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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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念最後還是沒能留住,他死後的第二天,古炎休踏入了一個小公寓。
八年未有人涉足的公寓裏已經落了厚厚一層土,蜘蛛網結得到處都是。
古炎休在櫃子裏翻了翻,找到了古念的出生證明和一些曾用過的小玩意。
而在那些小玩意兒下,壓著一個本子。
他皺皺眉,將那個本子取出來,翻開,竟發現是一本日記。
『1994年7月3日
回國後,我終於再次碰到古炎休。
張玲說,他就是一年前殺死了你父親的人。
雖然知道他是被逼的,但我依然恨他,恨得徹頭徹尾。
我的父親做錯了什麼?為古家全心付出,忠心耿耿,但他得到了什麼樣的回報?
忽然間覺得未來於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人活在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感情?金錢?欲望?
嗬,那些愚蠢的東西。
1994年8月14日
古炎休認出我了,他居然能輕鬆地對我笑,問我在國外的時候過得好不好。
從表麵上看,這個人衣著光鮮,儀表堂堂,儒雅斯文,怎麼也看不出隱含在他骨子裏的那些陰戾。
捷說他重感情,但我不這麼覺得。
父親自小便照顧古炎休,將他的生活已經安排到了事無巨細的地步,然而他最後還是給了父親一槍,這樣的人,怎麼談得上重感情?
禽獸,他明明就是一個衣冠禽獸!
1994年9月26日
今天,我在古家遇到一個男人。
一個很危險的男人。
他似乎是古炎休的同窗好友,兩人的關係十分親密,然而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擁有一些古炎休沒有的東西。
這個人的眼睛,是冷的,這也許代表他心髒的溫度,但我還是止不住被他吸引。
1994年12月25日
今天是聖誕節。
古炎休居然打了電話過來邀我出去,語氣聽上去染了些許溫柔。
我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為父親做些什麼了。
需要犧牲、付出些什麼,我都無所謂了。
我要給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一個懲罰。
1995年2月14日
今天收到了古炎休送來的花,裏麵夾著一張卡片,上麵卻隻寫了一個字:興。
一個字可以代表很多意思。
比如這個興,我可以從中剖析出幾種含義,比如希望高興或者表示興趣。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的計劃也許已經成功一半。
1995年2月18日
捷說古炎休帶著水果來了我家,側麵向他打聽了許多關於我的事情。
捷一向是把古炎休當做朋友的,看到他略有些興奮的臉,我竟然不由得有了些厭惡感,厭惡這個不計恩仇的弟弟,厭惡他和古炎休的友情。
對著自己的殺父仇人,他怎麼能抱有和他做一輩子朋友的想法?!
1995年2月22日
最近古炎休來得越來越頻繁,並幾次三番對我表示好感。
我的內心開始有興奮感升騰,有毀了這個男人的欲望。
然而梁世庭卻在這種時候找到我,問我是否也對古炎休有感覺,經過一番思量,我還是告訴他我的確對古炎休有好感。
於是他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蒼白,卻沒有多說什麼,便離開了。
我開始有一種感覺,也許,他對我……還是有那麼一點意思的。
也許這隻是我的妄想,但,我還是止不住從心底這麼期盼著。
1995年3月7日
古炎休吻了我。
之後,我看到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直覺告訴我,以我的能力,毀得掉這個男人。
1995年4月18日
我和古炎休上了床。他看到床上的血跡,似乎很開心。
回來之後,我哭了很久。
我知道我的一生就是這樣了。至此,我唯一的目標便是替我的父親報仇雪恨。
也許我殺不掉古炎休,但至少,我要傷透他的心。
1995年4月22日
梁世庭居然會來找我,這還真是我一直不敢妄想的事情。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問我是否和古炎休上過床。
我點了頭,卻又意外發現他的臉色更陰沉了些。
氣氛很尷尬,這樣持續了很久,他才上前來,讓我永遠不要再接近古炎休。
因為他的這句話,我恍惚了近一天。
心裏的疑惑已經越疊加越深了。
真的希望,原因能是我所想的那樣。
嗬,人的內心真是奇怪,明明已經沒有未來了,卻還在期盼那些遙不可及的美好。
1995年4月26日
古炎休離開之後,梁世庭來了。
他的臉色十分古怪,看我的眼神中竟然夾雜了些許鄙夷。
他約我去喝咖啡,我應了,然而沒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那種事。
那個男人,那個我愛的男人。
就在旁邊,看著那些男人一個一個從我身上換過。
從來沒有這樣怨恨過一個人。
即使是對古炎休也沒有。
他掐著我的下巴,嗬,居然告訴我,如果古炎休愛上我,他會拿走我的命。
1995年6月11日
我懷孕了。
我不知道孩子是古炎休的,還是那些男人中的某一個。
但我還是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他作為報複的媒介。
我開始越來越憎恨這個世界。
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在我的胸腔裏膨脹,並且一刻不停地折磨著我的思想。
古炎休對他重要,那,我就要毀了古炎休。
1996年3月26日
寶寶在一個星期前出生了。
近來古炎休的臉色一直不太正常,孩子出生的那天,他甚至沒有來看過我。
我隱約覺得他似乎知道了什麼。
寶寶真的很可愛,看著他,我幾乎要忘記要他被生下來,隻是為了作報複古炎休的工具。
1996年5月17日
今天在街上遇到他了。
忽然間發現自己真是可笑。
在經曆了那種事情之後,我居然還愛著他。
梁世庭,梁世庭,梁世庭,梁世庭……
我愛他,我恨他。
1997年11月8日
寶寶,媽媽帶著你走好不好?
離開這個世界,你的人生這麼幹淨,不要留在這裏,讓這塵世汙染了你。
1997年12月24日
明天就是聖誕節。總覺得我活不久了呢。
古炎休今天冷不丁問我,孩子是誰的。
原來他知道了。
梁世庭也許還是對他說了什麼。
可,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嗬,我也不知道呢。
昨天晚上我做夢了。
夢到我的孩子長大了,粉白的小臉上掛著笑容,他叫我媽媽。
我想帶著他走的。
但……我真的……
我想他長大啊!
嗬,嗬。
我的人生已經飄渺無望。
古炎休不會饒過我,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頭頂扣著一頂綠帽子罷。
不管明天在哪裏了,我累了。
就讓一切終結吧。
寶寶,願你能夠開心快樂,能夠平安長大。』
日記到此而終。
古炎休坐在床沿,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口,又吐出,白色的煙霧繚繞在眼前,而後又散開。
這個他曾經愛過的女人。
這個可憐的女人。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古炎休接起來,那邊傳來了梁世庭的聲音:“去喝一杯?”
古炎休愣了愣,發出一聲輕笑:“好啊。”
簡萱說得對。
就讓一切終結。
也許他該怨恨,但,人都已經不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了。
他的生活,不該被這個插曲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