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逝去。當我們感覺到的時候，緩緩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落日。校園其實很可愛，有少年們充滿活力的身體，充斥汗水的操場，以及情侶約會的草地。
    一切一切那麼安寧忙碌。
    我依然會在轉角看著殷文作畫，偶爾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我看的很仔細，同樣不動聲色。看著他日漸成熟的臉龐，看著他日益溫潤的笑容，看著他神色熟稔地與身邊人輕聲交流。
    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回到了回憶裏。可是一切又是這樣截然不同。至少當年我喚他文，如今卻是殷老師。
    時，空皆已改變。縱然殷文還是殷文，我卻再也不隻是我。
    凱腿好了以後，就又天天紮進樂隊裏玩樂器。其實他以前一手搞起來的那個樂隊除了凱一個吉他手還在堅守，其他人都因為學業壓力而退出了。於是凱幹脆投靠了幾個還算有點小名氣的樂手組了新的樂隊，她擔任節奏吉他，有時候也做主音吉他。上課時他常常溜出去，跟著那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在街上竄來竄去找場地排練。後來一個挺有名的搖滾酒吧老板發了善心，在白天騰出4個小時時間關門閉業，專門用給他們做排練。
    他對我說葉之行成了他們的主唱的時候，我皺眉。不知為何，他如今的語氣總帶著趾高氣揚的炫耀。他誤會我喜歡之行也好，我已經澄清。至於他信不信，我也無從管起。
    凱經常從學校翹課。走的時候，就很痞地故意走過來告訴我一聲，喂，老師爸媽問到了你你知道該怎麼辦吧，老規矩。他又會說，之行，我們排練好了你隻需要花一點時間來配一下唱就可以了。葉之行很聰明，不可否認。我不管她如何，能保持成績也好不能也罷。可是凱如今的狀況不對，我思量了一下，轉頭對葉之行說：麻煩你跟凱說說，最近他的狀態不對。再下去，恐怕高中都無法畢業。
    葉之行淡淡看著我，麵上表情輕描淡寫。那是你吧，對成績緊張得不敢分心。
    我眯眼而笑，盡量克製不悅。我對葉之行說，麻煩你，葉同學。我的聲音冷漠，一字一頓。
    葉之行垂眸，點頭。
    我給凱打了電話，放學後在家門前的小花園等他。然而我等了他許久，日落時分都沒有見到人影。我再打電話之時，凱的手機已是關機。我再打葉之行的電話，接通後吵雜的環境根本聽不到任何清楚的話，而後便是凱的聲音說了句什麼，接著便是電話被切的嘟嘟聲。
    我冷冷笑。摸了摸袋子裏十多塊零錢，打了電話告訴父親與凱出去吃飯，打的到了L酒吧。
    晚上的L酒吧異常熱鬧，進進出出的是麵容妖嬈冷淡的職場女子，以及麵上帶著各類男人。烏煙瘴氣，空氣中散發出酒精混合香水以及寂寞的味道，我微微皺眉。
    Chris是潔身自愛的人，除了殷文以及後來的幾個床伴，再沒有與其他人發生過什麼。業內有些酒吧規範且整潔，比這個L好了太多。
    我皺眉搜尋，一眼就看到舞台角落上抱著吉他投入彈奏的凱。他穿著白色襯衫，大抵因為太投入了，汗水順著發梢緩緩滴下。他的襯衫鬆開三個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袖子卷起，蜜色的手臂那樣，渾身散發著這樣的魅意誘惑。我甚至可以想象一些男人看著他吞口水，一邊意淫的樣子。我平靜了下震撼與不悅，就這樣走進舞池，奪下凱手中的吉他，隨意丟到一邊。而後拉著他，狂奔出酒吧。
    大概事情發生太過突然，竟然沒有人阻攔。我將凱丟進那輛依然等著的出租車裏，輕聲對司機說，X小區。
    車開動起來，我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略感頭疼。凱在旁默然不語。到了地方，我將錢給司機，拽著凱的衣服將他摔到地上。而後一拳一拳狠狠地揍。凱一動不動任由我打，好像被嚇傻了。
    你到底在搞什麼？我拎著凱的衣領，將他固定在牆壁與我的懷抱之間，淡淡的問。
    他看著我，緩緩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肩窩處輕聲啜泣。他說，不要不理我，紹城……
    我此時覺得，他真的隻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