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再次空下來的病房，君然覺得心裏也跟著空落落的。
    抬手摸摸頸間的墜子，還好，它還在，寂寞的時候也就隻有它能陪著自己了。輕輕摩挲著沾染體溫的玉墜，這是哥哥送給他的禮物，君然甚至仍能清楚地記得哥哥幫他戴上時手指觸及頸項殘餘下來的溫涼，還有哥哥那明媚燦爛的笑容……
    但是為什麼，哥哥為什麼要自殺……
    與他血肉相連，比任何人都要親密無間的孿生哥哥為什麼要以這樣殘忍無情的方式離開……
    那段陰霾密布的記憶，雖然已經十分模糊，但是君然仍然忘不了骨子裏那撕心裂肺的痛，和那如墜深淵的絕望……
    握著玉墜，鼻子一陣發酸，君然緊閉雙眼卻也阻擋不住凝在眼角的淚珠一滴滴的滑入他的發間。
    一聲輕歎，一隻溫厚的手掌撫上他的額頭。
    君然睜開朦朧的淚眼，看見一雙盛滿憐惜與柔和的眼睛，與記憶深處的視線如此相像。
    “老師……”微微沙啞的嗓子帶著鼻音的腔調，柔軟無害得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今早管家打電話來說你病了，讓我不必去給你上課，沒想到你還住院了！”陳宇洛撥過他額前的劉海，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輕聲說道。
    君然困窘地搖搖頭，“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想喝水嗎？你的嘴唇都發幹了！”陳宇洛淡淡笑著，不管什麼時候，他的笑總能像春風般撫平君然心裏的褶皺。
    “嗯！”君然在陳宇洛的攙扶下又喝了半杯清水。
    管家回來了，手裏提著保溫瓶，裏麵是香香糯糯的小米粥。
    “陳先生。”管家向他頷了頷首。
    “管家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君然由我來照顧吧！”陳宇洛看著年過半百表情肅穆的管家征求道。
    管家無異議地欠了欠身，“麻煩陳先生了，三少爺，鄙人先回去老爺那兒，下午再過來。”
    待管家離開後，陳宇洛倒出小半碗粥喂君然吃下。
    “老師，你假期時都會做些什麼呢？”君然剛吃完東西不想躺下，所以靠在床上和陳宇洛說話。
    陳宇洛幫他擦擦嘴角道：“沒什麼節目，都是窩在家裏寫寫東西或者睡睡覺。”
    “嗯？老師寫什麼東西？是小說嗎？”君然顯然來了興趣。
    陳宇洛輕笑著，“我不是文學家，也沒有那麼多藝術情感，我寫的都是關於兒童心理方麵的東西。”
    君然點點頭，隨即又問道：“老師不回家嗎？”
    “我的家在另一座城市，離這裏遠著呢！所以一般春節才會回去的！”陳宇洛洗了個蘋果細心削去果皮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擺在盤子裏，插上一根牙簽後放在床邊的櫃頭上。
    “那老師想家嗎？”君然挑起一片果肉咬了一口。
    “我已經是大人，大人不應該總是想家的，不過偶爾也會想的！”這麼說著，陳宇洛難得俏皮地眨眨眼睛。
    君然忍不住笑起來。
    但是陳宇洛心裏卻忍不住苦澀，這個溫潤柔弱的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夠無憂無慮的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