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亡  第九十二章 毀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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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擦過蘇晨的脖子,劃開的窟窿洞,一直一直往外冒血,喬悠拚命地捂著,卻怎麼也捂不住。
    “還要不要說?”顧許廷冷冷地開口。
    如果不是喬悠擋在蘇晨麵前,他會毫不停頓地開第二槍。
    喬悠停下動作,微低著頭,像個暗夜的鬼魅,走到了他的跟前——
    突然,她執起他的手,把槍狠狠地戳進她的太陽穴,不寒而栗的陰森:“你不是要開槍嗎,先打死我啊,來啊,打死我啊!”
    槍口死死地戳進她的太陽穴,仿佛戳破的是那肮髒不堪的回憶——
    顧許廷心裏,劃開了一道口子——她將槍口戳向自己時,這張美麗容顏上的殘戾有多深刻。
    停滯幾秒後,她突然狠狠甩開他的手,以藐視之姿,睥睨著金融界的Empire——
    “我的身體裏流著她唯一留下來的血,你無法停止愛她,就像你永遠也不可能殺我。”
    眼底,如同黃泉的沃土,盛開了黑色的曼陀羅:“就算你恨透了我這個她和別的男人生下來的孽種,你也沒辦法殺我,我死了,她唯一留在這世上的東西也沒了,你——也會死吧。”
    倏地一奪手,顧許廷的槍到了她手中,利落砸了出去。
    顧許廷驚了一下,卻沒有紋動:他……無話可說。
    蘇晨任血流著,挑動眼簾:“帝世5%的股權讓渡書,帶來了吧?”
    他的時間不多了,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他可以不擇手段。
    眼前瘋魔般的景象,說不出的陰森,顧許廷沉下一口氣,說:“作為得到真相的交易,當然帶來了。”
    麵對這兩個瘋魔的壞東西,生平第一次,他竟然……無可奈何。
    童敬涵的女兒,並不像待在小兒子身邊時,內斂壓抑、藏藏閃閃,此刻的她,隻怕才是真正的她吧。在喬悠奪下槍的那一刹,他就知道,他敗了,20多年過去了,童敬涵,我還輸給了你……一敗塗地……
    你的女兒,很勇敢呢。
    你的女兒說對了:他不會讓她死,隻會讓她——生不如死。
    即使知道一部分的真相,你還是不配提到原諒:我跪下來求你,你拋棄了我——依然還是事實。
    顧許廷拿出文件,迅速地簽上名,遞給蘇晨:“再敢算計我,打爛的,就是你的心髒了。”
    喬悠沉默,顧許廷確實有這個本事,他擁有的財富,足夠他在這個世界為所欲為。
    沒有人有阻止Empire的本事。
    顧許廷搭乘私人飛機離開了。
    依然還是和之前一樣,這裏,混淆著清雅的外皮、神秘的真相、慈悲的咒怨和悠遠的幸福。
    喬悠奔到蘇晨的身邊,撐著他的手臂,語無倫次的叫喚——
    “蘇晨,我幫你捂著!”
    “蘇晨,怎麼辦?停不下來!”
    “怎麼辦……蘇晨……我捂不住!它還在流血,好多好多血……怎麼辦!……到底該怎樣辦……”
    已經不顧一切地撲上去,雙手死命地捂住他的血口子,可還是止不住,像個邪惡的血塚,源源不斷地流出腐爛的破敗。
    她騰出一隻手,幾近癲狂的狂按著號碼,嘴唇止不住地發抖……
    蘇晨按下她的手,輕輕地說——
    “小米,我們一起死吧。”
    動作在這一秒猛地停滯,喬悠懵在那裏,呆呆地看著蘇晨。
    美麗的男人赤誠地坐在那裏,柔順的發輕輕地撫在他的額上,眉宇間竟是清澈動人。
    有人說他像毒蛇一樣鬼魅並且沾滿了致命的毒液;
    有人說他像水妖一樣勾魂攝魄中帶著幾分惡意的冰冷;
    有人說他像瓊鯊一樣無比強大卻活在寂寞如海的孤獨裏;
    有人說他像暴君一樣踐踏螻蟻而又開拓無疆;
    可是在喬悠眼裏,蘇晨隻是一個讓她害怕又心疼的人而已。
    即使害怕,即使發抖,即使不適應,也還是要靠近。
    總得試試的。
    不然這個世界上他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她不忍心……看著他被這個世界……拋棄成一個人……
    所以顧洛予,對不起。
    她的最後一個願望,可能沒辦法央求顧洛予了:顧洛予,下輩子,我要做你老婆。
    看著她一臉呆滯的傻樣,蘇晨竟然低低笑了:“我隨口說說,小米。”
    他反複摩挲著喬悠的右肩,突然說了一句:“小米,我說過我會毀了它,你還記得吧?”
    聞聲,喬悠整個人僵在那裏,說不出的緊繃。
    他起身,右手中指按上佛台上的一個紋路,逆著紋路摩挲了幾圈,那一瞬,供著的佛畫垂了下來,後麵赫然是——幾排亮光鋥鋥的鋼刀!
    他從不拜佛,他深信,手中掌握的權勢,就是佛。
    蘇晨取出其中的一把,向喬悠走了過來,這個沉浸在血色的身影,他的發間、頸間、衣間、指間,全部都是蔓延滴流的血水。
    他蹲坐在她的麵前,刀鋒伸向喬悠的右肩,依然是曾經一模一樣的話:“這個紋身我看著礙眼,毀了它,小米不會怪我吧?”
    喬悠的眼中隻剩下恐懼。
    此時神魂裏交錯的,是顧洛予憨笑的臉,溫柔的臉,受傷的臉,絕望的臉——
    “不!”——
    她突然拚命地向後瑟縮著,不讓他靠近。
    蘇晨一如優雅的羅刹,眼簾輕掀,微眯著眼,危險滴看著她。
    動作,卻是步步進逼。
    他已經把她逼到了茶座的桌腿上,專注地看著她,看向最深處——
    終於看到了,那雙驚恐的眼中,有害怕,有無力,有苦痛,還有——深深的情感。
    忽然覺得自己有種卑劣的惡趣感,就像是把一隻原本已經正常過活的小羚羊活生生逼上懸崖,看著她垂死掙紮,還要問她怎麼個死法。
    ——看她害怕的,——抵觸自己的雙臂緊緊地揪著,狂亂痛苦地縮在那裏,這樣為了別人抵抗的她——真的很想毀滅——
    他突然猛地橫檔過去,將她包圍在小小的犄角裏,一手扼住她拚命掙紮的雙手,一手拿起刀,輕柔地挑破她右肩上的白色布料——
    鮮火如荼的玫瑰紋身,在滿室的血腥中,無法淨化,反噬沉淪。
    似乎想義無反顧地撲向這血祭的饕餮盛宴中。
    刀,不深不淺地啃破她的皮膚、血管,一點一點碾爬著,凶狠,殘虐,冷酷——似乎要碾盡她心中的鬼。
    在一片幾近暈厥的疼痛中,鋼刀的輾轉刻劃終於結束了,看著她血肉模糊的肩頭,蘇晨滿意地說——
    “小米,你看,我幫你刻了個“米”字。”
    她的紋身,真的毀了……
    喬悠的眼中,隻剩下空洞。
    沒了,什麼都沒了,無所謂了,就這樣——什麼都沒有的——平靜死去吧。
    昏昏的茶室裏,硝煙略散後,一束溫柔的月光照射進來,仿佛在清洗一切的汙垢。
    她飄忽地伸手去抓住那一縷月光,卻,空空如也。死寂的平靜中,她似乎會融入到這縷月光中……
    蘇晨傾身,將她滿滿地抱住,臉頰,緊緊地貼著她的發絲,更像是詛咒——
    “隻有我最了解,你的痛楚,你的孤獨,你的不安,你的絕望。惟願這時間僅僅屬於我們兩個人,就已經足夠。你隻要知道,隻有我不會背叛你,就像你的另一個自己一樣。”
    喬悠的心,隻有絞痛,那種碾碎了心的,再也沒有了未來的疼痛——
    眼中澀澀的,始終流不出眼淚,逝去的紋身,在心上烙了個大洞,空不見底。
    她逃不開的,是他和她糾纏的發絲,如滅世的嬰孩,纏繞間,滿是淒灩的殘紅。
    回到蘇宅後,喬悠的傷口隻作了消毒處理,並沒有上藥治療,蘇晨想著——這樣永生的疤痕烙印,漂亮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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