也不用助我大厲的。”
    “受人所托。”凝萼淡然。
    “誰？”玥芙瑤立馬追問。
    “公主殿下，”鳴霄苦笑，“這件事，我們隻能說這麼多，其他的無可奉告。我們對公主坦誠相待，隻是想讓公主知道我們有絕對的誠意；但還請公主切莫張揚，否則，納蘭家隻怕自身難保。”
    鳴霄眼中，自有一種放手一搏的決心。
    玥芙瑤知道，納蘭家能對一個皇室公主告知家師仙逝此等大事，實在已是太大的信任。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如此信任她，也不想逼他們說。
    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
    “先生請放心。”玥芙瑤起身，鄭重施禮。
    “三位先生信任，以誠相待，玥芙瑤自當保密。玥芙瑤不是江湖中人，但多少知道，納蘭慕前輩仙逝一事對武林來說事關重大，自當緘口。此話一出，江湖必又掀起一波巨浪，到時天下動蕩，危及朝堂，實在是玥芙瑤萬不想見到的。”
    “如此甚好。”鳴霄點點頭，“那我等便告退了。”
    “先生留步——”
    行至門口，玥芙瑤叫住了他們。
    “雖然不知你們是受誰之托——”玥芙瑤走到他們麵前，“三位先生，隻替玥芙瑤謝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