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傾城色 第3章 楚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0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的口水差點滴下來,上天居然能創造出這樣一個人兒,就像亭亭立於水上的睡蓮一般嫻雅超脫,魅人心魄。希臘神話中的愛神怕也不及她分毫了。美人似乎沒有發覺我一臉的呆楞和眼中的驚豔,走到我身邊專注地看著那副畫,對我低語道:“這是卡爾雷特先生九年前所創的作品——《憤怒的女人》,那段時期正是卡爾雷特先生藝術生涯的低穀期,所以他在那個時期的作品都具有十分強烈的諷刺意味,線條和色彩都比其他時期的作品偏激的多。”
美人的氣息撫過臉頰,低聲的呢喃擾人心癢,我仿佛置身於一彎湖泉中,冰玉色的泉水靜靜地從我身上淌過,忽有種想釋放自己而放聲呐喊的衝動。
“我不懂畫。”我很誠實地對她說,“尤其是印象畫,過於雜亂了。”
美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把視線轉移到畫上,“求準不是畫家的目的,畫家不是記錄事實,那隻是照相館應該做的事,真正的畫家,是運用想象力,把自己的情感毫無保留地融入進畫裏的創造者,他們是用一顆虔誠仁愛的心來拿起手中的畫筆的。”
“你是位畫家?”
“應該說是一位毫無建樹的畫家。”美人歪著腦袋,歎息般地打趣道,“我的畫一直不受關注,他們總說我的作品已經‘超越了所有的想象力’。”
“‘他們’是誰?”
“一群不懂畫的臭老頭。”
聽到外表如此冷豔逼人的美人這般直爽地損人,我不禁“撲簌“一聲笑了出來。笑聲並不大,但在安靜的展廳內卻如同一聲雷鳴,頓時,一雙雙極具殺傷力的眼神朝我直射而來。
我抖抖身子,壓低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作品。”
“當然。”美人欣然答應。
“你也是印象派畫家嗎?專門畫一些紫色的樹,灰色的草,或是……”我望著眼前的畫,挑了挑眉,戲謔地說道,“紅眼黑貓?”
“都不是。”美人溫溫一笑轉向另一幅畫,微微抬起頭,優雅地就像天鵝一樣,“我畫的是人,飛翔的人。”
“飛翔的人?”
“恩。”美人點了點頭,滿臉都是靈感迸發的喜悅,“我經常夢見自己飛在天上。”
“原來你繪畫的靈感來自於夢境,”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以前睡覺的時候也經常會發現自己飛在天上。”但這不是做夢,我在心裏暗暗補充,而是某段時期仙兒最喜歡玩的惡作劇之一,而且,隻是針對我一人。想起曾今的痛苦經曆,我又不免哀歎了口氣。
美人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十分激動地握起我的手,“原來你也夢到過,比如說有關於裸男飛翔的夢境?”
“裸男!”美人的話著實將我驚駭住了,毫無懸念,我又被一雙雙逼人的眼神給定住了。
我隻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恨不得拿鏟子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此時正是讓沉默來衝刷尷尬的時刻,然而我卻昏了頭地低聲和美人說了一句:“雖然看過圖片,但我連一具男人的裸體都沒瞄到過,怎麼可能夢見?”話一說完,我立馬有種尋找鏟子的欲望。
旁人的注視一直流連在我們身上,美人無奈地皺起眉頭,“看來,我們得換個地方討論繪畫藝術了,你方便嗎?”
我連連點頭,方便,當然方便。
跟著美人從畫展的出口走了出來,根據美人在畫展行走的熟練程度我可以初步斷定美人是常來這個地方的,常來這種地方的會有哪些人呢?有錢人?有權人?名畫家?學者?不管有哪些人,我可以猜測美人或許就是一位在西方教育下,家境殷實卻是懷才不遇的小姐。
“楚漣,我的中文名字。我的原名是路易莎-科蒂亞爾。”美人向我行了個西洋禮。
“我叫隨心。”我點點頭,笑道:“楚漣是法國人吧!中文可說得真好。”
美人頷首微笑:“我的母親是大平人士,我自小就喜歡東方文化,覺得它就像是一座神秘的,充滿瑰寶的盛壇。所以,我就來到曆史文化最悠久的大平王朝學習東方的藝術。”
來到一座酒樓,我和美人楚漣促膝長談,言笑晏晏。和外國人就是比和那些古人說話舒服,無需說什麼之乎者也的,更無須考慮什麼尊卑長幼,楚漣是那樣明慧朝氣,不拘禮數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和朋友們無拘無束地聊天談心的快樂時光。
“那麼,你最近的新作就是那個飛翔的裸男了?”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不是說,‘人體藝術’都是要有模特的,那楚漣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是用什麼做模特的?別告訴我你在大平能找到男模特,這裏的人可‘自愛’得很,除非你願意讓他做你丈夫。”
楚漣指了指腦門:“我是用想象力!不過,我的確找到了一個模特。”
“真的假的?女模特?”
楚漣笑笑,搖了搖頭:“當然是男的,用女的我還不如真自己想呢!你都不知道女性和男性的身材比例的區別有多大!”
我轉了轉眼珠,促狹一笑:“他喜歡你,如果不是,那他就是欠你錢。”
“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可不許告訴別人!”見我點頭楚漣才繼續道:“那個模特是我表哥,做模特的事是我和他妹妹聯合起來騙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楚漣的聲音漸降,到最後隻能聽清楚幾聲氣息,“我偷看了他洗澡。”
“哇唔!”Oh!my—lady—gaga!想我一代新新人類穿越至今,還從沒有做過這般轟轟烈烈的事,真是羨煞我也!突然就發現,自己穿越到現在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地做古人,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這般“萎靡不振”了?還是因為心裏年齡已經過了更年期,是一種“衰老”的自然現象?
“真是心比黃花瘦呀!”我無奈地哀歎,“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我這樣的吧!
楚漣笑了一會兒,才道:“說實話,我表哥的身材真是不錯的!一點都不像表麵上那樣……我以前一直以為東方的男人都很孱弱的。”我真佩服楚漣,說起這些東西竟然心不跳,臉不臊的,臉上還擺著一副在搞學術研究似的嚴肅表情。
“我下一個作品想去長安創作,長安是大平的都城,我想親自感受一下東方的帝王之都,如果有機會能進入皇宮參觀,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希望有這種機會,你絕對不會喜歡的。”我的聲音不由冷了下來,麵無表情地看向窗外。曆史的痕跡都向人們證明著,皇宮是一座陰寒殘酷的競技場,永遠透不過一縷陽光。
一抹月牙飄過,我的心猛地一提。男子如墨的長發披散,懷抱古琴,皺著眉頭,微抿著嘴唇,似在憂慮。輕紗跌宕,他那一身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平服顯得異常飄逸耀眼。我認得他,那個男子。少女時期孕育的所有的向往在初遇的那一刻才擁有了一個鮮活的形象,景軒君,我怎麼可能忘記呢?
“隨心?你怎麼了?”發怔得轉過頭,看見楚漣正擔憂地看著我,而我,卻發覺自己早已淚眼迷蒙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淚珠,笑道:“我有些不舒服,可以以後聊嗎?”
楚漣依舊不放心地看著我,說:“當然!我有馬車,送你回去吧!”
我想了想,點點頭。
曾今看過一部電影,裏麵的劇情都忘的差不多了,隻有一句台詞一直刻在我的腦子裏,怎麼也消不去——如果不嚐試一下,你怎麼知道你放棄的是什麼?
嚐試或許是一種漫長等待的過程,但它的主動權在我的手中;不去嚐試,就等於永遠的失去。我會去嚐試,因為此刻,那個人,我不想放棄。
“楚漣,謝謝你。”從我穿越那一刻起,一直都是在以聖女的姿態要求自己,不知什麼什麼時候卻已然忘了很多東西是要自己爭取的,楚漣對藝術的執著喚回了曾今我所埋在心底的激情。將寬大的衣袖輕輕撫平,我深吸了口氣,調笑般地說道:“我可得向你好好學習了,以後我或許也會拿出你為了藝術而偷看美男出浴的那種勇氣去爭取一件事。”
楚漣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不用謝,一切為了藝術!隻是藝術。”
我無奈地望著窗外的藍天:“對!一切都是為了崇高的藝術!藝術家,我家已經到了。”
馬車正時停下,我下了車,回頭,隻見楚漣正對著我微笑,很純潔,又覺得很惑人。心弦微顫,碧玉的湖水泛起了陣陣漣漪,沒有盡頭。
“再見。”我說。
上帝在給你關上一道門的時候,就會為你打開另一道門。聖姑師父,你讓我來蘇州,難道是就想讓我尋找“另一道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