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春 第三十四章 皇城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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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夢】
“我殺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是她教會了我如何去憎恨,妒忌,頹廢,以及……愛。或許我們之間最大的相同就是最大的差異吧……”
——莫妮卡
那個女孩跪在地上,長長的頭發被綰在腦後,深色的裙子平鋪在地上。她皺起眉頭,憂鬱的雙眼讓人貝利亞覺得很不快也很驚訝。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憂鬱的形象作為一個契約主出現。
教堂裏,寧靜得似乎沒有一絲聲響,一圈蠟燭放在周圍,橘色的燭火搖曳,點亮了大片的空曠,牆壁上一口古老的吊鍾,鍾擺隱隱約約地泛著古銅色的光,映出窗外肆虐的暴風雨。瑪利亞的雕塑靜靜地俯視著一切——貝利亞也是,她在世界的另一邊,靜靜地看著那個祈求著的人。
“那個,在這之前,我是一個很自閉的人。”那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始說話了。“醫師說我患有交流障礙。總之,我不敢與任何人交流。直到那個人出現就改變了。
她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子。你知道,在那之前我一直不敢和任何人說話的。大家也都覺得我很怪異所以不願意理我——但是她不一樣。她是除了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唯一主動和無說話的人。
她的家裏是生意上的爆發戶,新貴族。和我家那種曆史很久遠的貴族不同——我從小受到不能亂花錢要懂得厚積薄發的道理,但是她使用金錢像揮土一般輕鬆。
我家附近住了很多新貴族,我們一家本來就很難和她們談到一塊——更何況是我。但是從她和我搭話的一刻起,一切就變了。我去了我重來沒去過的地方。酒吧,賭場,公園,服裝店,高級舞會。
漸漸的,我學會了很多的東西……如果去體會身邊一切可以體會的歡樂,像一個千金一樣的生活——以及,我剛才說過的……憎恨,妒忌,頹廢,以及……愛。
沒錯,我愛上她了!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愛。但是,我確確實實的,喜歡上她了。
所以,在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上周五早上我向她告白了。我本以為她會很欣然地接受我的感情,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她當時像看一個乞丐一樣地打量著我。然後很嚴肅地對我說——你把性別給搞錯了吧!我清晰地記得她當時的表情,很冷漠很冷漠,像是崩塌的雪山,將我掩埋起來。
神啊,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是一種非常絕望的情感,我覺得那一刻真的像落入地獄一般難受,而正是她告訴了我怎樣將這種絕望化為行動——我,殺死了她。
其實當時隻是無意識地,她用力地甩掉了我的手,就像甩掉什麼肮髒的東西,我也就順勢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之後,我意識到我做了什麼。在這個小村莊裏,即使死了人也不會有任何人去自己追究吧。所以,我將她的屍體拖到了河裏……
可是,當天晚上,我的父母在大街上被醉酒的暴徒給殺死了,而且在那之後,家裏的物品會莫名其妙的變換位置,葬禮都無法如期地進行。
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的影子,像一道道光閃過,像碎玻璃在紮我一樣,我很害怕。雖然很想她道歉的,但是我做不到,我感覺到深淵的大門,就在我的身邊,一推我就會掉下去,摔得粉碎粉碎的……
神啊,我不希望神就這麼原諒我,與其接受一生的心理折磨,我寧願神讓我為此付出代價!神啊,這對您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吧,請給予我懲罰吧……讓我,讓我直接落入深淵吧……”她說這話時,貝利亞的心裏咯噔一下,身後正好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臉色慘白慘白,很是駭人。
緊接著的驚雷,響得如此的不真實,像是上帝絕望的咆哮一般,颶風吹開了教堂的門,吹滅了蠟燭,吹破了符咒,碎玻璃落地的聲音流行一般地劃過在空曠的教堂裏回蕩出一道道清脆卻淒厲的聲響。
“空洞的詩歌,無情的哀唱。
若是立下契約
汝的夢想將永遠實現
刹那的樂園會成為永恒的深淵
無法約束卻無可挽回地墮落
你願意接受嗎?”
“你是……誰?”黑色的羽毛飄落,感覺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手腕,冰涼卻穩固。依稀可以看清一對優雅美麗的紅色眼眸中帶著笑意——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魅力。就像是腐朽的靈魂終於露出了微笑。
“可以將你空洞的靈魂從大地上拯救出來的人……”那淡淡的聲音優雅,冷靜,略有些沙啞,像是天籟一般,一字一句恰到好處地叩擊著她的心髒,罪孽的音符飄散幽怨,不知何處而來的誘、惑一點一點地推翻現實與理智。悖道的方舟向女孩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泛白的指節,女孩看清了眼前的人——嘴角帶著溫暖,虛偽,空洞的笑容。
但是,女孩還是伸出了手,像是緊緊地握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貝利亞一晃神,她似乎看到了一絲堅定——命中注定一般。但很快又恢複了平時的狀態。是的她相中這個女孩子了——作為一個打發時間的玩具。
兩人手指互相接觸的一刹那,貝利亞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冷笑,卻承托出一種格外絕望的氣氛。
“你的名字是……?”
“莫妮……卡……”
——從今天開始,你的所恨,由我來鏟除,你的所愛,由我來守護。
這便是那轟轟烈烈的第一次相見,貝利亞覺得她和莫妮卡的相見比起培安卡更具有戲劇性。
焉地,貝利亞睜開眼睛,周圍是一片燦爛的向日葵。阿斯莫得站在她旁邊。
“……”貝利亞不語,呆呆地望著那片金色的花海。
“喂喂!你們找到了沒有!!”遠處傳來夏佐的聲音“我找遍了——都沒有找著。還被法西那家夥諷刺了!!”近處看,夏佐一臉怒容。幾小時前,在夏佐打算回房間平複一下培安卡的情緒的時候,發現她早已經不翼而飛。
阿斯莫得搖搖頭,天知道培安卡跑到哪裏去了,他拍了拍貝利亞,發現貝利亞依然是一副出神的樣子,望著遠處,幾秒之後,淡定地說道“你們去過那裏了嗎……?”
望向她所指的地方,是一片古舊的宮殿。
“誒!!??”夏佐立馬爆出一個驚悚的叫聲“我都說過讓她不要去那裏了嘛!!!”
【古舊的宮殿內】
宮殿裏燈光昏暗
“你是說,她死後,她的執事也消失了……?”培安卡小心翼翼地問,一切都來的太過蹊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王。以及根據那老頭的口述,那是一個有著一同金發,和詭異紅色瞳孔的厲害女仆,不免地將貝利亞的身影重疊了上去。
“那執事和那位女王有著太多的傳聞——據說,那個金發的女子不是人類……”
“誒!?”培安卡又尖叫了一聲,然後捂住了嘴巴。那老頭的笑容愈發的詭異起來,她望了望四周那封閉著的磚牆,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平定了下來,賠著笑臉說“怎……怎麼可能呢?不是人的東西,不存在吧……”她有些害怕地稍稍往後挪動了一點點。
不過四周依然是那無聲搖曳著的燭光。
“嗬嗬嗬……”那老頭又從喉嚨裏擠出了陰森的笑聲,然後用莫名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小妹妹不用裝了——你懷裏的東西,你不會不認得吧?”
培安卡後退一步,仿佛能聽見懷表指針滴答滴答的脆響。
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什麼善類——雖然他看起來老態龍鍾走也走不太動。
“你看看吧——你身邊的曆代先皇,八成以上死於自殺!”那老頭沒有追上去的意思,激動地開始自顧自的演講起來,指過身邊先皇的一張張肖像畫,在燭光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而你仔細他們的所留之物裏頭,都有一個空盒子……”培安卡愣了一下,低下頭看,確實驚訝地發現,那一大列的玻璃櫥櫃裏頭,有不少都沒有放滿,所謂先皇貼身攜帶的寶物中,放在最鮮明出,總有一個打開的盒子,但裏麵是空的,類似的還不隻一件。
“啊哈哈哈哈……你理解了嗎?這些東西啊——這些東西啊,全部都是惡魔留在人界的!所有的國王——所有的!他們都是靠著惡魔的幫助,以最肮髒的手段獲得一切!”
培安卡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就算她明白他的意思——曆代的先皇,都是在惡魔的輔助下即位,將信物帶在身邊,死後被惡魔回收。這個人,似乎並沒有和任何人立過契約——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以及,貝利亞不是說過,立下契約便可以永生的嗎?為什麼會死……?是自己提出要死亡的嗎?為什麼?人類的生命明明隻有一次,而且這麼脆弱——為什麼不值得珍惜呢?還是說,因為立下契約擁有了永恒,所以反倒對永遠擁有的東西失去了興趣嗎?
“不要自以為是了,早已不潔的小姑娘。你們是在惡魔的控製下,自以為是,人偶似的存在……真的以為可以靠那種家夥獲得幸福嗎……?名譽,權利,金錢,隻不過是人類因他們腐朽之後製造出來的東西罷了。”
培安卡眯起眼睛,望了望自己來時通過的路,遠處是一片黝黑,但來時記得沒有岔路,如果現在逃的話——還來得及。
“怎麼,害怕了?想逃嗎?”
“沒用的,你逃不掉。”
“不管和你立下契約的是誰,他們不會來救你。”
“他們都是一群混蛋,渣滓,敗類,蠢貨……”
“以及,叛徒……”
“至少比起您來,他們算是好人……!”說完,培安卡說道,聲音中帶著顫音。她隨意地踹了一腳旁邊一個箱子,砸到了對方的腳踝上。那老頭子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如此弱不禁風,那木箱子砸到他腳上便變得粉碎。但培安卡沒來得及看,她轉身,趕緊就往回跑,但前方的道路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漫長,燭火在她身邊一次次重複地閃過,身後事那個老頭緩慢的腳步聲,卻始終是如此的近。
【殿外】
“為什麼不讓人進那個大殿?”阿斯莫得邊吃力地打開那把古舊卻沉重,以外牢靠的門鎖,一邊問夏佐。但看他眯眼,稍顯得犀利的申請,估計已經是大致猜到了裏麵的東西不是什麼特別好的玩意。夏佐先是用說瞪不算瞪,但也不客氣的眼神瞧了他一眼,然後咬了咬嘴唇,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這裏頭很晦氣。”
夏佐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也是他第一次進這個皇城的時候。那年他五歲,母親死去死了。根據街坊鄰居——確切的說是社會底層的一些敗類傳言,作為妓女的母親很可能在工作之後被別的妓女在街角打死了。
當時他什麼也不懂。就連什麼是痛苦都不是很理解——或許因為他的出現本身就意味著痛苦,所以根本無法對比幸福是什麼滋味。他經常可以看到母親帶著不認識的人回家,然後在房間裏傳出奇怪的呻吟,第二天那些人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母親會在他們離開以後的清晨給自己買上一點點心。
他始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在那個花街柳巷,他就像一個小小的沙碩,但卻與世隔絕,無法與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說上一句話,也不敢——這也許是件好事。
他覺得母親的美,母親的溫柔,母親的氣質,他也並非完全不理解。他經常能看見,路過的大叔朝母親投來意義不明,卻讓人發毛的目光。以及另外一些和母親做同樣事情的妖豔女人對母親的諷刺,冷嘲熱諷,以及拳腳相加。為什麼母親她無論怎麼做都是錯誤的呢?
就仿佛有命運在規定著這個可悲的女人一步步在痛苦中受盡責罰。到底是……為什麼?
上帝如果看見了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啊……這不是,大家都公認的事情嗎?
“新來的母貓——你可真會接生意……”
“對方可是伯爵啊伯爵!來給姐姐透露一下,那個變/態給了你多少小費?”
“哼哼,不要做出很可憐的樣子。”
“是啊,有種你拿出那種時候的表情給我們見識一下——到底勾魂到什麼程度啊?真是想不通。”
“不要裝清高了——很令人討厭誒。”
“哈哈,真有意思。你那‘國王的兒子’以後有出息了,要來接待我們喲!”
“啊哈哈哈……”
那始終是在一片嬉鬧中散去的。像是一場場每天都要上演的瘋狂鬧劇,一群女人對著另一個女人拳打腳踢。每一次,那個被打的女人總是在人群散去之後吃力地站起來,拖著那幾乎被烏青蓋滿了的身體,走到不遠處一個陰暗的房屋裏,抱著那個踩著凳子,趴在窗邊無力地看著這一切的小男孩——與她有著同樣清秀的麵容,脖子上掛著一枚金色的戒指,上頭畫著皇室專屬的紋樣。
“夏佐,活下去……”
“去找你的父親……”
“帶著你父親的戒指……還給他……”
“他會認得你,一定能。”
“一定要,離開這裏……”
她本應去給夏佐燒牛奶喝的。但是今天,她隻是靜靜地抱著她,靜靜地,靜靜地,時間反複也被寒冷的空氣給凝結靜止。門外響起了踹門的聲音,從窗簾的縫隙便可以看出是一個帶有胡茬的喝醉的男人,腿粗魯用力地踹著那腐朽了的門板,砰砰地作響,嘴裏不停地喊“喂喂!索菲亞!快開門!可惡啊——老子賭錢居然輸了。快來安慰我吧……”
不知是房子被那醉漢踹到抖動,還是母親在抖動——不知是因為冷還是虛弱。
那壁爐裏的柴火發出噼噼啪啪的脆響,卻未令人感到絲毫溫暖。她母親一動不動,直到那個醉漢咂嘴,掃興離去——依然是一片駭人的寂靜。
夏佐冰冷的手輕輕地推了一下那個和自己容貌相似卻蒼白無力的女人,對方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輕輕地,輕輕地,以至於後腦勺砸到地上時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夏佐如今對那個可怕的畫麵已經印象不深。或許是第一次看到死亡,他竟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根本沒有驚恐。
現在想來,她像是一個被折斷雙翼的天使,真的像天使一樣——她的眼睛沒有再睜開,濃密漆黑的睫毛上掛著冰珠——不知是雪花還是淚光。
【2】
夏佐被剩下了,繼續當作一粒沙粒,什麼也不是。倫敦的陰雨天,很少飛雪。昨天一夜大雪之後,凍壞不少人。
路過之處看到同他一般大的小孩子在堆雪人玩。還有小孩在追著車輪子瘋狂地跑——平民窟的街角很少有馬車來往,他們總會對此異常興奮。
無聊……他安慰自己,緩步在不厚的積雪中前行著等待領取救濟。
走了很長很長時間,天越來越冷,他覺得雙腳有些麻木的時候,那輛被追逐著的馬車停在了他的腳邊。裏麵坐著一個他不認識的人——那個人穿著華貴的動物毛皮,手中握著手杖,馬車中是他從未見過的高檔緞麵。
“上車吧,孩子……”裏麵的那個人這麼說道。
他也不知道命運的轉折為什麼來得這麼突然。就好像有什麼人在用力拉扯他命運那頭的那根弦,拉扯到一個他從未預料過的軌跡上。
他見到了那金碧輝煌的建築,傳說中的皇城,如此的富麗堂皇,像是陰霾中的陽光一般直逼他的眼睛。
但事情不若他料想的如此美好。
他被人帶到了他的父親麵前,他的父親什麼也沒說,隻是收下了他手裏的戒指——那是他和他母親一夜交、歡之後所遺留下來的,然後象征性地點了點頭。當時,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作為國王的男人如此的高大,威嚴,肅穆,不是那些來花街的男人可以比擬的。
但他隻是被接到了皇城的角落裏,安排給他一個小小的房間,其餘的什麼也沒有。他自然是不知道,因為他的出現,城外的世界裏散播著什麼樣的流言蜚語。也就是在住進去的頭一天,他進入了那個皇宮的禁地。
那時他自然還不知道那是個禁地,隻是隨便晃悠著就進去了。後來才知道,那時一個祭祖的地方,用來祭祀是去的先皇,以及裏麵放著先皇生前一些重要的東西。
他漫無目的地翻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飾品,文件,發現有不少空盒子。
隨手翻開一個盒子,上頭似乎還寫著什麼字,但因為時間久就被磨平了。但是盒內內一蘸水筆題著的花體字依然清晰可見:Abyss-Elysion。
禁地的盡頭是一堵白牆,上頭寫著“樂園的門,正在開啟。”
他或多或少的看過聖經,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字體像是血書一般可怕。他鬼使神差地朝那腥紅的字跡走去的時候,便被一群衝進來的女仆給帶了出來,並且被告誡,以後不要來這裏。問了緣由才曉得,這裏曾經發生過許多奇怪的事情。
例如曾經有個進入這個房間的人第二天被發現死去。例如最近也有一個管家——進了這個房間後,便失蹤了。杳無音訊。
【向日葵花田】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進這個房間的人一個失蹤,一個死掉。”夏佐眯起眼睛說道。“至於我母親,那天她應該是死了吧。但是……”
“但是?”
“但是,實際上,之後我又犯賤進入了一次那個禁宮。”
“之後呢?”
“我……我不知道……”夏佐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顫音“我不知道我當時有沒有看錯……我……看到了我的母親。和我的親生父親在吵架……”
“哈?”貝利亞眯起眼睛。本來她應該為夏佐的母親是個妓、女這一驚爆新聞表示一下感慨。
“這件事情,我覺得我是知道是怎麼回事喲。”阿斯莫得笑眯了眼睛,很輕鬆的樣子“之後再告訴你們吧,先把培安卡小姐帶出來再說。”
說完,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迎麵而來的是嗆人的灰塵,牆角處事厚厚的蜘蛛網,大理石的地板上是一層積雪似厚度的灰,爬蟲的屍體屢見不鮮,偶爾有老鼠一竄而過。
貝利亞小聲地“哼”了一聲,沒有人察覺。
【深處】
培安卡停下了腳步。她轉身,看那個老頭,即使她跑得再快,他緩慢的腳步聲依然近在咫尺,像是死亡的節奏一般,緩慢,無力,蕩漾著的回聲刺激著骨膜。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問道。
“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如果你死去,所侍奉你的那位大人,是不是會失去眼睛……”
“……”
一瞬間的寂靜,銀色的鐮刀架在了那個老頭的脖子上。“謝謝提問——答案是yes。”貝利亞眯起眼睛,隻要她稍微動一動小指,那個人頭便會落地——但這真的是人類嗎?
在鮮血濺出的前一秒,貝利亞被阿斯莫得握住了手腕。
“國王陛下……貴安”
“父親大人……貴安”
阿斯莫得和夏佐同時出聲。恭敬地單膝跪地。貝利亞遲疑著鬆了手,看著那半跪著的兩個人,吸了口氣,但沒有跪下。
那老頭或許是被嚇傻了,或許還有別的什麼蹊蹺,眼神突然渙散了,許久,冒出一句“我這是在哪裏……?”
“父親大人,您身體欠佳,還是回去休息的好。”說完,夏佐露出一個虛偽僵硬的乖巧笑容,拉著那老國王的胳膊,將他帶出了這個禁宮。
【房內】
“那個老頭有問題。”貝利亞糾結著眉頭說,“我沒砍了他是給你麵子。”說完甩兩個白眼給夏佐。夏佐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想砍了他?”
“好了啦,少說兩句。”阿斯莫得一臉苦笑,然後端上茶水。“培安卡小姐,你是怎麼進去的?”
“我隻是走進去的而已…………”培安卡嘟著嘴戳著手指,順便一臉委屈的表情看了眼夏佐。
“你當我是猴子嗎!?那門鎖根本就沒有開過!不然阿斯莫得剛才開鎖的時候一定會很輕鬆!”夏佐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那茶水一晃,濺了出來。“以及,門口那麼多的灰塵,為什麼我沒喲看到你們的腳印!”
“誒?有灰塵……?”培安卡差點將茶水噴出來“我進去的時候,雖然是舊了點,但是,還是挺幹淨的……”
阿斯莫德也皺了皺眉頭。
“啊……”夏佐似乎發現問題並不簡單,隻得說“那,我不是告誡你不要進去那個地方嗎?”
“可是……是那個阿伯……哦不,是國王陛下邀請我進去的……”培安卡繼續委屈地看了看剩餘的人,見他們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補充道“真的。”
“我明白了。培安卡醬你先去休息會吧。”貝利亞說完帶著培安卡回了房間,安頓她睡覺之後又出來了,神色顯得有些嚴峻,倚著門然後坐到了地上。
“累死我了……”她揉了揉眼睛,很頹廢的樣子,“我看我還是透透氣的好,講故事什麼的一會再繼續吧。”說完她從桌上拿了三包煙準備出門。
“啪”。手腕再次被阿斯莫得扣住。
“你幹什麼啊!”
“因為夏佐抓不住你啊,就由在下代勞咯。”阿斯莫得淺笑,一臉欠抽。
“神經病。”貝利亞甩開他的手,直徑向門外走去。
“你給我停下!白癡!”夏佐在她身後喊道。“你最近都在想什麼啊!?她剛剛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說完指了指培安卡的房門,眯起眼睛看著貝利亞的背影。
“……”換來的是對方的無言。貝利亞麵無表情地看著夏佐,似乎在傳達一個“我怎麼樣要你管嗎”的情緒。
看著生氣得手指顫抖的夏佐,阿斯莫得歎了口氣,神色不得不嚴峻了起來——
“貝利亞,我其實不想點破你……不過看你這麼沒精神的樣子嘛……”
阿斯莫得勾了勾嘴角,恍然間覺得他是在冷笑。他帶著戒指的手指支著下顎,半眯起的異色瞳孔顯出平日裏難見的——語氣說嚴肅,不如說是有些不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