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予笑意未減，浸透在清涼的熏風中，溫柔繾綣：“對啊，很早很早以前，她就是我一直想娶回家的女孩。”他們奉上的是所有的第一次。第一個牽她手的人是他，第一個抱她的人是他，第一個和她接吻的也是他；第一個牽他手的人是她，第一個抱我的人是她，第一個和我接吻的也是她。他深信著，他們是宿命的戀人。
    顧齊聞言驚怔，一眼望去，顧洛予的側臉精美絕倫，圈圈綺麗柔溺的光華自闌珊疊影的眸中暈出，美得如此驚心動魄，顧齊看著忽覺一陣刺眼：“宿命？那她與盛豫的那兩年算怎麼回事？你的那些女人算怎麼回事？未來還有那麼多的不確定，你們憑什麼這麼自信？”在埋伏了那麼多腐朽的暗香誘惑的世界，誰有什麼資本篤定彼此的感情？誰又敢炫耀一輩子的忠貞與誓言？
    “我的過去是不是忠貞她以後會知道。宿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我心裏到底紮了多深……”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卻浸漓著顧齊的端肅心魂。他的弟弟，那樣旁若無人的美麗著，而自己與肖淩的世界，卻已經……漸行漸遠……有一些東西重過其他，比如說驕傲，比如說自尊。
    “你為什麼喜歡她？”顧齊緩和了語氣，似想追尋答案的自言自語。
    “為什麼？我也說不太清楚……”
    在上體育課時，他看見她從一群冷眼旁觀的同學中飛奔而出為暈厥的陌生人跑去校醫院時，心會微微顫抖；他在無意中打掃高一樓時發現她上課埋著頭打瞌睡的樣子，會莫名其妙的愜意；他在宿舍裏聽到了差生對她清冷而又耐心的講解的回味無窮，會偷偷地不自覺好奇；他在發現她對周圍的狂蜂浪蝶不予理睬時，會不可思議的覺得輕鬆；他在靜觀到她受到詆毀但驕傲而哀傷的不淚而活時，夜晚會焦慮地心疼；他喜歡看她緊緊皺眉的樣子；喜歡看她淺淺微笑的樣子；喜歡她專注認真的看著他的表情；喜歡她別扭可愛的腹黑毒舌；喜歡她對他依靠支離破碎的脆弱；喜歡她嫌惡的茸茸暖語；他真的很喜歡她獨一無二的琉璃心……
    顧洛予幾乎是如細碎的流水般涓涓道訴，顧齊的周身虛飄的好像追隨著他的思脈憶往著過去，顧洛予發現，顧齊的這種表情和肖淩何其的相似。
    “如果她知道了你做過的那些事，但願你還能這麼幸福。”顧齊止語清神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轉而沒入夜詭。
    自己做過的那些事，顧洛予的眼中閃過陰鷲，她永遠不需要知道，埋葬了的，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他們承諾過的，不管過去做了什麼，不管將來會做什麼。
    喬悠自與顧洛予分別後被盛豫叫住了，他冰冷地拖著她出了廳堂，喬悠停止了反撥，他們，確實需要一個徹底的落幕。
    “為什麼？”盛豫冷嘲地開口，“這麼快就勾搭上了我那任性妄為的表弟。”
    喬悠一派清寧，好像文不對題地訴語著：“盛豫，你還記得我們那一次順便逛悠的那個公園吧，走進公園的一角，看到眼前的美景，我由衷的感歎：這個公園真美。當時，你並沒有開口，甚至沒有施舍什麼目光給它們，走出公園之後，你很自然的不以為然的開口：還有比這更美的花園。
    “對於你來說，我這裏，不是起點，更不可能是終點，對嗎？”
    喬悠的心裏思緒翻滾，潮起彼伏，不管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我們都錯了，太冷靜，所以我們都是賭徒；太理智，所以我們不敢輕易下注；太冷漠，所以隻有在確認了對方的付出後，自己才放心的付出。
    你沒有施舍給我翅膀，但我知道我能夠飛翔。
    盛豫微蠕著唇，似乎想開口駁斥，但終未成言，他確實曾經把這個女人當作自己手中的拐杖。當年，他設局選擇了她，多半是因為他們驚人的相似：相似的冷靜，相似的理智，相似的驕傲，相似的家庭涵養。因為合適，所以承認，然而，他未曾想過，拐杖有一天會成為懲罰自己的棍棒。
    喬悠低沉盡言：“盛豫，我……沒有怪過你，我沒有資格。並不是為了懲罰你才說出這句話，而是為了讓我們都可以徹底的放手才決定說出：我的感情很少，很久以前，就隻夠用來愛上了顧洛予。”
    “我曾認真過。”曾經認真的想好好放下做你的妻子。她的語氣還是淡淡的，“林婭星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女孩，她值得你的感情。”
    在眾人麵前甚至包括盛豫，她就像是帶著鐐銬跳舞、憋著嗓子唱歌。而在顧洛予麵前，難過的時候，她隻會靠著他的肩膀哭；快樂的時候，她隻想對著顧洛予滿滿地淺笑；累了的時候，她隻會在顧洛予的胸口上睡覺。
    喬悠側轉過身體，沉沉靜靜：“盛豫，這一次，真的再見了。我先走了，他在等我。”真的再也不見了。
    喬悠回到廳堂時，蘇晨斜斜地依靠在門口附近，經過蘇晨時他冥冥的聲音傳入耳中，她強迫自己繼續腳步，然而，全身如浸寒潭，無邊無際的冰冷和恐怖滅頂而來，淹沒了她的思緒，蘇晨告訴她：丟棄善心吧，因為人世間根本沒有天堂；為所欲為吧，因為人世間根本沒有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