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三十九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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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東頭有一個園子,園子裏遍種月桂,因此得名月桂園。隨著天上的月亮一天一天地漲滿,月桂的香氣漸漸地隨著清風漫灑遍整個太子府。當太子府的月桂清香越來越濃時,便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慕容家自武力奪得帝位到如今,已易了三代君主,長期安穩的生活使得後來的皇帝漸漸地文雅起來。而中秋,賞潔月、品桂花酒、撫琴吟詩,遍嚐文人墨客的優雅行徑,因此也越來越得到大曆朝的君民的重視。
卻說月桂園的香氣才開始飄散時,太子府的下人們便早早地忙開了。將陳年收藏的桂花酒從酒窖裏拿出來;將月桂園的賞月亭細細整理、修葺;製作各種糕點、點心……隻等到了中秋這一日,討得主子歡心。
中秋佳節終於在大家的期盼中到來了。
這日,子衿剛睜眼,便見小蓮抱著一件粉黃的宮裝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姑娘,殿下讓您今兒晚上穿這件衣裳。”
子衿猶疑地皺了皺眉,拈起那衣服瞧了瞧,那是一件粉黃的素軟緞衣裳,有著隱隱的暗花,看起來既不顯得單調,又不失了素淨。
“姑娘,殿下今年也重視起這中秋節了,還給府裏每一個人,都做了新衣裳呢!”小蓮掩拭不住心裏的興奮。雖然平日裏太子府的月錢不少,即使是下人們也能穿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更好,但這次畢竟是太子親自賞的衣裳,自然意義更不同一些。
子衿鬆了口氣,兀自洗漱完畢便往天墨閣服侍慕容奕洗漱、更衣。
臨到上朝前,慕容奕喚住子衿,淡笑著問:“衣裳看到了吧?”
“是。多謝你。”
慕容奕臉色沉了下來,仿佛剛剛的笑容是子衿的錯覺,聲音也冷了些:“今天我會晚些回來。你要等我,咱們一道兒去月桂園賞月。”
還未等子衿答話,他便大步邁了出去,隻留下子衿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這是子衿進京後的第一個中秋,也是沒有悠揚陪伴的第一個中秋。子衿本想獨自一人窩在翠竹軒的小屋裏,想念著悠揚溫潤的臉龐、溫暖如春的笑容。唉,也不知悠揚是否也會想念自己?他還記不記得他曾對她的許下的諾言?他是不是會跟許仕生家的千金一起月下吟詩品酒……
他溫暖的笑容再也不會隻屬於自己了。
子衿黯然地緩步而行。忽然,隱隱幾聲嚶嚶的哭聲傳進了她的耳朵。子衿收了神思,抬眼望處,自己竟已轉到了來儀閣外。她循著聲音往門裏瞅了瞅,卻見西北角那棵高大的梧桐下,一個身姿婀娜的粉裳女子正伏在一個墨衣男子胸口。
那墨衣男子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目光專注地望著她,並不出言。
半晌,那女子止了哭,推了那墨衣男子一下,嬌叱一聲:“你還不下去?!”
那男子似乎料到了她的表現,腳步穩穩地立著,平靜地瞅了她一眼,沉聲道:“哭過一陣,可好受些了?”
子衿聽聞這兩人的聲音,不由得一驚——是王如儀和心祈!
她慌忙轉身離開。
剛走到翠竹軒前的那櫳竹林前,一個墨色的身影便閃了出來:“子衿。”
子衿抬眼,淡淡地應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剛剛,你都看到了?”
子衿點頭。
“求你幫幫太子妃吧……”心祈低下了頭,手握了握拳,聲音很是急切。
“我?幫她?”子衿詫異地笑了笑,“我拿什麼幫她?”
“自太子妃入府以來,太子到來儀閣的次數隻那麼寥寥幾次。今日是中秋佳節,連府裏的下人,太子都給賞了衣裳。可是,太子妃卻連一聲問候也沒等到。所以,太子妃非常傷心。在太子府,她傷心,連個訴說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找我……子衿,如今這太子府裏,唯有你見太子的機會多,你就幫幫太子妃吧,她真的……很可憐……”
子衿心裏一揪,她心疼王如儀。她略略沉吟了一下,抬頭望向心祈:“我這就去拜見娘娘。”
心祈會意,感激地衝著子衿作了一揖,便飄然而去。子衿也扭身折回來儀閣。王如儀見了她,倒著實發了一回愣:“子衿?她來做什麼?來看我笑話麼?”
待回過神來,望著子衿平靜美麗的容顏,王如儀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處在了一種應戰狀態。她故意高揚下巴,嘴角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子衿。
子衿淡然一笑,施了禮:“娘娘,太子殿下原本讓我替他邀娘娘今兒晚上到月桂園去賞月的,我竟忘記了。都是我不好,請娘娘責罰!”
王如儀愣了一愣,全身的神經突地一鬆,輕歎一聲,將她扶了起來:“子衿,你就別騙我了。我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我自己知道……”
子衿抬眼望見王如儀的笑,是那般苦楚,那般無奈,竟啞然無語。
“不過,還是謝謝你。”王如儀從坐位上走近了她,攜起她的手,拉她坐下,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犀利地瞅向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心底似的。
子衿暗自輕歎,並不理會,隻溫言勸慰:“今兒是中秋,您是太子妃,理應與太子殿下一起賞月品酒。您準備準備,我定想法兒讓太子今晚到來儀閣來。”
王如儀眼底深處又燃起一絲希望的亮光。她激動地握住子衿的手:“你果真願意幫我?果真不記恨我以前待你的種種?!”
子衿淡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再施一禮:“娘娘若無其它吩咐,我便告退了。”
王如儀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背影。
“有她幫你,今日慕容奕定會來的,你就安心地準備吧。”心祈不知何時已立在了她的跟前。
“心祈,她果真有那般好心?”
“她是個善良的女子。”
王如儀似夢囈似的喃喃道:“連你都這般讚她,看來,她果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你不必如此提防她,她不會與你爭的。”心祈望著眼前失神的女子,心裏一疼,悶悶地說了這句後,便隱逸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