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子衿走進來儀閣的正廳，便見王如儀神色黯然地坐在那兒出神。
    “來了。”聽到聲音，王如儀抬起頭，聲音已然恢複平靜，“太子殿下習慣了子衿姑娘的侍候，我這兒的人，竟是侍候不來了。”
    子衿不預與她爭論，便直截了當地問：“還請娘娘帶路。”
    “隨我來吧。”
    子衿隨著王如儀來到房間，便見慕容奕渾身是汗，發絲散亂，有幾絲汗濕的黑發緊緊地貼在兩頰，看上去更是邪魅萬分。他的嘴唇已是被咬出了血，雙眼迷離。子衿不由得疑惑萬分，扭頭望向王如儀：“殿下到底是怎麼了？”
    “我給他下了醉生夢死。”王如儀被子衿盯得有一絲慌亂，卻故作鎮靜地攤了攤手。
    子衿一愣，醉生夢死，她聽過這個名字，在姨娘的《百毒手劄》裏有過記載的。她知道這個藥的惡毒之處在於，它是無藥可解的，隻能選擇與人交合方能解得此毒。因此她更是渾身一顫，死死地盯著王如儀。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眼前這個弱柳扶風的千金小姐用這麼惡毒的藥來對付慕容奕。
    她正想著，王如儀卻緩緩扭身步出了屋子，順手還將房門輕輕掩上。
    子衿歎了口氣，走至床前，用手撫了撫慕容奕的額。她手心沁涼的溫度讓慕容奕感覺到舒適，不由得輕吟一聲。
    然而，很快，慕容奕掙紮著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子衿的臉時，狠狠地推開了她，冷冷道：“你來幹什麼？出去！”
    子衿不語，隻是緩緩地收了手，踱到屋裏的圓桌前，愣愣地坐了下來。半晌，她望向床上痛苦不堪的慕容奕。她咬了咬牙，緩緩踱至床邊，解開了自己的衣裳，躺在了慕容奕身邊。
    她側身，伸手抱住了慕容奕。她的身子是那樣柔軟，那樣芬芳，那樣沁涼，這讓慕容奕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他翻身上來，他的唇壓住了她的……
    唇舌交纏之間，一滴清淚從子衿的眼角滑落於枕跡——
    悠揚，這是你要的麼？
    子衿醒時，慕容奕已經穿好了衣裳，坐在床邊細細地盯著她看。見她醒過來，他勾了勾唇角：“醒了？”
    子衿想起昨晚的種種，神色頗有些不自然，隻默默地拉了拉身上的錦被。
    “想吃什麼？”
    子衿扭頭向裏，仍是不語。
    “那便起來吧。我已讓人做了小米粥，你一起用些。”
    子衿突然坐起了身子，急切地說：“我不想吃。我要回翠竹軒！”
    慕容奕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子衿已經係好了衣裳，胡亂理了理發絲，便快步走出了來儀閣。
    慕容奕愣愣地望著子衿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苦笑了一聲。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盡管她能夠舍身救他，但悠揚一定還是她心裏唯一的那個人。當日選秀時，他先看過了名冊，見到了子衿的名字，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便是自己所認識的子衿。然而，在眾多的秀女中，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確是子衿，是他認識的子衿，是與悠揚青梅竹馬的子衿。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進京來選秀，但他知道，她與悠揚之間的情誼。因此，盡管他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就是她了！但他的驕傲卻讓他選擇了站在她右首的王如儀。他求了父皇，讓子衿到太子府來當差，他要讓自己住進她的心裏，他要把悠揚從她的心裏一點兒一點兒地擠出去！
    子衿一回到翠竹軒，便對迎上前來的小蓮說：“幫我準備熱水。”
    小蓮見她臉色蒼白，無力地倚在椅背上，擔憂地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你去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浴。”子衿對她的問話置之不理，隻是重複著她的要求。小蓮見狀，也不再多言，匆匆下去準備了。
    不一會兒，熱湯便好了。子衿掩上門，脫了衣裳，泡進浴桶裏。她細細地洗著，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不知洗了多久，浴桶裏的水漸漸地涼了，但子衿仍然還是覺得沒有洗幹淨。就這樣，她一遍又一遍地洗著，每一寸肌膚都細細地洗著。
    “姑娘，姑娘……”外麵響起了小蓮擔憂的呼喚。
    “什麼事兒？”子衿淡然應聲。
    “姑娘，你還沒好麼？你已經洗了三個時辰了！”
    是麼？已經這樣久了麼？但是為什麼，她總是感覺沒有洗幹淨呢？為什麼，她仍然覺得自己渾身汙穢呢？
    “姑娘，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小蓮，你再幫我去準備些熱水。”
    “是……姑娘。”外麵的小蓮有些遲疑。
    不一會兒，小蓮就在門外喊：“姑娘，水好了。”
    “進來吧。”子衿穿著一件白色紗衣，長發飄飄，赤足立在浴桶旁邊。小蓮將水拎進來時，見此情景，不覺有些癡了：“姑娘，你好美啊！”
    子衿似有若無地笑了笑：“你先出去吧。”
    她將水倒入浴桶，緩緩脫了衣裳，再次泡入浴桶之中，再次一寸一寸地清洗著身上的每一個地方。
    如此兩三次，小蓮終於擔憂地再次製止她：“姑娘，你不能再洗了，你已經洗了一整天了。”
    是麼？一整天？
    子衿搖了搖頭，她身的上汙穢，是永遠也洗不淨了麼？
    當她再度要求小蓮準備水的時候，慕容奕突然撞開了門。
    “你就這麼不甘願麼？！”他陰沉著臉，聲音卻比臉色更加陰冷，“與我接觸，你就覺得這樣汙穢麼？！”
    子衿還來不及反映，慕容奕已把她從浴桶裏拎了出來，隨手抓了件衣裳給她搭上，橫抱著她出了浴房。
    走進子衿的房間，他把她放在床上，轉身便走。走至門口，他回過頭死死地盯著她，沉聲說：“你放心，以後，我再不碰你！”
    望著他的背影，子衿淚流滿麵，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