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翠衣在媛娘的屋子裏真是如坐針氈的守著，待著，等著，聽著點兒動靜就站起身來，雖然媛娘一再的保證，秀林不會有事，可是，翠衣就是不放心。
    “姑娘，媽媽來了！”這時守在外麵的四兒敲了敲窗。
    “要不，你也先避一避。”媛娘也沒想到趙媽媽會突然到這邊來，看來，月容那邊今天是沒有見客人，不然，趙媽媽才不會到她這兒來呢！想到這兒，她趕緊對翠衣說，雖然翠衣現在的打扮是男裝，但是，趙媽媽那種風月場裏打過多少滾的，一眼就瞧得出個二五六來，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冒什麼險。
    “也好。”翠衣一想，媛娘這屋子上去下來就一個樓梯，這會兒再出去，弄得個不巧能打個照麵兒，不怕事兒找人，就怕人找事兒，何況是這種地麵兒，還是小心著點兒吧。
    媛娘把她拉到床後的淨室裏頭，也沒看清她在牆上動了什麼，那灰撲撲的牆，居然就開開了一道縫兒，翠衣來不及反應就給推了進去。
    “媛娘啊，在做什麼呢？”翠衣扶著牆壁，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聽外麵一個親親熱熱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知道的，就聽這聲兒，還真以為這是一對母女在對話呢。
    “媽媽，這個時候，您怎麼有空兒到我這兒來啊？”媛娘也不拿腔捏調兒，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挺柔挺媚氣兒的。翠衣想象得出，此刻的媛娘一定是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她可是寄春樓的花魁啊！
    “別提了，”趙媽媽氣忿忿的在桌邊的椅上落座，富態的身軀把那椅子壓得發出一陣哼唧聲，“那個月容真是沒眼色，今兒有幾位大爺過來想看看她，居然推三阻四的說是那個應公子要過來，今兒不能出來，愣把那幾位大爺晾那兒了。”
    “既然進了咱們寄春樓，怎麼可能不賣您媽媽的麵子？”媛娘半是侃半是損的，“怕是您話沒說到點子上吧？”
    “喲，媛娘，你養病這段日子，媽媽怕惹你煩，沒跟你說，那個丫頭，挑著呢！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貨了呢，給媽媽列了好幾條，這個客不見，那個客不要的，有好幾撥客人都給氣走了，現在人家都在說，還是以前的媛娘知情識趣兒，比那小蹄子，有見識的多……”
    “哦？”媛娘低笑，“媽媽，人家是衝著月容姑娘的豔名來的，我嘛，說穿了，不過就是過了時敗了市的，您把我帶過去，要是那幾位大爺不開心起來，豈不是砸了招牌？”
    “好閨女，乖媛娘，你放心，那幾個人，也早就聽著過你的名兒，就是沒見過，剛剛就是攬客的龜兒說起月容如何如何，這要是見了你，我的媛娘哎，怕是魂兒都不知道去了哪兒了，再說了，那月容，再怎麼著，也不是咱寄春樓裏的人，媽媽我再有心，這胳膊肘兒怎麼著也不能向外拐啊！”
    “媽媽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這做女兒的再不應著，就太不孝了，”媛娘站起來，停了下，“不過，媽媽，這幅字畫兒，可就得勞您在孫老板麵前說幾句了，這可不是媛娘故意拂他的麵子，有意拖延哦！”
    “喲！這個好說，”趙媽媽一見媛娘刁了幾句就打住了，心花兒都開了，暗暗得意前些日子沒有見獵心喜，棄了媛娘，“四兒丫頭，趕緊著，給姑娘打扮，媽媽我先下去招呼了！”
    “媽媽，您還沒告訴我，這來的是些什麼人啊？”
    “喲，瞧我這腦袋，聽那幾個的口音，象是京裏來的，聽他們說話的神氣兒，怕是官門裏頭的。”趙媽媽壓低了聲音，“媛娘啊，聽媽媽的話，使出點兒手段來，讓他們歡喜了，對咱們，可是好處多著呢！”
    “媽媽放心，媛娘有數目了。”
    “四兒，好好侍候著。”趙媽媽說著，甩著帕子出門下去了。
    “姑娘，她們呢？”崔四兒進來沒看到秀林和翠衣，十分奇怪。
    “在裏麵躲著呢。”媛娘低低的告訴她，“待會兒我下去，你就別跟著了，等苗小姐回過來，趕緊送人出去。”
    “哎！”崔四兒點了點頭。“媛娘姐姐，小心點兒。”
    “放心吧。”媛娘扯了下唇角兒，“又不是雛兒了，什麼陣仗場麵沒見過啊！”說完，閉了下眼，吐了口氣兒，揚起臉兒，看了看鏡裏，一甩翠袖，走了出去……
    翠衣低下頭，她聽說過，勾欄坊院裏的種種黑幕，聽說過，裏麵的姑娘，個個看著花容月貌的，可是卻各有各的說不出口的苦楚，今天聽了媛娘和鴇媽這一席話，真是別有滋味在心間……
    可是，小姐，怎麼還是沒見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