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歸來 第十六章 遇見他,真好。遇見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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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掉手機卡的這天夜裏,喬悠從淺眠夢靨中驚醒,雙手撐著床,撫著胸口平順著氣。汲汲顧影,夜並未亮。
有多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剛才夢到了以前的事是因為蘇晨的出現嗎?
八年前的那個夜裏,她疲憊不堪的軀體,和暫時鬆弛下來的靈魂,一塊把她拉入了睡夢中,天亮以後,她仿佛朦朦朧朧的聽到爸爸媽媽的聲音:要不要叫她起來……在等待中,喬悠感覺到晨曦的煦陽從百葉窗篩進地板上,幽遠純淨,她懶懶的爬上枕被,聽著窗外的鳥雀此起彼伏的淺唱輕吟。隻是,那天她沒有等到爸爸或媽媽走到房裏,叫她起來。自己睜開眼睛時屋裏一片死寂的沉默。
那天,一架飛往美國的灣流4號私人噴氣機失事;那裏,有她的父母;那時,她成了失去了永遠無法替代的父母的疼愛孤兒。
喬悠眼眶微闔,透出虛弱的幽光,陷入深深的思忖:高中每次放月假,都會見到浩浩蕩蕩來接孩子的焦灼父母們,我走在他們身後,看著那父親將女兒的行李小心翼翼地扛在身上,那母親將女兒的外套緊緊地裹在懷裏,三人並肩靠著一起踩過車水馬龍的道路—他們是要回家的。
那時,我告訴我自己,不疼。
我藏著淚,並不代表我已經忘記;我帶著笑,並不代表一切都好;我隻是拒絕的逃避了,並不是不曾擁有。
原來,我曾擁有的父母的愛,足以感沃一生,他們的愛,那麼綿長,安靜地活在我的心裏。
顧洛予,我的世界是你一點一點的幫我砌起來的,我可不可以任性的請求你緩一緩腳步,這次,我想努力的追趕你的步伐。
思及此,喬悠不再遲疑,立即起身,來到了對麵的公寓房間,她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按著門鈴。
“叮咚,叮咚。”喬悠堅持著,一遍又一遍,幻化的喪鍾仿佛開始在耳邊鳴響,終於,幾分鍾後,門聲響動,開門的是站立不穩的顧洛予。
一股濃濃的煙酒混雜味撲麵而來,喬悠不假思索地奔上前欲接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卻發現兩手空空—顧洛予狠狠地推開了她。她不是沒看見顧洛予不想見她的毫不掩飾的表情,但她重新走上前去,把他扶到床邊,待他躺下,她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望著他背著的脊背,默然良久。
喬悠撐起身來,支步離開。
顧洛予脊背一僵,肩膀微微抖動。
喬悠來到廚房,燒好熱水,洗了毛巾,然後朝著床邊走去。
聽到腳步靠近的聲響,顧洛予霍然爬起身來,定定地注視著喬悠走近,她一靠近,顧洛予就緊緊抱住了她,幾乎不留一絲空隙。他虛弱的輕喚:“不管你理不理我,我想要你理我了。”
他害怕,她一走,就不會回頭了。
喬悠任由他抱著,從前從前,他的情緒就會傳染給她,他悲傷,她也會無法抑止的哀愁,早已控製不了。
“喬悠,我想你。”顧洛予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無比安心。
“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你、怎麼麵對我自己。”顧洛予低低地訴語。
“你不會跟我計較的對不對?”他喃喃絮說著像是自言自語,手臂收得更緊。
“顧洛陽,你不是我可有可無的朋友,”她環上顧洛予溫實的胸膛,回抱著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洛予的身形倏地一僵,緩緩地沉下了擁著的雙臂,空氣中浮動著支離破碎的塵埃,悲涼的青陽塗抹了一地寂寞流年的斑斕……
“顧洛予,我去給你拿毛巾擦臉,我不會走的,一直呆在這裏。”喬悠重新扶著他躺下,細致地給他蓋好被子。
一直都在這兒,然後守著連眼神都不敢放肆的距離,任我被茫茫的希望和絕望摧毀?顧洛予猛的掙開被子,抓住喬悠的手,一字一字無比清晰的說道:“喬悠,我愛你,很久了;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喬悠,我不會放手的,我還有很多個很久,來等你。”
說完,他微微俯下身,慢慢地靠近,靠近,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淺淺顫顫的貼著她,像對待稀世珍寶般反複的吸允摩挲,溫柔繾綣,手情不自禁地環上了她的腰,不自覺的漸漸收緊,清新甘甜的如此清新而又清醒。他的心湖悸動如潮,如果此時能夠聽到心的聲音,全世界都會聽到它的悅鳴。
漆黑的夜,漆黑的影,安靜的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