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夫人！夫人！”綠珠尖叫著跑到我身旁，扶起我，“夫人，您沒事吧！”
    我攀著她的手從地上爬起來，適才那一陣波動，我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跌跌撞撞中又不慎將手腳撞到了一旁的石凳上，一時間，疼痛的很。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容美人機靈見自己的寵物抓傷了我，忙跪地求饒。
    子路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搗蒜般的叩頭，“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饒命！”
    綠珠拿羅帕輕輕擦拭我臉上的抓痕，我一吃痛，輕吟出聲，“輕點。”綠珠一邊心疼地替我輕拭，一邊轉臉對子路怒道，“大膽奴才，連一隻貓都管不好。若是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擔當的起嗎！”
    子路本就不善言辭，此時更是亂了分寸，差點要失聲哭起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這隻貓平日裏都乖巧的很，不知剛才為何就這般暴躁起來……”
    綠珠斥道，“依你的意思，難道是夫人嚇到了貓！”
    容美人惡狠狠地瞪了子路一眼，忙訕笑著看我，“夫人恕罪，是臣妾管教下人無方，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美人與容美人平日裏關係不錯，求情道，“容美人也是無意的，還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容美人吧！”坐在李美人身邊的林美人，卻沒有這個閑心，反倒幸災樂禍起來，操著尖利的嗓音道，“這可怎麼辦才好，瞧夫人一張無暇的臉，就這樣被貓爪給毀了。”
    綠珠拿了一麵小鏡子過來，我背光而照。隻見右臉頰的地方，一道月牙形的傷痕，刺眼地占據了大半的臉。
    “哐當……”我將銅鏡扔到了地上，假裝氣極地站起來，慍怒地看向子路，“你可知你犯了什麼罪！？”
    子路的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怯怯地抬頭看我，“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我挑眉，淡淡地看著她，“不懂是可以慢慢教，不過在宮裏犯了錯，就是要付出代價的。因為你，所以本宮的臉才會被抓傷，你說，本宮現在的這副樣子，大王見了，如何會喜歡！”
    “奴婢……奴婢……”她已經哭出聲來，兩行清淚滾滾而落，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一時五味雜陳，似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從前自己的影子。也是這樣的無助，這樣的無奈，卻百口難辨。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繼續喃喃道。
    我強抑住對自己的厭惡，咬牙道，“念你年紀尚小，本宮就從輕發落。驅逐出宮——”
    我鮮少發威，眾人見我動怒，無不忌憚幾分，低頭大氣也不敢出。子路素淨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可不管她怎麼哀求，最終還是被執事的太監們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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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橙紅色的天際，慢慢幻變成冰冷的藍灰色。朱紅色的大門打開，子路穿著平常人家的粗布衣服，挽著一個包袱，緩緩朝宮門外走去。
    我和綠珠站在城牆之上，目送著她離去。
    “銀兩都有給她嗎？”我歎氣道。
    “夫人放心，奴婢當做遣散費，給她了。”綠珠默默將披風給我披上，安慰道，“夫人也不要太過自責了，其實依子路的性格，未必能在宮中生存的長久。還不如給她一大筆錢，回老家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我點頭，不知是在為自己的殘忍找個借口，還是在陳述事實，“你說的對，子路的確不適合在宮中生存，後宮是個爾虞我詐的地方，她早晚會深受其害。那筆錢，雖然不多，可也至少能讓她熬個一兩年！”
    城牆上突然起風了，淒然的，夾雜著呼呼的風聲，好像是深宮盡頭的女子那綿綿的哀愁，又似乎也在為不遠處的子路送行。無邊的天際翻滾著暗夜前的黑雲，我裹了裹披風，歎聲道，“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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