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亡 第九十三章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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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股東大會後,LY—齊赫的知名度一下子在全美提升了很多,華爾街的新識舊交也紛紛慕名而來,一時間,公司多了很多業務和新客戶,顧洛予一邊應付繁忙的公務,一邊四處尋找喬悠。
十幾天過去了,喬悠仍然杳無音信。
顧洛予被今早的新聞攪得心煩意亂,《亞特蘭大》早報上的頭條赫然登著:中國財富神話童家日前公開發表聲明:已尋回失散多年的外孫女,並正式編入宗籍。與之昭相輝映的,是SdiwenJeffiny的遺產聲明,遺產聲明中強調了喬米嫡長孫女的身份及25%的遺產繼承權,和這兩條新聞相附的,是Jeffiny家族的幾位權貴長輩,親赴嫡長孫女居住的一所小別墅的照片。
開始他還可以安慰自己,或許喬悠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自己去解決罷了,她辦完事就會回來了,可是現在,他再也坐不住,決定將公司暫時交給其他幾個兄弟打理,親自趕赴紐約。
他其實早就預感到了,眼中冰寒至極:這件事情,還能有誰?
臨走前,他叫來了成嵐。
他開門見山:“喬悠不見了,是蘇晨幹的。”
成嵐一驚:“啊?”
他問:“你還有沒有可能進入蘇宅?”
成嵐搖頭:“不可能,我的信息已經被計算機刪除,戒指等同作廢。”
顧洛予眼中閃過厲色:“你跟在蘇晨身邊這麼些年,總該有點收獲吧。”
成嵐垂眸。
不是她沒盡力,隻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靠近蘇晨的身邊過……
氣氛越來越冷,顧洛予高坐在辦公椅上,淩人的氣勢壓迫著底下的她。
她突然想到那僅僅的幾次進出蘇宅,努力地回想:“他沒有女人,不抽煙,不喝酒,隻喝茶……”
“中國的茶。”她補充。
她不得不承認:蘇晨,沒有弱點。
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前……
顧洛予眼眶微闔,精睿的眸光,沉澱在眼底,危險,同時深不可測。
“那就……從茶開始。”
顧洛予發令,薄唇,鋒銳無比。
喬悠趴在窗台,下巴抵在雙手上,怔怔地看著窗外,眼神飄忽不定。
前幾天成嵐突然發了一條短信過來約她見麵,提到了……顧洛予,今天蘇晨難得去了公司,她想了想……還是約成嵐見了一麵……
知道成嵐的身份後,喬悠也不再隱瞞,和她徹底攤開話說。她們談的不多,成嵐似乎很追憶她跟在蘇晨身邊時的“美好時光”,喬悠……無語良久:是在宣告她和蘇晨有多麼“密不可分”嗎?——可笑至極。
喬悠似乎麵色平靜的隨口問了一句顧洛予,成嵐稍一停頓,說:“他在到處找你……你不應該這麼對他。”
成嵐最後還央求看了她的項鏈,她手執項鏈鑰匙看了一陣,就不再繼續地離開了。
從那時起,喬悠的腦海中就一直盤旋著這句話:你不應該這麼對他……
那麼,應該怎樣對他?
她一直都清醒:選擇了某種東西,就勢必要放棄另外的東西。上天是如此公平到殘酷,不會放任她心安理得的享受幸福。
是的,她無法心安理得。
如果這份拷滿枷鎖的幸福是踩在蘇晨的白骨上,那麼……她受之不起。
從出生起顧洛予就一直擁有很多東西:完整的家庭,兄長的愛,兄弟的情誼,強大的家勢,廣博的人脈,以及……很愛他的富家千金。可是,蘇晨什麼都沒有,他一直都活在藥物、注射、手術、隔離、孤獨、背叛、暗殺、毒品和算計中,除了她……他什麼都沒有……
其實她又何曾有多大區別,離了顧洛予的庇護……又有幾人真心對她?或許……除了蘇晨……她也什麼都沒有……
待在顧洛予身邊的時候,她一直都很努力的生活。他的父親報複傷害,她告訴自己佯裝無知;他的兄弟幫惡意排斥,她強迫自己曲意逢迎;他騙她選擇和Sherry去了酒店,她看著他們的儷影獨自咽下所有的謊言還要祈求不會被拋棄。她終於承認:無論他們靠得有多近,有一部分的顧洛予,正存在於她無法達到的世界裏。
那裏,五光十色,活色生香,他們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各色人群中,嫻熟地操控著熱烈的、淡漠的、真誠的、虛偽的、深情肺腑、言不由衷的各種抽象表情,毫無困難地生活著。
他們嫌惡我時,是無心之過,真的,我寧願這樣相信。
你站在人群錦簇的光環中,我曾經努力地想要抓住,可是走近了才發現,越是靠近,越是傷害——隕石義無反顧地撲向光熱太盛的日光時,下場隻會是——灰飛煙滅……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曾經,我不喜歡多話卻每天要說很多話;我不喜歡傻笑卻總要笑個不停;我不喜歡被騙卻總是咽下各種謊言……
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麼我會在你的朋友聚會有時突然沉默;為什麼在人群中看到蒼白孤獨的背影會本能地難過;為什麼會一聽到海港的船笛聲就想拚命地捂住耳朵;為什麼一個人走在暖黃色的路燈下時,會忘了原來的路。
我想,我果然適合一個人。
一個人殘喘地活著,一個人平靜地死去。
——顧洛予,其實,真的很感謝你。
——如果一開始,你就不要闖入我的生命中,那麼,我也許就不會知道幸福的滋味。
——告訴你哦,我曾經……很不要臉的夢到了我們拍婚紗照的樣子……
——我已經輸給了現實,你也會輸給時間,包括我們曾經以為最偉大最奮不顧身的愛情。
——你將來……還會相信愛情吧?
——還是相信吧。
——相信的話,會比較幸福。
——雖然我並不樂意看到你……會幸福。
——死亡會在刹那間、把我對你的感情凝固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成為永遠。
——承諾就不再是一個謊言!我對你感情將一如既往,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釘在你的心裏。
——永遠無法磨滅,永遠無法抹去。
——原來,人的一生中,唯有“離別”,才是永遠……
——顧洛予,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說對不起,我……沒辦法丟下蘇晨一個人……
——……哎,顧洛予,我想跟你在一起。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快樂的時候,不安的時候……我以為……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吧……是永遠……永遠地在一起……顧洛予,我想永遠地跟你……在一起……在一起啊
——對不起,顧洛予,對不起……
緩緩閉上眼,手中的刀片,割進了手腕的動脈……
——這世界沒有如願,隻是因為,所以而已。
……
“怎麼跑出來了?”肖淩皺著眉,走了過去。
顧洛予回頭,沉靜無言,像尊慈悲的佛。
“醫生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嗎?”口氣帶著責備,說:“這裏風大,回去吧。”
肖淩心有餘悸地看著顧洛予,兩天前開會中途顧洛予突然全身發冷汗,手中的筆掉了下來,嚇到了所有的人,他的手心虛汗涔涔地劇烈顫抖,心悸得厲害,趴在桌子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看起來痛苦極了……
驚駭地把他送到醫院後,醫生診斷:連日來工作過度疲勞,心理強迫重症發作。
肖淩眸光一閃,這兩天他總是飄晃到這片破敗的玫瑰園裏,呆呆地看上好幾個小時。
他看不透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孩子的心裏到底在強迫什麼。
遠處有聲音傳來——
“真倒黴,竟然叫淑女做這種事情!”
“是啊,這個園子又破又髒了,還打理它幹什麼!”
“咳,為什麼我們這麼命苦……這種差事,真的是夠了!”
“算了,誰叫我們攤上一個豬婆一樣的護士長呢。她絕對是嫉妒……嗯……絕對……”
“哎,話說護士在這兩天很忙耶。聽說前兩天進來一女的,割脈自殺,還事先簽了份心髒捐獻協議書,說要把自己的心髒捐給另一個男的做移植。”
“啊?不會吧!這可真夠爆炸的!後來呢,後來那女的捐心髒了沒有?”
“當然沒有啦,那女的被救了過來。據說右手還差零點幾毫米就一命嗚呼了,那女的也真狠,左手右手都割了,還真怕弄不死自己。聽說啊……那個男的從世界各地調集了一批頂尖權威醫生過來,驚世駭俗吧!”
“哇,這麼勇猛?!那,那兩人是情侶不?”
“應該是吧……不過我還聽說,當檢查到那個女的右肩膀上有一大片已經潰爛的傷口時,那個男的竟然說……淺度治療就可以了,一定要留疤。太驚悚了?!”
……
聲音越來越近,肖淩推了推顧洛予:“有人來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