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風流 第四十四章 血玉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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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裏呀,太醫館的醫官們都在大堂候著呢!”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隨著一個少年的身影來到何夕身邊,神色有些慌張,還喘著粗氣,應是急急地奔過來的。
“思墨,不覺得熱嗎?”何夕抬手翻動著藥材,不勝在意地問道,似乎還有些困倦。
“唉,現下誰還管你冷熱,出大事兒了,知道不?”思墨沒好氣地看著何夕那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真不騙你,現在醫官們都在大堂候著呢,好像宮太後的眼疾之症更嚴重了,除了出診的醫官,都在大堂等著一展拳腳了呢。我說,你不也是醫官麼?”
攤放藥材的手頓了頓,隨即又不緊不慢地翻動著,何夕還是一番雲淡風輕的樣子,不過已然早已沒了睡意,仿若沉浸在了這晾曬藥材的樂趣之中,並沒有回答思墨的問題。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呀,這可是大事兒!”思墨耐不住性子地大聲嚷嚷,“你這個醫官做得也太閑了吧!哼,虧我爹爹把你說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何夕還是沒有多大反應。
思墨有些咬牙切齒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哭了可別怪我!”
何夕依舊做著自己的事兒。
硬的不行,來軟的,思墨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小鹿般的澄澈眼神,眼淚頓時在眼眶打轉兒,頗有受了十足委屈的樣子:“小夕,你就去吧,算我求你了!”
何夕仍舊我行我素不理人。
“小夕,小夕,小夕……”思墨不依不饒。
何夕撣了撣手上的藥屑,看也沒看思墨一眼,甩了甩衣袖,一身白衣清爽地朝院子大門外走去。做醫官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一天到晚都要穿上官服,除非上朝,當然這樣的機會一般的醫官定是無緣。平日裏,可以著自己的衣衫。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適時地轉過身來,對著來不及收起那委屈樣的思墨淡淡地說道:“怎麼,現下又不想去了?”說完,便抬腳,走了。
思墨有些怔愣,看著何夕已然出了藥房院子的大門,才緩過神來,就這樣?害的他白白浪費了眼來,看了看衣袖上的眼淚,著實有些心疼。不過,片刻,思墨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眼底的調皮一閃,便跟著何夕出了院子。
一路上,兩人無言,。何夕本就比較安靜,也喜安靜。而思墨就不同了,十二歲的孩子天性使然,一直都喜歡吵鬧嬉戲,還特別喜歡粘著何夕鬧,這是讓何夕有些頭疼的。所以,按捺不住的思墨,又要發揮他好奇的本性,問道:“小夕怎麼又改變心意了?你不是不去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不去的?”何夕還是一如往常的淡漠。何夕來了太醫館一個多月,這個思墨便纏了她一個多月,總是在她耳邊嘮叨不停,不過也有找不著他人的時候,有時大半天不見人影,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瘋了,但似乎他在這個皇宮很吃得開,一來年紀還小,嘴甜,逗得很多大人開心得合不攏嘴,二來其實本身就很討喜,又聰明。而何夕卻很少與他說話,畢竟他還是大醫官的嫡傳弟子,和他走得太近,總不是什麼好事兒;畢竟來這裏還有要事要做,沒有什麼閑工夫理睬他人,能不理就不理,凡事要盡量低調,找準時機出手是再好不過了的。
可是這個思墨顯然是沒有給過她什麼安靜的機會,當然,他也許沒有注意過這一點,更或者他像他的爹爹一樣頑皮,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是你也不是沒說去啊?在我來太醫館之前,爹爹常常提起你,所以,對於小夕,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奇的。”思墨笑嘻嘻地說道,聰明的眼裏閃著強烈的好奇,雖然隻有十一歲,但這眼神也著實像極了他的爹爹。
“思墨,我比你年長。”何夕有些無奈,思墨真是得了林老頭的真傳,怎父子倆都喜歡叫她小夕,林老頭也就算了,畢竟他是長者。
“小夕不用次次提醒的,我就是喜歡隨爹爹一樣喚你,比較親切。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思墨將剛才的話題又轉了回來。
何夕輕輕歎了口氣,道:“窩在藥房終究不是什麼好辦法,就算你不來找我,定會有其他人來的,雖說我在這裏無所事事,畢竟還是雲燼推薦來的,當然有某些人想看看我是否有什麼過人之處。當然,這些人裏也包括你,我不過是想圓了你們的願,解了你們的惑。”
“真的嗎?”思墨更加好奇了,慧黠的眼底有著莫名的期待,他似乎有些理解爹爹和公孫叔叔為何會如此欣賞這位白衣少年了,不僅僅隻是因為桃夭詩會上的表現,也許她有著許許多多的秘密,而她便是秘密的本身,會讓人想要去猜透,去接近。和她做朋友,隨時都會有新鮮的感覺,在這一個多月的接觸中,他至少有些體會這樣的感覺了。他如此急忙地來喚她,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何夕溫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不同的心思,各自沉默地朝著大堂走去。
不一會兒,便到了大堂,隻聽得許多醫官們的討論聲,很是吵雜。也許因為大家都專注於自己的意見,沒有人注意到何夕與思墨的到來。不過,這樣卻很合何夕的期望。
何夕和思墨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聽著醫官們的猜測。
“你說,這太後的眼疾究竟為何現今未愈?”
“那還用說嗎?太後這眼疾是為惠帝而來,早就落下的病根,作為頑疾,哪那麼容易治愈?”
“不對啊,這眼疾雖說已經持續很久了,太醫館又不是吃素的,怎會治不好?”
“誰知到呢?本來是有機會治好的,但是太後一直都為國事操勞,所以那個時候錯過了治療的時機,現下成了頑疾。”
“不是,不是,我聽說呀,太後的病其實另有隱情。”
“隱情?什麼隱情?”
“這就不知道了,再說,太後會讓人知道嗎?”
“我知道,似乎是因為那東西。”
“你怎麼知道的?”
“宮裏傳出來的,就是因為那個東西,聽說那個東西是不祥之物呀。”
“什麼那個東西,這個東西的。到底是什麼呀?說明白點,也許還能參考參考。”
“就是……”之後的話那個人似乎放得很低,即使那幾人就在何夕的身旁,也是聽不清楚了。
那個東西?什麼東西?難道是血玉?何夕皺眉,卻猜不透。
而身邊的思墨卻不知何時閃到過什麼地方去了,現在又來到了何夕身旁,附耳道:“小夕,猜我方才去了哪裏?”
“你是大醫官的嫡傳弟子,太醫館裏你總是來去自如的,不過,你方才應該是去了你師父那裏吧。”何夕將目光移向了上座的正在與身邊之人談論的大醫官王洵之。
“不錯,那小夕還猜不猜得出我剛剛聽到了什麼?”思墨小聲地問道,言語裏有著一絲竊喜,似乎還有著莫名的期待,期待著何夕能猜到些什麼。
何夕搖搖頭,淡而聲輕道:“不知。”幹脆而實在的回答。
見之無趣,思墨頹然,撇了撇嘴:“是關於太後的病,你知道太後為何會得眼疾吧。”
何夕點頭,看向思墨,眼神專注。
覺察到何夕的認真,思墨有些得意,終於有能引起小夕關注的事兒了,他笑容滿麵地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得答應我以後不準不理我。要和我一起玩兒……”說著還掰起了手指,似乎在數著什麼,爾後好像有了什麼答案,抬起眼直直地看著何夕道,“一輩子,不許賴。”
何夕莞爾,點頭微笑,算是答應了。
思墨嘻嘻笑道:“這還差不多,我剛才可是做了一回細作,挺好玩兒的,而且是在嚴厲的老頭那兒,哈哈。你一定猜不到,宮太後的眼疾與什麼有關的。竟然是跟血玉有關呐,血玉誒,那個曜國至寶。你說奇不奇怪?”
何夕有些訝異,竟然和自己的猜想不期而遇。隻是為何曜國至寶會引起眼疾,這不是太詭異了嗎?
思墨沒有注意到何夕的表情,隻是自顧自說道:“我還聽到我師父說,那個血玉原本是放在曆代皇帝的宗廟裏頭的,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宮太後從裏麵將血玉拿了出來,隨身攜帶,這裏麵似乎牽涉到一個很大的秘密呢。隻可惜,血玉是不能隨身的,否則必將灼眼奪明。”
“那不是誰都不能碰了?”何夕問道,心裏卻是有些不安,若是誰都不能碰,那怎麼將這血玉取來?
“嗯,聽說有一種人可以的,就是那曆代身上有著紫燧紋章之人,因為他們也是擔任了守護血玉之職的。”
“那為何宮太後不將這血玉交由那守護之人保管,又或者從新放回宗廟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照理來講,宮太後應該可以將血玉攜帶的。”
“哦?為何有此一說?”
“因為宮太後就是那守護之人,小夕不知道嗎?”
“什麼?”怎麼會呢?那自己身上的匿心蠱難道種假的?雲燼和逸笙又何必騙她,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什麼什麼呀?否則怎麼會有現在的皇帝?”思墨瞥了眼何夕,見其臉色有些蒼白,神色很是詫異的樣子,他不解,“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不,再讓我好好想想。”何夕收斂心神,沉沉道。如果宮太後身上有紫燧紋章,那麼她的眼疾又是何解?血玉的守護之人不可能會得這眼疾的,要說是陳年舊疾,不知情的也許信,但是她還有雲燼這些個知情人士,卻肯定是不信的。那麼她的身上應該沒有紫燧紋章的,當年讓雲煒也就是現在的皇帝登基也應該是做了假的。所以,她一直在找那紫燧紋章,隻是現今無果。
看來要得到這血玉,定是要會會這宮太後的,可是該如何呢?何夕思忖著,沒有聽到大醫官王洵之的詢問。
“何夕,何大夫有何見解?”王洵之問道,聲音不大,卻可以讓大堂一時安靜了下來。
隱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何夕從沉思中抬起頭來,卻看見一大屋子的人都看著自己,而她卻一臉迷惑:“何事?”
話一問出口,隻聽得一陣抽氣聲在耳旁響起。轉頭一看,隻見思墨正襟危坐,眼神卻不斷地示意著什麼。再順著他示意的方向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大醫官王洵之在問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氣氛頓時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