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獨鳥本無依，江海重逢故舊稀。
    清早，鳥鳴輕盈，狗吠歡快。睜眼所想不是勾心鬥角，僅僅有關茶米油鹽醬醋茶。這應該就是我要的生活吧，如此就算腿腳無法複原，心裏也無所負擔。
    正這樣滿足地笑著，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她逆光站著，身上的鬥篷被罩上一層薄薄的光暈，手中骨片圓盤腕上串珠都叮鈴作響。
    “三姐。”我點頭致意。
    “說了不要叫我三姐，我隻是風間寨的祭司。”她清談飄渺地重申。
    “好吧，祭司前來有何指教？”
    “無他，故人已到。”說完，轉身就離開。我震驚過後趕忙轉動輪椅跟上。
    “你……可能算到來人？”
    她回頭詭異地掃視我一眼。“卦象顯示的極為紊亂，我也算不出……你好自為之。”
    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什麼意思？難道來的是禍不是福？
    ……
    我和她一起在村口等待。“人……是來接我的吧？你為什麼也要一起等？”
    鬥篷壓的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張麵目。“一來好奇，二來——我要再看他一眼，如果來人是柳青雲的話。”語中的自嘲和無奈讓我無話可接。
    日頭漸漸升高，有腳步碾壓在枯枝敗葉上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的手心漸漸滲出汗水，仰頭看向來人。
    任何詞語都無法表達我的詫異。
    這是個什麼場麵？林沐風一身白衣已然髒亂不堪，他扶著的那一坨血肉模糊的物體也看不出原型，身後渾身浴血的——是柳青雲。
    如此場景已經容不得我們多想，召集起村民架的架抬的抬，我靠近了才發現那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居然是葉無殤！
    這個總是意氣風發風流不羈的男子，這個紅唇妖嬈一笑傾城的男子，這個讓人覺得無法征服無可擊敗的男子……居然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真是——無限唏噓。
    等把所有人都安定下來，林沐風累極昏睡過去，葉無殤不省人事，隻有青雲神智清醒。
    小玉乖巧地上了三杯清泉，我和他麵對麵坐著，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開始。
    三姐最先打破沉默。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傾城？！”青雲神色一動，看著一旁用鬥篷遮住臉的三姐。我卻分明聽到無聲的歎息，若真放在心上，又怎會此時才認出來人。
    她也隻是撇了撇嘴。“是我，不過現在，柳傾城已死，我隻是這風間寨的小小祭司。你擅自離開穆炤，就不怕出亂子？”
    “我已經安排好這段日子的運作，有壹在，不會出大事……”
    “等等……青雲，你到底是誰？”我終於忍不住發問。
    他深沉的眼神投注過來讓人不敢直視。“小煙，無論我是誰，在你麵前，隻是一心保護你的柳青雲而已。”
    “我要知道。”
    “他是穆炤國之王，拓跋淩雲。”三姐放下石杯，答案脫口而出。
    “嘭——”手中杯盞滑落，至膝間滾落後摔碎在地，清泉滿身。
    “拓跋……淩雲？”我看著那兒時玩伴，感覺從來沒有如此陌生過。
    “這個世界上，還有我認識的不存在秘密的人嗎？”我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問向三姐。問像……穆炤之王。