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牙婆來了。”丫環進房稟報的時候，秀林正陪著母親坐著。
    “哦。”苗夫人聞聲站了起來。
    “娘，什麼事兒啊？”
    “前些日子，不是有幾個配出去了嗎？”苗夫人解釋道，“你爹說，得再找幾個，不然人手怕是不足。”
    “那我也去看看，翠燕也要個幫手兒。”秀林也站了起來。
    “嗯，也好。”苗夫人思忖了一下，確實如此，女兒大了，身邊的活計也多了，單單翠燕一個，確實忙不過來。
    母女倆個相攜著來在後園子裏的偏廳裏。
    “孫婆子，今兒帶來幾個？”早有身邊的嬤嬤候在那裏了。
    “不瞞您說，跑壞了幾雙鞋，這才找到幾個，這不，這幾個看著還不錯，知道府上要人，趕緊送過來，給夫人挑揀挑揀。”
    “夫人來了。”眼尖的看到了分花拂柳過來的母女兩人。
    “參見夫人。”牙婆立即上來見禮。
    “孫媽媽好。”苗夫人倒也沒什麼架勢。
    “夫人，您看看這幾個可中意不中意。”孫牙婆立即把幾個女孩子推過來。
    “夫人，您看這個丫頭，生得多少漂亮呢！”她先拉過一個穿著舊紅衫子的女孩兒，抬起女孩兒的下巴，讓苗夫人相看，“她呀，人老實，手腳勤快，夫人要了去，準喜歡。”
    苗夫人看了看，點了點頭，一邊的婆子便過來將女孩兒領到一邊。
    “夫人，您再看看這個，”孫婆子又拉過另一個著黃衫的女孩子，“這個丫頭隻要五兩銀子，夫人正好使喚。”
    苗夫人打量打量女孩，也點了點頭，馬上也有婆子過來將女孩帶下。
    孫婆子又將身後的女孩一個個拉到麵前，一張嘴是口沫橫飛，說個不停。
    秀林在一旁隻是看著，並不插言。
    “夫人，您再看看這個，”末了，孫婆子又拉過一個著藍衫的女孩兒，“這個隻要二兩銀子。”
    苗夫人正端起茶杯，聽得身價如此便宜，不由的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起來，一眼看到女孩兒露在袖子外麵的手，醬白相間，皮色參差，煞是難看。
    “這丫頭的手怎麼了？”
    “呃！”孫婆子一呆，沒想到苗夫人眼神這麼利，“這丫頭家裏走了水，這丫頭被火給燎著了。”
    “把手伸出來。”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手掌還是完好的，但手背上，甚至是胳膊上都被火燒得白一塊，紫一塊的，象是染了色，花蛇皮似的，煞是難看，還有些嚇人。
    “這個。”苗夫人皺起了眉。
    “娘，我院子裏正缺個粗使丫頭，不如就讓她……”一直不吭聲的秀林這時輕輕說了一句。
    “你不怕？”苗夫人看了看她。她也看得出，這個女孩兒別家怕是去不了，孫婆子帶著她純粹是為了碰運氣，聽到女兒這番言語，“抬起頭來。”
    女孩兒慢慢抬起頭，臉上倒是平平整整的，隻是神情有些木訥呆滯，見苗夫人盯著自己，忙忙的又垂下頭去。
    “那就留下吧。”苗夫人想了想，既然女兒不介意，而且挑到現在，她就在這丫頭過來的時候開了聲口，看樣子是瞧上眼了。
    “謝謝夫人小姐。”孫牙婆做成了買賣，甭提多開心了。
    “領孫媽媽到帳房支銀子去吧。”
    苗夫人隨即讓管事的婆子帶新來的丫頭們下去，安排一下，順便也熟悉一下，好分配到各房裏去。
    “娘，不如就讓那個丫頭跟我一起過去，反正我那兒也有空屋子，就讓她住到我那兒，也好讓翠燕帶著調教。”
    “也好。”苗夫人想了想，覺得也不錯，便點了頭。
    於是，秀林便將那個婢女帶回了自己的院子。
    “迎兒叩謝小姐救治收留之恩。”進得門來，那女孩就跪在地上，對著秀林連磕了幾個頭。
    “你起來吧。”秀林開始還想攙扶，但迎兒力氣比她大，隻得受了禮。
    “從今後，你就叫翠衣吧。”秀林想了想，“迎兒這名字，咱們私下裏叫，旁的時候，不要再叫了。”
    “是。”
    “你的臉怎麼樣了？”迎兒站起身來，秀林又招手讓她近前。“這個麵皮戴著還行吧？”
    原來，這個女孩就是賣花的樓媛娘的那個小街坊，家裏走了水被毀容的迎兒，如今，她臉上是帶著一張精心製作的人皮麵具，做工精巧，旁人還真看不出來。
    “感覺還好。”迎兒，現在，叫翠衣了，低低的回答。
    “搽的藥水呢？”
    “還有。”
    “等用完了，我再讓翠燕給你去配。”
    “多謝小姐。”翠衣心中感動，她本已了無生意，沒想到，命中逢著了貴人，居然來到了這裏，她攥緊了雙手，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一定好好報答苗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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