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風流 第二十四章 初入燼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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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傾河邊告別歐陽睿軒已經過了幾天了。何夕也隨雲燼入住王府,隻是她與歐陽睿軒的關係雲燼似不在意,沒有過問。
初入燼府,深感其庭院當得一闋詞,平仄起伏,韻腳柔美。在這樣的庭院裏,可以枕落花,臥碧草,不知覺間,會沾染一身花香善意。卻又不乏深遠和肅穆。素常裏院子很靜,清晨,日光柔暖的浸潤著院子的每一寸角落,暖意迷漫,是美好一天的開始。
何夕住的院子離雲燼的不遠,是一名為“留聽”的院落,一個神似她記憶中的院落。
在她臥室的西牆,藤蔓爬上了院牆,青幽幽的一片,嫩綠的藤蔓結著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掛在藤間,很是可愛小巧。
從臥室走出來,可以看到庭中小徑長滿綠草,一簇簇的小草沐浴著春晨的曙光,在春風中搖弋、輕擺,仿佛少女的輕歌曼舞,楚楚動人。
院中的東北角有一個荷塘,隻是不到荷花時節,也就顯得有些突兀,不過荷塘邊的垂柳也別有一番風味。微風過處,漣漪點點,清淨悠遠。
荷塘的水好像是從其他地方引進的,所以庭院裏小橋流水定是不可少。此院的曲橋設計十分巧妙,一直穿過荷塘,延伸到對岸,還與臥室一側相連。前行於橋上,即使一步步遠離閣樓,也可以觀賞四周景色,相信夏季荷花的倩影定是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本以為古時王爺的府邸都是華麗輝煌,至少也是結構紛繁複雜,無不顯擺著其地位財富。不想,這燼府竟是如此地古樸雅致,舒適非常。又一次地推翻了她心裏所想,就像那初次進入鄢城之時,讓人意想不到。
不過此時何夕並不在留聽閣內。
兜兜轉轉,轉眼便轉到了一個亭子前。但見亭子如扇般飛臥在一湖邊,其亭簷如扇、石桌如扇、石凳如扇,別致新穎,煞是好看。抬頭便見此亭之名為“扇亭”,亭如其名。走近看,隻見亭中已然坐了兩人。
“小夕,歇息得可好,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可要說啊。”雲燼呷著茶,抬眼看了看對坐的何夕。
她手也端著茶杯,笑道:“一切都挺好的,多謝雲兄念叨,對了,這燼王府可真真不錯,沒有那些鼎鐺玉石的鋪張,倒有一番閑適淡然的安定,很是難得呢。這燼王府不知是誰的巧思妙想,竟然可以設計建築得如此巧妙雅致?”她想了想,問道:“嗯,難道是雲兄你的?”
雲燼笑著放下瓷杯,看著何夕道:“是也不是,這裏其實是父皇當時為了紀念我已故的母妃而建,之後我再修葺一番,便成現在這光景了。”聲音有些許晦澀,些許不易發覺的晦澀。
當年如若沒有宮後的逼迫,隻是個小小妃子的母妃,怎會落得最後那般淒慘;如若沒有宮後的狠毒,自己從小怎會受得各種欺辱。
這燼王府原不是自己的府邸,是父皇還在世之時為了彌補對母妃的虧欠才將此地賜給自己,其實真正絕情的還不是父皇!最是無情帝王家,深宮有多深,女子的愁怨便有多重。
想象著初長成明眸皓齒的少女,到金釵華裙的女子,至皓腕玉鐲的婦人。母妃也是經曆了這些繁文縟節的洗禮,在這宮闈之中蹉跎了歲月年華,她可曾後悔跟了那無情的帝王?
雲燼想到這,托起茶一飲而盡,神情有些煩躁,卻不說話。一向清冷的自己竟會在何夕麵前頻頻失態,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也許就是因為小夕有著可以讓人平靜信任的力量,才會替他擋了那一劍,才會帶他來鄢城的吧。小夕了解自己心裏所想的事,很是難得,他大概也不想失去這個可以稱得上知己的人吧。
雲燼放下杯子,神態又如常了。抬眼隻見小夕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神情有些擔憂。不禁好笑道:“怎麼了?”
“在世之人,本該緬懷往日的歲月,珍藏昔日的記憶,懷念以前的麵孔,這些雖然都是應該的。但是我覺得這樣做反會讓那些已逝之人得不到安息,因為這樣的你也會讓他們擔憂和不安。也許應該將那人,那物,那事深深埋入心底,並且虔誠地守護著。那些記憶帶來的不應該是傷感,不應該是悲哀,更不應該是絕望,而應該是幸福,是快樂,是祝福。”何夕抬頭望著天空平靜地說著,似乎也是說給現在正在異世的自己。
說完,收回飄遠的視線,定睛看著雲燼,仿若希望得到雲燼的認同,也許也隻有這樣她在這個異世還不是孤獨一人,還有個人可以理解自己這樣的感受,可以讓她信任。
聽完何夕的話,雲燼愣了愣。再抬頭,撞進的是那雙清澈而淡淡哀傷的眸,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雲燼皺了皺眉,喃喃道:“也許你是對的。”聲音不大,卻在何夕心頭打上了烙印。
聽到雲燼的輕聲肯定,何夕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隻有濃而不化的欣喜,竟比那亭外的陽光更加耀眼。素衣翩然,素顏清秀,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眼前之人的情緒轉變,雲燼竟覺得輕鬆不少,這對於雲燼來說是種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於是他調笑道:“小夕,你是不是女子?”
何夕有些驚慌,臉色也有些蒼白:“什麼!?”
雲燼勾起唇畔,上下打量著她,邪邪地搖著頭道:“應該不是吧,不然以小夕的年齡還不成老姑娘了,誰敢娶啊。”
聽他如此說法,何夕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見他如此戲弄,不免有些薄怒:“堂堂七尺男兒,雲兄的玩笑似乎開過了。”
繼而也學著雲燼細細打量起了他,見其藍衣低調而不失華麗,黑如墨玉的眼眸流光熠熠,長身而立,似有萬千妖嬈一齊靜默,而又清俊若神,優雅從容。
何夕坐在石凳上,一手托腮,咧嘴笑道:“雲兄若身著女裝,定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說著轉過眼神,看向雲燼右側身後,道:“你說是吧,與莫?”
剛想反駁的雲燼本能地順著何夕看的方向,朝身後看去,真以為與莫在,不想,被何夕擺了一道。轉過頭來一看,對麵果然沒了人,隻留下絲絲將消未消的藥香,和茶的點點餘溫。
抬眼望向亭外,隻有一縷白衣翩翩遠去。他又笑了笑,搖了搖頭,卻也沒有離亭而追尋何夕的身影。不過烏黑的眼眸裏又多了絲疑惑不解:以小夕的腳力似乎不同以往了……
扇亭,與誰同坐?一茶,一桌,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