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心下微凜，麵上卻輕輕一笑，別過頭去。
    就在這時，勝負已然見分曉。百靈隨身軟鞭被劍氣絞成一段一段，發髻淩亂，神色羞怒。
    “墨小姐，你作甚阻我！”
    墨勝衣靈動的雙眼忽閃，無辜道：“你欺負我沐哥哥，在這裏我功夫比較高，當然要保護他。而且我也沒有傷害你呀。”
    縱是嬌蠻的百靈，看到她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也甚是無語地跺了跺腳，不甘後退。
    “好了，見也見了，打也打了，事不宜遲，沐風隨我們出發吧。”墨天星摸摸他妹妹發頂，笑著說。
    “我目前無法同你們返回氏族。”沐風卻神情嚴肅地拒絕。
    “什麼？！”天星勝衣倆兄妹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沐哥哥，你可知違背族老召喚可要擔負什麼罪名？這再不是像上次麵壁思過那般簡單呀！”墨勝衣著急地抓住沐風袖角，不停晃動。
    我眉頭一皺，望向墨天星。“小女子逾矩了，但問林家家訓對召喚不歸者，有何懲戒？”
    “輕則，於家族禁地抄錄醫書，非五載不可出。重則……”他深深歎了口氣，仿佛不願提起。
    “重則終身軟禁於莊內，教導後人學業醫術。沒有大貢獻者，不可出。”墨勝衣神色寂寥地接道。“沐哥哥，難道你要學你二叔嗎？”
    “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沐風不為所動。
    我看著他們幾個僵持不下，正待勸說。墨勝衣忽然開口。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便隻好用最後一招了。”她放開沐風袖角，神色鄭重地從隨身錦囊裏拿出一個令牌。還未看清其模樣，他們身後跟隨的人便悉數跪下，沐風神色微變，衣擺一蕩，也隨之跪地。
    “我承林家現任家主林長吟所托，攜天醫石刻前來，林家所見石刻者，盡數返還，不得有誤。”墨勝衣高舉手中天醫石刻，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清楚。
    沐風站起，眉頭緊皺正欲辯駁。我咳了咳，示意他稍安勿躁。
    “墨公子，墨小姐，朝煙身體不便，就免了虛禮。”他們二人轉向我，點頭致意。“林公子之所以逗留在此不願返還，正是為了治好我的雙腿，故此違背家訓，還望二人回去後多擔待。如今天醫石刻已出，怕是由不得他自作主張了，勞煩讓朝煙與他單獨談談，事後定隨你們返回湖州。”
    墨天星眼中神色莫名，說出的話也別有深意。“恐怕也隻有您能說動他了，還請惦念舊情，否則沐風凶多吉少。”
    “朝煙省得。”
    ……
    沐風靜靜地推著我於荒草漫煙之上，久久無聲。
    “我知你性格善良沉穩，做事不驕不躁，怎麼今天頻頻意氣用事？”我終是暗歎，不甚讚同地開口。
    “朝煙，你現在雖無性命之憂，但仍不能順利站起自由起舞，尋藥之路漫漫，我早已把一切都拋開。”
    “沐風，難道你忘了，我們所尋之藥就有林家升龍霽，如若因我得罪你家長老，以後求藥時豈不舉步維艱？”
    他停下腳步，走到近前看著我。“縱使舉步維艱，我也要為你求得藥引。”
    我一臉挫敗，至今才發現，越是善良的人鑽起牛角尖來越是可怕。“沐風，如果我能在藍鷹成功拿到菀媚花王，而在林家氏族的你也將升龍霽求到手，到時豈不是省了一來一去的路程？如此，你可懂了？”
    “可將你隻身一人交給葉無殤？任誰都無法放下心來吧。”他清澈的眸色浮浮沉沉，似是想起那個無賴以前的壯舉。
    “有聽命在我身邊，安危倒是不用擔心。另外，這幾日和他相處，發現葉無殤也並不如我們所想那樣不擇手段殘忍奸邪，你就算不相信他，也應是相信我的。”
    我抬頭誠懇地看著他。“你爹將如此貴重的天醫石刻都交給了墨勝衣，想必對你已有所不滿，料定此次尋人諸多阻礙。如果你公然違背，後果不堪設想。沐風，你要三思後行。”
    他站定，抬起頭來喟然長歎。“什麼時候，我們才能遊離於萬般束縛之外。”
    我苦笑，卻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